《难追》肥头综合征

40、第 40 章

　　李旭戴着耳机，当然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他却好像猜得到他说了什么，“我吃了饭的。”

　　说完摘下耳机递给余澈，“听听。”

　　嘴上说着吃了饭，趁余澈听曲的时候手上倒是很诚实地把塑料袋提了下来。

　　余澈一手抚着耳罩，一只手点在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打着节奏，表情认真，听完后，李旭手里的面也见底了。

　　“挺好听的。”他上次不过随口说在前奏加钢琴的事，没想到李旭真加了。

　　李旭接过他还回来的耳机，伸手从旁边的抽纸盒里扯出一张纸擦着嘴说：“要开学了吧？”

　　“嗯，下周天就返校了。”

　　“老板，85号开五个小时。”

　　旁边突然来了个身穿背心脚踩人字拖的邋遢男人，相貌约莫也就二十五六，皮肤却蜡黄松弛，浑身散发着颓废的气息。走到身边时一大股烟草的味道刺激着余澈的鼻黏膜。

　　那人拿回身份证往里走时还不忘回头瞅他几眼。

　　李旭笑着打趣他：“你太扎眼了，上次帮我看了一个小时的店，回头就有人和我打听你，男的女的都有，知道你不是这儿的网管，一个个表情别提多失望了。”

　　余澈一本正经回他：“长得好看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

　　长得中等偏上的李旭：“……”希望我也能体会体会不方便的感觉。

　　“我走了。”余澈冲他伸出手，“纸碗拿我，出去顺便扔了。”

　　李旭一边在提手上打结，一边笑着问：“不玩儿会儿？”

　　食指勾着提手，余澈留下一句“太扎眼”就走了。

　　离返校仅有两天的时间，丛野在床上挺尸，将短袖捞到了胸口以上，这大热天的，破屋子不仅没空调，还没风扇，汗水不要钱似的地往外冒。

　　可能是天气原因，他心情也有些焦躁，恨不得明天就返校。

　　在学校的时候嫌上课累、作业多、老师烦、起床痛苦，放假了又觉得每天无所事事的很没劲，还不如在学校和王大头斗斗嘴，在女生们花痴的眼神追捧下拽成二百五，还能顺便逗逗……

　　算了……

　　闹都闹掰了还逗个屁。

　　一想起某人那张罪恶的脸，他就烦，烦得对着空气一顿乱踢。

　　他觉得自己会喜欢上余澈很没道理，他俩之间来往其实不深，每次见面除了互掐还是互掐，非要找个理由，真的只有那张脸了，喜欢脸哪算得上喜欢，就像是被狐狸精勾了魂，一时鬼迷心窍罢了。

　　但是……

　　这魂现在还没能找回来。

　　耳边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丛野扭头把手机举了起来，是付时秋发来的微信。

　　胖子：我姐今晚请客，在外面吃，说是庆祝咱们即将回学校受苦，你这次要再不出来，她真的生气了。

　　大帅比：咱们？我and你？

　　付时馨自从知道他也搬回枫槐巷了，已经好几次托她弟叫他去她家吃饭了，就是想和以前的小学弟叙叙旧，顺便瞧瞧现在长什么鬼样子了。

　　丛野都找各种借口推脱了，因为他不想和余澈碰上，付时馨她家是高危地段。

　　其实他是想确认余澈会不会去，他要是去，他就不去了，省得到时候尴尬，不过又不好直接问付时秋，万一他回头问余澈，余澈再把自己告白的事抖出来，那他可以不用见人了。

　　那心机男绝对干得出来这种事。

　　胖子：还要给你叫几个妹子吗？

　　大帅比：妹子就免了。

　　这么说，就是不会有余澈了？

　　胖子：哦，想起来了，你是同性恋，给你叫几个小哥哥过来。

　　大帅比：有你就够了

　　胖子：gun

　　他早该想到付时秋说的请客是吃烧烤，要说官洲哪里的烧烤店最有名，那一定非老城区莫属，每天晚上人行道上都摆满了桌椅，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不过他对烧烤这东西，有点心理阴影。

　　“哟！这大帅哥是谁啊？”他刚到，付时馨就拿他开涮。

　　十几岁的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她记得上一次见丛野还是自己弟弟毕业的时候，那时候丛野初二，脸还奶唧唧的，个子也就一米六出头，细胳膊细腿的，看着挺不耐揍，这才过了两年，个头一下子冲得这么高了，少年棱角分明，曾经稚嫩的模样几乎脱得干净，眼角眉梢都彰显着轻狂意气，只有在这个不顾一切的年纪才能看到这样的风采。

　　“哟！这大美女是谁啊？”他表情更浮夸。

　　付时馨模样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穿衣打扮却与从前大不相同，惹眼的红唇，精致的眼妆，栗色波浪长发垂落肩侧，穿着黑色雪纺衬衫，像一只娇媚的夜精灵，两岁不是多大的年龄差，丛野却能从她身上看到一个自己触及不到的全新世界，她是大人了，笑容带着几分克制，看他目光有了长辈的自觉，再也不是那个曾经无数个清晨回学校翻墙时会遇见的付时馨了。

　　大人和小孩的界限从来不是成年与未成年，而是你身处象牙塔内还是外。

　　付时秋玩着手机，闻言抬头瞅两人一眼，“浮夸。”

　　方形木桌还算大，能勉强坐下八个人，现在他们就三个人，却一人占了一个方向，想来不太可能还有其他人来了，对于这个结果他说不上是开心还是不开心，一路上忐忑而来的心是落下了，落得有点快，有点猛，却没落到实处，清静静的没个回音。

　　“油嘴滑舌。”付时馨止不住笑，“听小秋说你现在在一中读书，挺厉害的嘛。”

　　“嗐，运气好而已。”

　　“哟，现在还学会谦虚了？小乔子那个泥炭呢，好久没联系了，他现在怎么样了？还像以前那样傻里傻气的吗？”

　　丛野笑道：“更傻了。”

　　付时秋：“马上告诉魏乔。”

　　丛野正要骂他人性缺失，对面的付时馨忽然起身冲他身后的方向挥手，喊道：“在这里！”

　　不知沉到哪里去的心脏倏忽一停，他揉捏着僵硬的后颈，头越埋越低。

　　操！老子不想和他见面！

　　“小馨姐，你们不是都在等我吧？”

　　熟悉的声音响起，丛野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在心里念叨：

　　操……不是他……

　　王月填补了最后一个空缺的方向，这下总该没人了吧，他想。

　　“我们也才到，要吃什么去挑吧，今天敞开了吃，马上要开学了，下一次能有时间把你们几个聚在一起指不定得多久了，对了，”付时馨忽然看向丛野，“你们还不认识是吧？”

　　王月路上跑得急，丛野又心虚地埋着脑袋，她没注意到，这下四目相对，才发现是老熟人，一巴掌拍在丛野胳膊上，差点没把人给拍残，“丛野！你也在啊！竟然不和我打招呼。”

　　丛野吃痛，揉着胳膊吐槽她：“知道自己是断掌就要控制好挥爪子的冲动，我胳膊要是废了，那以后的作业就只有你代劳了。”

　　王月笑得没心没肺，“嘿嘿……这是一个失误。”

　　对于王月的到来，他只惊讶了一小会儿便想明白，大家都在这附近住了这么久，他们父女俩做生意又很热情，这附近基本没有没去她家吃过面的，王月又那么好交友，和付时馨他们认识也不奇怪。

　　“你们认识啊？”姐弟俩异口同声。

　　王月笑眯眯地答：“上学期快期末那会儿他上我家吃面的时候认识的。”

　　付时馨打趣：“你家面馆还挺招帅哥的啊。”

　　王月相当不谦虚地说了句：“因为有我在嘛，哈哈哈哈……”

　　丛野知道要单他一个人去，不能说“挺”，至少也得两个人，付时馨话里包含的另一人自然是余澈，一想起她喜欢过余澈，心里就有点怪怪的，倒不是说不舒服，毕竟人家说是以前喜欢，而且余澈也对她没那想法，就是觉得坐在和自己同病相怜的人对面，有点心酸，又有点慰藉。

　　付时馨：“鼻子要怼上天了，赶紧收收。”

　　王月“嘿嘿”两声，放下粉色小挎包又立马站起来，“你们想吃什么，我去拿。”

　　付时馨：“别管他们，你拿自己爱吃的，他们想吃什么自己抬屁股去拿，你也别管我，小秋知道我吃什么，他一会儿一块儿拿。”

　　“好嘞！”

　　付时秋跟着王月前脚刚走，丛野后脚就要跟上，偏在这时余光里忽然闯入一片突兀的深蓝，折了霓虹灯光，像是波光粼粼大海。抬起一个指甲盖高度的屁股忽然就定住了，耳边传来椅子拖拉的声音，对面发着消息的付时馨听见动静，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抬起来，看见她双眸的那一瞬间丛野才惊觉街边烧烤摊的白炽灯是那么明亮。

　　操……

　　这一次他的感觉不会有错，旁边分明是……

　　“旭哥没来？”冷调的嗓音响起，丛野喉结一滚，落了好久的心终于传来“咚”的一声，屁股又搁回椅子上。

　　“刚还准备发消息问你到哪了，今天是你们小孩子的主场，他怕他来了你们放不开。”

　　她看着余澈，冲丛野抬了抬下巴，“和你一个学校一个年级的，你俩在一中应该都挺出名的，不会不认识对方吧？”

　　余澈扭头淡然地看了丛野一眼，摇了摇头，“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