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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第 149 章 ...

  •   “你让我够了?!好!我今天就说个够!”她猛地将目光转向余澈,正要张嘴,却被直觉事情不对的唐鸿文给一把拉住,“先回家,有什么事以后再说,这么多人看着呢。”

      确实周围已经有驻足看热闹的人了,店长在员工的带领下赶了过来,劝说围观的客人散开,一口一句不好意思。

      但余若兰正在气头上,唐晏清又一个劲地哭,更是吵得她无法冷静,这会儿什么也听不进去,一边挣脱唐鸿文,一边冲余澈吼:“你不是不明白我为什么那么不待见你吗?因为你根本不是我儿子!你是隋冉出轨和林婉生的野种!”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声让全场都安静了下来,店长赶忙悄声和店员说了什么,只见店员们迅速分散开来恭敬地和周围的客人说着什么,然后有人陆陆续续起来朝远处的包厢走去,不乏有不肯离开的,店员一直弓着腰道歉,请求得到理解。

      林婉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举在半空抖个不停的手,胸口剧烈起伏,整个人像是要站不住。余澈的大脑彻底失去了运转,他已经开始怀疑这到底是现实,还是自己正在做梦,他怎么可能不是她的儿子?如果不是,那他是什么?为什么会在这里?

      “小婉,你别听她……”隋冉不安地走近摇摇欲坠的林婉,还没来得及说完的话被她望过来的复杂的目光给硬生生打断了。

      “她说的是真的?”明明自己痛苦得要命,却偏生有一股喜悦从心底生出与痛苦分庭抗礼,“余澈……真的是我的儿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连哭闹不止的唐晏清也没了声音,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婉身后的少年,那个从头至尾只说了两句话九个字的余澈,他像个旁观者一言一行都不被重视,却又是这风暴的中心,他的价值和命运在别人的言语争论之间被轻易地改变、定性,他自己却没有发言的权力。

      哥哥太可怜了,唐晏清不是能完全明白前因后果,却能深切地觉得,哥哥真的太可怜了。

      余澈记不清自己是怎么逃离的那里,又是怎么搭上的车,手背上还残留着林婉紧握的余温,烫得他直犯恶心,他想象过自己要是她的儿子会怎么样,但想的都是别人会怎么对他,忘了想自己会有什么感想了,他没想到想象变为现实的这一天自己会这么抗拒。

      不是抗拒自己即将拥有一个温柔待他的母亲,而是抗拒自己竟然真的过了十八年寄人篱下的生活,抗拒自己明明什么都不是却像小丑一样嫉妒别人母亲对别人儿子的关爱的事实,抗拒自己的出生竟然如此可笑与丑恶。

      出租车在高铁站外缓缓驶停,司机张嘴想说到了,可当在后视镜里看到少年痛哭流涕的模样顿时有些不忍心,他伸手将扔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抽纸放在了余澈够得到的位置,好心劝了两句,“小朋友,人生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哭过了就要打起精神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你还这么年轻,任何事都还有转机,你平复平复自己的心情,叔叔我也不着急,就坐在这里陪你一会儿,但你是几点的高铁,不要把时间错过了。”

      余澈并没有真的耽误人家挣钱的时间,他道过谢后便下了车,高铁站人流涌动,行李箱滑过地面的声音让他向往极了,他失神地望着“官洲北站”四个字,勉强收住的眼泪又淌了一行下来。

      两家人三辆车在官洲跑了整整一个晚上,却都一无所获。

      林婉从厨房里端了一碗面出来放在茶几上,“吃吧。”说完她低头悄声抹去挂在眼角的两滴泪,转身往阳台上去,她并不想与这个骗了她十几年的男人处在同一个空间中。

      隋冉已经有十几年没有碰过烟这个东西了,现在却是像上了瘾似的一根接着一根停不下来。他望向茶几上热气腾腾的面,心中钝痛,仰面深吸一口气,便一把抓过茶几上的车钥匙走了出去。

      当身后的关门声传来,林婉才终于控制不住捂着脸痛哭出声,她曾接连两次踏入鬼门关,两次痛失骨肉,她几乎崩溃绝望,是隋冉一直陪在她身边,鼓励她,才让她撑了过来。对于隋冉,她不止有爱,更有感激,感激他的不离不弃,感激他对她的残缺不全包容至此。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么疼惜她,爱她的男人竟然对她撒了个弥天大谎,一骗就是十八年……

      *

      白雀新区的那处别墅里异常安静,灯光把一切照得亮堂堂,实在让人煎熬,直想跑到屋外漆黑的角落喘口气。

      余若兰抱臂靠在沙发上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下的吊灯,若不是偶尔眨眨眼睛,时不时落几滴泪水,都要让人以为她只是一座逼真的雕像了。

      “我去报警。”在听完当年事情始末后,唐鸿文沉默了很久,他难以置信,无法理解,更没办法消化,也不知道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心灰意冷的妻子,甚至无法开口说一句安慰的话。

      因为说不出口,她错得太离谱了。

      余若兰依旧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

      直到玄关响起门锁旋开的声音,她才猛然又细微地抬了下后背。

      唐鸿文心惊胆战地望着玄关方向,不知是在怕什么,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掌心里渗着汗水。

      余澈就那么意料之中地出现在他的视野里,像无数次回家时的情形一样,依旧闷不吭声,依旧眼帘低垂,除了脸色比平时憔悴。

      “小澈……”眼看人就要上楼,他犹豫不决又小心翼翼地喊了一声,只是想确认他怎么样了,昨晚是在哪里睡的。

      余澈只是顿了顿,便头也不回地上楼去。

      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唐晏清就站在他房门口了,似乎是知道自己挡住了他开门,在他走过来时还自觉地往旁边躲开,只是一直缩着脖子用一双可怜兮兮的眸子偷偷看他。

      他好想喊一声哥哥,但他不敢,因为哥哥的表情实在是太冷太可怕了,而且从刚才到现在都没有看过他一眼。哥哥似乎又变回了以往那个对他漠不关心的模样。

      在余澈关上门后,唐晏清终于忍不住哭了,五官扭曲得夸张,怕自己的哭声会让哥哥心烦,所以连声音都不敢发出。

      床头柜下层的抽屉里放着一大把散开的奶糖,奶糖底下压着一张背面朝上的相片纸,少年纤长白净的手指在边缘轻轻一卷便将相片拿了出来。

      这是一张全家福,照片里余若兰和唐鸿文依偎在一起,将还是婴儿的唐晏清抱在中间,他则站在余若兰身旁,矜持地背着手,一家人笑容满面,其乐融融。

      只是他灿烂的笑容配上拘谨的姿势看着有些别扭,他当然知道为什么别扭,因为照片是P的,拍照时他从来没有把头抬起来过,这都是摄影师傅对他无可奈何之后的杰作。

      他用指腹摩挲着照片里自己小小的模样,大颗大颗的泪水打在照片上、手背上。

      怎么会这么可怜呢?为什么要这么可怜?他很心疼,好像不是在心疼自己,是心疼别人。

      手指压着照片缓缓向后折去,又沿着折痕一点一点将自己完全从画面里撕除,撕得干干净净,丝毫没有破坏另外三分之二画面的完整性。

      他将一家三口的照片放回了抽屉里,攥着自己的照片蜷缩在床上,昏暗的房间里回荡着断断续续又微弱的呜咽声。

      手机屏幕刺眼的光芒从裤兜里透出,亮了又灭,灭了又亮……

      *

      三中考点外是停不下的公交和私家车,乌泱泱的人群挤在门口,有志愿团体摆了小桌,拉了预祝考试顺利的横幅,向所有考生免费发放考试用品。

      “突然有点紧张,你紧张吗?”许蒙站在旁边搓了搓手。

      余澈只是望着三中的校门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

      这是他第二次来三中,第一次是和丛野对上后的第一个暑假,那时候丛野夸下海口说要和他当陌生人,那段时间他闲得无聊,就来丛野读过的三中逛了逛。

      学校没什么新奇的东西,比一中破上许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怀着期待的心情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几乎到要在心里骂自己神经病了。却意外在三中的凉亭石柱上看见了快要被其他刻痕覆盖的一行字迹

      ——老子是丛野

      心情在一瞬间就变得很好了,一边低声骂着傻逼,一边又捡起脚边的石块傻逼似地接着在下边打了个括号,里面刻着——“余澈的”。

      因为这个傻逼的行为,他那一整天都充满了优越感,似乎打个括号标记了一下,自己就真的征服了某个桀骜不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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