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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第 119 章 ...

  •   五月中旬,温度已经在30上下反复横跳了,枫槐巷与白雀新区之间开了一路圣洁的玉兰花。

      余澈坐在飘窗上望着对面紧闭的窗户发呆,他想,如果丛野还住在那里就好了。

      偌大一个城市,他们两却偏偏那么巧,就住在邻街相望的两个地方,推开窗户,不仅有清新的空气,还有彼此相望的目光,这种感觉很奇妙,会莫名地让人心跳加速,就像是命中注定一样,注定着他们的相遇相知相识,以及往后的相伴。

      余澈抬起手腕,红色的手绳变成了黑色的,据某人自己透露,这手绳他编了九十九次,前九十八次都失败了,代表着他追求爱情的道路坎坷,第九十九次终于成功了,预示着他会和他喜欢的人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想着那人一本正经吹嘘的模样,他忍不住唇角上扬,他的丛野总是擅长说那些让人受用的情话,即便吹牛的成分占了百分之九十九,那百分之一也够让他反反复复回味一生了。

      甜蜜的回忆随着不远处的一声动静戛然而止,抬头望去,对面关了许久的窗户破天荒地打开了,不是丛野以前住的屋子,中间隔了一段距离,但余澈肯定,就是丛野他家。

      鸭舌帽遮住男人瘦到脱相的脸,站在窗口低着头正准备点烟,可能是东躲西藏的日子过惯了,对于别人的视线他总是能够很敏锐地察觉到。

      余澈见那男人停下动作抬头盯着他看了两秒,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然伸手把窗户关了回去。

      他眉宇间满是不解,房子不是被他爸买走了吗,这人是怎么进去的?他又是谁?

      对方关窗关得太快,那么匆匆一眼,似乎有些面熟……

      他打算过去看看,出门时果不其然被唐鸿文第n次问了去哪里,见谁。以前他都不会这么频繁地过问,从前不久开始才突然这么关心他的行程。

      奇怪的也不止唐鸿文一个,他妈妈似乎也对他外出更上心了,以前大多是瞪他两眼,或是吐槽两句天天往外跑,最近倒是不那样了,却总是嘱咐他早点回来,不能在外面过夜。

      他说不上自己是什么感受,对于这迟到太久的关心应该开心,可他总觉得两人都那么反常十分蹊跷。

      不过他也不是那种会主动去询问缘由的性格,说白了,他对自己父母那些细枝末节的变化并不是很在乎。

      刚走到丛野家院外,院门便被人从里打开,里面的人看到站在门外的余澈时冷不丁吓了一跳,余澈看见他整个人都抖了一下。

      受到惊吓的男人张嘴似乎想质问他站在这里干嘛,可声音还没出来就赶忙闭了嘴,迅速把门带上,含胸驼背行色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那是丛伟明……

      隋冉买了这套院子后便再也没管过,院子从外到内的锁都没换,丛家的人只要手里还有没交的备用钥匙,要进来很容易。

      要是说有遗落的行李,不该等到这时候才想起过来拿,所以他又为什么突然回来了?

      过了半个多月,余澈才敢确定丛伟明是搬回来住了,光明正大的,不需要过问房子的主人,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住进去了。

      他终于能鲜活地感受到这人有多无赖,胸口跟着冒出一团火气来,这房子是他帮丛野和他爸爸暂时保管的,这个人凭什么,有什么脸面还敢住在这里?

      丛野听付时秋说丛伟明厚着脸皮搬回他家,没住多久就被赶出去了,房主大动干戈地换了扇新院门,以前那破木门放到了院子里,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扔。

      听到这些,心里似乎没有太大波澜,那处院子已经不是他家的了,丛伟明现在对他而言和万千陌生人一样。

      别人和别人家的事和他没什么关系。

      整整一下午残酷的体训终于结束,一群人拉帮结派地往小超市走。

      丛野边走边看手机,走在后面的人不经意窥到了屏幕,哟了一声走到他旁边,勾着他肩膀调侃道:“野哥这么爱学习呢?一边走路还要一边背单词。”

      周围人听见后跟着起哄了几声,丛野嘴里默念单词,又忍不住笑起来,怼了一群人,“别打扰我考清北啊。”

      回应他的又是一片“哟哟哟”的声音。

      一群人在宿舍分开,魏乔一进门就瘫坐在椅子上吐槽老师如何不是人,让他们顶着大太阳晒,自个儿站阴凉地里。

      丛野没空接茬,敷衍地说了句那是为了你好。

      魏乔无语,灌了一大口水,咕噜咽下去,看了嘴里念念有词的丛野好一会儿,才开口:“你和余澈打算考哪里?”

      丛野抬头看他,“没问。”

      又补充道:“不管是哪里,肯定是我现在这个水平还考不上的地方。”

      魏乔也忍不住唏嘘,“他这水平,什么清华北大随便上吧,你要真能和他考同一所学校那当然最好,要是考不上呢,你想过吗?”

      丛野说得轻巧,“考不上就考不上吧。”还能怎么办?只能尽可能考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至少见一面不那么困难。

      或许是同情发小的艰难,魏乔叹了声气。人在闲下来的时候总忍不住东想西想,他也是。

      “小野,你想过以后吗?和余澈。”

      他想过,却想不出什么来,未来似乎离他们很遥远,前面挡着一团浓雾,他们什么都没有,也没有构想未来的资本。

      他只知道前面还有两道大坎过不去,他爸爸,余澈爸妈。

      也许过去了,他就知道他们的未来该怎么走了。

      “丛叔叔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能接受余澈吗?”

      不知道,但肯定不容易。

      丛野表情沉重,他每天没心没肺的和余澈黏在一起,看着心安理得的,可魏乔看得出来,他心里其实很焦虑吧。

      有些话他不想直接和丛野说。

      你和余澈其实不怎么合适。

      家庭情况差距太大了。

      学校这个地方能缩小人与人之间的差距,让你错觉自己和其他人其实差不多,价值观念、为人处世,有些东西,要进入社会才会凸显出来。

      社会又恰恰是一个无限放大人与人之间差距的地方,随着便会激化出层出不穷的矛盾来,差距越大的人,矛盾越是激烈。

      他只能默默祈祷发小未来的路走得不那么艰辛。

      *

      每一年盛夏,都有一群人要离开,告别总是顶着烈日的操场,告别陪伴三年的桌椅,告别老师们让人昏昏欲睡的教书声。

      高三的学子在教室里奋笔疾书,课本的书口从白色翻成了灰色,教学楼上挂着横幅条幅,每一句话都在为他们呐喊加油,大屏幕每日滚动的高考倒计时让所有人都跟着紧张起来。

      还有一年就轮到我们了。

      丛野望着随风飘扬的红幅,这样感慨着。

      “出事了出事了!”身后传来一声急呼,还没来得及回头,自己就被人拐带着往前走。

      “出什么事了?慌慌张张的。”丛野勉强调整好脚步,问一旁神色慌张的魏乔。

      “李望在其他班教室让人给堵了!”

      “嗯?”

      周天下午四点过,教学楼的人并不多,却几乎都围在了八班教室里外。

      “狗东西!手脚不干净是吧?”

      “偷人东西!妈的!”

      伴随着两声闷哼,李望顺着墙角跌坐了下去,面色苍白,近看还冒着细汗,头发乱糟糟的,像是被人揪过。

      四个男生气势汹汹地堵在他面前。

      两人赶到时,便见到这样的画面。

      在路上,魏乔大致和他说了情况,这小子手瘾上来了,竟然跑到人家班上偷东西,结果被回教室的几个人抓了个正着,而且好死不死就是偷的他们其中谁的东西。

      丛野觉得在管教严格的一中,大部分学生在刘大主任的威慑下都安分守己,敢惹是生非,打架斗殴的数来数去也就那么几伙人,一伙以丛野为代表,一伙以陆雨泽为代表,一伙就是面前的郭世博几个人了。

      他对李望没什么好感,但偏偏和郭世博有过节,本着单纯找麻烦的心态,丛野在围观众人的视野下大摇大摆走到了教室里面,拖了根不知道谁的椅子正正好好地摆在几个人旁边,坐下,趴在椅背上当一个前排观众。

      魏乔直觉发小要惹事,忙跟了进去,拖了根椅子和他排排坐。

      挤在门口的人兴奋极了,这是要打起来了?

      看见来的人是丛野,郭世博几个人心照不宣地往远离他的地方挪了挪,气势上输了一大截还要强撑着咄咄逼人。

      “怎么?你打算帮这个小偷?”郭世博冷哼一声。

      丛野桀骜不驯地挑了挑眉,看了眼可怜兮兮坐在地上不敢抬头和他对视的李望,五指抓地抓得很用力,也不知道是在在意哪方面。

      偷东西又被他丛野发现了,觉得很丢脸?

      还是觉得自己是来帮他的,觉得不甘心被揍过自己的人帮?

      李望这人,丛野只是讨厌他手脚不干净,倒是挺欣赏他这股子被揍狠了也不吭声的倔强劲,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还挺有骨气。

      他枕着脑袋对几个人笑,“帮还是不帮我还没想好,不如你们帮我分析分析。”

      几人听得火大,颇有种自己的地盘上被别人当面称了老大的耻辱感,更何况门外还有那么多人看着。

      门口几个女生对丛野这种流氓行为犯起花痴更是在他们的怒火上浇了一桶油。

      “分析你妈的分析!”其中一个以往没和丛野正面交锋过的男生怼了回去。

      魏乔心想,完犊子了。

      果然,丛野的表情一瞬间就变得冰冷可怖,寒声和他对峙:“有本事再说一遍。”

      见识过丛野拳脚功夫的另外三人把嘴闭得更紧,下意识做出吞咽的动作,目光已经开始搜寻躲避路线或是寻找防身工具了。

      说话那人也被他吃人一般的目光给震慑住了,好半晌不敢再开口,围观群众的目光齐齐射在他身上,让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的皮肤都被淬火的银针密密麻麻地扎着,又热又疼。

      那些目光像是在嘲笑他的懦弱。

      有句话说得好,死要面子活受罪。

      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所以当他硬着头皮又重复了一遍的时候,就被突然发难的丛野揪着领口一拳抡到了墙角,被迫和李望“同甘共苦”。

      郭世博看不下去了,在丛野低头活动手腕的时候握紧拳头骂了过去:“妈的丛野你什么意思?我们没惹你吧?是你自己非要过来找麻烦,你搞清楚状况,是李望偷了我的东西,我揍他两下教训教训他有什么问题吗?别突然过来装什么假好人,谁不知道你以前也带人打过他!”

      丛野不是专门过来打架的,比起刚才那个人,郭世博说得话倒没那么难听,还犯不着和他动手。

      他抬头看过去,“别把我和你相提并论,我揍人又不会当着全国人民的面。”

      众人在心里吐槽,对,他们不是全国人民,他们只是全国人民当中的那几个。

      “有点法律常识好吗?他偷你东西,你为了抢回东西揍了他,那是正当防卫,东西都拿回去了还把人往死里揍,那就是防卫过当了。”

      魏乔一惊,这小子还懂这?不是瞎掰吧。

      其实丛野住院那阵,余澈生怕他以后也冲动过了头,没少给他普法,说的多了,模模糊糊记得一些,他也不知道原话是不是这个意思,反正显得像那么回事就对了,管它那么多。

      他又问地上的李望,“喂!东西他拿回去了没?”

      李望不情不愿地点了下头。

      他没想到,丛野真的是来帮他的,明明以前他也是个恶棍。

      魏乔出来打圆场,“那就结了,东西你们也拿回去了,人也教训了,差不多就行了,一会儿人堵得越来越多,闹到老师那里去,谁都不占理。”

      几个人不是看不明白形式,继续留在这里对他们确实没有好处,不可能当着丛野的面继续收拾李望,更不可能直接和丛野干起来,到时候被打得鼻青脸肿还要被老师劈头盖脸一顿骂,没必要。

      似乎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表现出他们不是屈服于丛野的淫威而是双方不得已各自退让一步,走的时候还刻意骂骂咧咧的表现出自己的烦躁。

      麻烦找完,心情也没多爽,丛野拉着脸就往外走,魏乔回头看了眼还搁地上坐着的李望,问他:“咱不管他了?”

      丛野答:“我认识他吗?”

      ……

      行,看来刚才被人挑起的暴脾气还没过了那股劲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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