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追》肥头综合征

35、第 35 章

　　唐鸿文气冲冲地过来把惊吓过度的孩子抱在怀里往楼上走，“自己乖乖在房间里玩儿，爸爸出去帮你把哥哥找回来我们再吃蛋糕。”

　　唐晏清搂着他的脖子小声啜泣，“好……呜……我想和哥哥……一起吃……”

　　儿子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疼不已，手掌轻轻拍抚着他的后背，宽慰道：“爸爸知道，爸爸也想和小澈一起吃。”

　　余若兰看着桌上的草莓蛋糕，捂着嘴，肩膀不住地颤抖。

　　“电话来了很多次了，不接吗？”

　　李旭看见余澈放在电脑桌上的手机屏幕一直亮着，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余澈摘下橙色的头戴式耳机，低头问坐在矮凳上拨弄吉他的李旭，“旭哥，前奏只放笛子会不会有点单调，加上钢琴试试呢。”

　　“我说……”男人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电话快让人打爆了。”

　　余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似地回头拿起手机查看，有十几个未接来电，最后是一条短信，还是新鲜的。

　　——小澈，晏清说等你回来吃蛋糕。

　　余澈回了。

　　——爸，你们吃吧，我还有事，晚点回来，替我给晏清说一声生日快乐，谢谢。

　　李旭看他放下手机，低头用食指在一弦上拨了一下。

　　“今天打算待多久？”

　　“你赶我走？”余澈问他，语气很平静，听不出质问的意思，更没有委屈的意思。

　　李旭没抬头看他，笑着又拨了下二弦，“不敢，只是怕你家里人着急。”

　　虽然没有备注名，可这个时间段还不回家的学生，最有可能接到谁打来的电话显然不用去猜。

　　手机屏幕又亮了。

　　——晏清很想你，他想和哥哥一起吃蛋糕。

　　——小澈，我和晏清都是站在你这边的。

　　——我在外面找你，这天好像要下雨了，我没带伞。

　　余澈握着手机沉默不语，他时常觉得，这个看上去温厚老实的男人其实很狡猾。

　　“回去吧，我可不想警察来我这里找失踪人口。”李旭看他这手机一时半会儿是消停不了的了。

　　余澈坐了一会儿，心里打着仗，半晌后，他还是败下阵来，起身握着手机往门口走。

　　“走了。”他说。

　　李旭抬头笑笑，又摇了摇脑袋。

　　丛野守着窗户抽烟，心想往天这个时候余澈房间里的灯早该亮了，这都要九点钟了，不是还在付时秋家吧？

　　这么想着，便低头点开了微信。

　　大帅比：胖子，你家小少爷还在你们那儿呢？

　　胖子：你们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出去了。

　　胖子：你问他干嘛？认识？

　　大帅比：嗯，改天找你聊。

　　白天付时秋没能说下去的话题，他不愿别人听了去，但自己却有些好奇，他想知道怪胎是如何养成的。

　　唐鸿文出去找余澈的功夫，余若兰已经哭完了，正一动不动地靠在沙发上，双眼空洞无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玄关传来开门的声音，她终于回头张望，看见是唐鸿文一个人，便揶揄道：“我就说他不会理你的。”

　　在她所料之外，唐鸿文心情格外地好，脸上还带着几分得意的笑。

　　“小澈说他马上回来。”

　　虽然事实上余澈最后只给他回复了个“嗯”字，但他知道他成功让余澈回心转意了。

　　相处了这么多年，即便不是亲生的，但他也是用了真心去对待的，他知道余澈的性子，外冷内热，尤其嘴硬，半点不肯在嘴上多表现出自己一分的柔软。

　　看见余若兰惊讶的模样，唐鸿文就浑身舒畅，去厨房倒水喝，走路都带飘的。

　　他也就和余若兰两人独处时会表现出这么幼稚的一面，在孩子和其他人面前一向维持着成熟稳重的形象。

　　果然，不出十分钟，玄关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回来啦？”唐鸿文生了一对酒窝，笑起来很讨人好感。

　　“嗯。”余澈目光只在这个套路自己的中年男人身上停留了半秒便俯身换鞋。

　　唐鸿文忙上楼去叫唐晏清了，余若兰还坐在那里，表情说不上生气，更谈不上开心，很严肃，像是在纠结什么无法理解的问题。

　　余澈看见了摆在茶几上没动过的蛋糕，也看见了背对着他，连背影也显得那么疏远的余若兰。

　　他坐到另一边的单人沙发上，瞅见余若兰明显发红的眼眶，嗓子忽然变得难受起来，“妈，你哭了？”

　　声音很轻，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

　　余若兰别过脸，语气冷硬，“没有。”

　　“对不起……”余澈没在谁面前真心服软过，只有余若兰，他想恨不能恨，也狠不下心去恨的人。

　　余澈的道歉她听得多了，并不稀罕。

　　“哥哥！”唐晏清远远的就看见了坐在客厅里的余澈，开心地扶着楼梯往下跑，唐鸿文在后面追着他喊慢点。

　　当跑到一步之遥的地方，看见余澈布满寒霜的脸，又胆怯了，只敢在离他较远的妈妈身边坐下。

　　唐鸿文看出气氛压抑，忙上前招呼着拆蛋糕，好转移大家的注意力，“都别干坐着了，小澈，你上门口看看我是不是把打火机忘鞋柜上了。”

　　趁余澈离开的空当，他忙低声嘱咐余若兰，“不许再摆脸色给小澈看了，孩子都已经示弱了，做大人的也别这么小家子气。”

　　唐晏清一直趴在沙发上伸着脖子看余澈，等人拿着打火机回来才把头缩下来转身乖乖坐好。

　　看余澈将打火机放在茶几上后又孤零零地坐回单人沙发上，唐鸿文忙冲他招手，“坐那么远一会儿怎么吃蛋糕，快过来，坐晏清边上吧。”

　　余澈手撑着沙发垫微微收紧，眸光向余若兰看去，似乎在等待她的首肯，然而对方根本没接收到他的视线，或是直接忽视了。

　　“过来呀。”唐鸿文又催了声。

　　唐晏清眼巴巴地望着他，余澈终于动了，他从走过来到坐下，没发出一点声响。

　　整个生日过得无比尴尬，唱生日歌时，只有唐鸿文和唐晏清两个人勉强维持着气氛，余若兰虽说是在唱，可那敷衍的哼哼任谁听了都感觉她是让人拿刀架在脖子上逼着唱的。

　　余澈张嘴了，他努力了，可声音怎么也出不来，最后蛋糕也没吃两口便匆匆上了楼。

　　他觉得自己不该回来的，这个生日一定是小晏清过的最不快乐的生日。

　　有件事他一直坚信。

　　他来到这世上就是个错误。

　　“终于回来了。”丛野望着对面亮堂的屋子自言自语，没意识到自己正在傻笑。

　　他也搞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干等着这么大半天就为了看余澈什么时候上楼。

　　是他放假太闲了没事干？

　　还是那张脸就这么让他牵肠挂肚？

　　对面的人拉开窗帘，两人再一次四目相对，丛野找到了答案。

　　果然这张脸很对他胃口，他想。

　　“唰——”

　　余澈拉上了窗帘。

　　有病？

　　丛野拉脸的速度也很快。

　　他没见过天底下有比余澈性格更古怪的别扭精了，心想大概是控制情感的神经中枢发生了突变才导致他这么扭曲。

　　残疾人，不和他计较。

　　丛野郁闷地从烟盒里抽了支烟出来叼在嘴里，刚打燃火机便听到围墙下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

　　“别亲，全是酒味儿！”

　　是女人的声音，语气透着一股子不耐烦的意味。

　　两人似乎在推搡拉扯，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断断续续。

　　“秀梅，让我亲一口，今天憋坏老子了。”

　　“唔～”

　　看来女人没挣过他啊……丛野面无表情地浅浅吸了口烟，闷了一小会儿才眯缝着眼缓缓吐出，白烟喷在玉兰花上，像是那一缕浓郁幽香化为了实体。

　　围墙下的暧昧还在继续。

　　“别扯我衣服啊，一会儿别人看见了～”女人小喘着娇嗔一声。

　　“嘿嘿嘿……你怕什么？这么晚了，这里又没人。”男人喝了酒，本就厚的脸皮更是比上了城墙倒拐，混着醉意猥琐的笑声让丛野手臂上浮了一层鸡皮疙瘩。

　　拜托二位抬个头，丛野在心里应。

　　“唔～啊～”

　　底下又开始砸吧砸吧。

　　“啪——”两人正亲得火热，什么东西突然砸了下来，堪堪与他们纠缠的肩膀擦过，吓得程秀梅一把推开了压在身上的男人，男人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程秀梅两手惊魂未定地抓着身后的树干，视线移到了脚边，借着昏黄的路灯看清了那是一本试卷，散开的卷面上填满了答案，只是答题的人太过不拘泥于形式，两排的字硬是占了三行，余下的干脆重叠在碳粉字上了。

　　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什么，指甲倏地抠进了树皮里。

　　“妈的！谁干的？！”面红耳赤的男人仰头寻找破坏他好事的人，只见头顶二楼窗户边有人探出了小半个身子，年轻嚣张的面孔，对他的恼羞成怒毫无畏惧之色。

　　“婶婶，我试卷不小心掉下去了，回来的时候帮我带上呗。”他语气漫不经心，说完抬起下巴，斜睨着丑态百出的男人，将夹在指缝的烟放回了嘴里。

　　那双眼里，分明写着厌恶与鄙夷，就像他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不过是个学生，敢用这种态度对他这个长他两轮的大人，男人气得立马从地上爬起来指着他破口大骂：

　　“狗崽子！给老子滚下来！老子今天不打的你认错就不姓王！”

　　丛野好笑地问了句：“你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