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梦》若旖旎

16、人生不相见

　　第十六章：人生不相见
　　看着越来越近的人，我的心咚咚狂跳起来。曾经无数次想念过的人，想见到的脸，此刻就在咫尺。
　　我的心快要到嗓子眼了，嘴里干干的。我张了张嘴，正欲起身，他的名字就要脱口而出。突然肩膀一重，猛然惊觉我的肩膀是被按住了。心里一沉，转头看是冷凌用手压着我的左肩。
　　我闭了嘴，收了神，心下黯然，呆坐在椅子上，再也提不起勇气叫他的名字了。冷凌把手从我肩膀拿开，自顾自继续低头喝茶。面色平静地恍如刚才什么事都没有过，除了眼里一片深幽的冰冷。
　　我呆呆地看着冷凌，他已不着痕迹地坐到我对面，挡住了我的视线。我暗恼他！之训就在那里，我却再也喊不出他的名字，心里一片凄然。
　　是了是了！我告诫过自己，我与他不是谁的谁，他不找我没关系，我忘了他就是。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奢望呢？心里隐约的一阵痛楚明明白白的传来，我下意识的捂着心口，自嘲：你为什么痛呢？根本没必要啊！
　　耳边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有苍老，有年轻，有男人，有女人，我却一句也听不清。眼睛只透过冷凌，一眨不眨地看着对面的人飘然下马。
　　身姿还是跟以前一样潇洒优雅从容，还是那袭胜雪白衣。多日不见，他更显得丰神如玉了。眉眼间成熟许多，那黑瞳幽深却没有了以往的温暖。
　　是我的心境变了还是他变了，我无暇探知。心里酸楚异常，感觉有泪意涌现。怕露出破绽尴尬，我急忙低头，收敛心神。但我不想错过看到他的机会，不过一瞬间，复又抬眼看着他。
　　只见他转身朝他们随行的一辆马车走去，立在门口，面带微笑。他张口对着马车里轻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门帘掀起处，露出一张艳丽无双的娇容来。我如遭雷击，呆立当场，心里一阵抽搐，好疼！
　　原来如此！原来果真如我所想那般！安王爷齐之训何暇找我，原来是早有美人相伴！原来他果然不是我的春天！心如钝刀割裂，牵扯的生疼！心内自嘲：孟小凡你原来什么都不是，你太自以为是！以为他对你有情！呵呵！
　　只见马车里的美人含羞带怯，娇娇柔柔的在侍女的搀扶下款款下车。真如弱柳扶风，让人顿生怜惜！齐之训望着他的眼神全是温柔，全是娇宠！脸上也满是柔情蜜意的温笑！
　　我定定地看着，不由暗叹：“这个才是真正的古代淑女！安王爷当有如此美女相伴吧！他们看起来多相配啊！”想想自己，什么都不是。
　　之训尽显他的谦谦君子风范，对这位娇弱美人关怀备至。在她身边低头浅笑，嘘寒问暖。那温柔的要滴出水来的眼神，在我看来却是万分刺眼，心也要裂开两半了。
　　那温柔的眼神似曾相识，现在却不是属于我的了！这本来就是一场入游戏的春梦而已，我曾经自以为是女主角，现在梦醒了，我才发现我居然是一晃而过的龙套而已。
　　心内似哭似笑！齐之训原来以往你对我的一切都只是在戏耍于我！呵呵，孟小凡啊孟小凡这下你该明白了，清醒了，死心了，可以远远地走开了吧！
　　我极力压抑着心里的翻腾，深呼吸几口，心里才渐渐平和一点。
　　这时之训跟那位美女落坐在我们对面的桌子上，他忽然眼光犀利的往我们这边扫过来。我吓的赶紧低头偏首，用冷凌挡住了他的视线，假装没看见他。手微抖着端起茶来，喝了一大口已经冷掉的茶，冰凉凉顺着喉咙直凉到心里，我一个激灵，勉强冷静了下来。
　　再抬眼看着面前的冷凌，知道他至始至终都用神色复杂的眼睛看着我。虽然他脸色一贯的冷，早已习惯多日，但此刻我却觉得冷的彻骨。
　　他直直地一瞬不瞬地看着我，我感到自己快要窒息了一般难受。只好用双手支撑着前额，半趴在桌子上，借以此来阻隔他冰冷的目光。
　　不一会，我们的饭菜就上桌了。我机械状发狠吃着刚刚端上来的饭和菜，根本无视味道如何，反正此刻吃在我嘴里就味同嚼蜡。埋头专心状大口大口扒着碗里的米饭，把嘴里塞的满满的，毫无形象可言。
　　我现在本就是男装打扮，吃完一碗再添了一碗。冷凌抬头看我，我无视他，我知道他肯定是觉得我今天吃的比任何时候都多。我不止今天比他吃的多，还吃的快。我舔完第四碗饭里最后残留的一粒米饭，故意摸摸肚子：“味道不错！好饱！大哥我先去前面等你，走了！”
　　“嗯！”冷凌头也不抬，专心吃饭，简单的一声。我如遇大赦般，匆匆逃离的跑开。无视身后他人如何看我的眼光，管你们看是没看，怎么看！
　　跑开来渐远了，我一下子软到在地上。刚才吃的太饱，路又走的急，肚子隐隐作痛，眼泪不争气的就流了出来。暗骂自己没用，眼中老是闪现之训对那位美女温柔浅笑的样子。
　　想起前世父母双亡，跟弟弟相依为命，现在阴阳相隔，肚子痛，心也痛，只觉得胃里翻滚难耐，到最后不得不在路边哇哇呕吐起来，把刚才吃进去的东西吐了个干净。直到吐出黄绿的苦胆水，我虚弱的靠在路边的树上，觉得自己狼狈不堪。
　　“絮儿！你怎么了？”浑浑噩噩中听到冷凌的声音响起，无力的摇摇头，泪眼迷蒙中看到他惊痛的眼神。我心里一颤，我是做什么啊！不必要这样啊！孟小凡不要这样啊！要坚强点！
　　冷凌冷冷的不说话，走上前来就要将我抱起来。我挣扎，心内苦痛，不要他抱我，恨恨道：“脏死了，我刚才脏死了！你放开我！不要你碰我！”
　　他却不放开我，用手将我的肩膀牢牢固定。我挣扎不动，狠狠地看着他，他也直视着我，眼神冷冽的对我说：“絮儿是为了他吗？”我痛苦的闭眼摇摇头，在心里叫喊：不是絮儿！是我孟小凡！是我孟小凡！
　　好半天，他微叹了口气，将我一下子就抱到了马上，而他就坐在我的身后。
　　我心灰意冷中，开口：“冷凌！肩膀借我靠一下！”说完不等他同意，就一头歪倒在他身上，闭上了眼。感觉他身体僵了僵，慢慢放松下来，我们没有说话，更没有动。
　　一会儿后，坐下的马儿开始提步慢行起来，一颠一颠的，摇摇晃晃。
　　我怎么不晕过去呢？要是晕过去就好了，可我现在虽然闭着眼睛，脑袋里却一片清明。
　　我知道冷凌是抱着我的，我们还骑在马上，走的也很慢。明显感到他呼吸的热气喷在我的后颈，有一下没一下。我脸贴着他的胸口，温热的带着淡淡男性气息的味道直冲我的鼻孔。我心里酸酸的，软软的，这个男人肯让我靠，肯保护我。
　　虽知道对象是柳絮，而非我！还是想自欺欺人一下。我拱了拱脑袋，张开双臂反抱住了他。就让我无耻的自私一回吧柳絮！谁叫我现在失恋了呢？所以不要在我失恋的时侯来安慰我，后果很严重啊！
　　由于我的动作，冷凌瞬间浑身绷紧，马也停了下来，他任由我抱着。他突然也紧紧回抱着我，我感觉到他越来越炙热的呼吸跟节奏加快的心跳。心内一凛，我是在做什么啊！？怎么能利用这块木头呢？？很卑鄙啊孟小凡！
　　惊抬头，于是煞风景的问：“冷凌！有水吗？我嘴巴好苦！”
　　他慢慢放开我，默默的给我拿水。我漱了口又喝了点水，嘴里道谢，心里却对他歉然不已。
　　看到他脸上似乎有丝红晕未消。
　　一时没心没肺地胡乱猜想：难道冷凌还是纯情大处男不成？他跟柳絮应该是恪守礼法的！那刚刚我居然对他投怀送抱……啊呀呀……
　　心里阴晴不定，想想刚才自己的样子！脸开始发热。我赶紧低头不让他看到，正自尴尬不已中突然头被抬起，嘴巴一暖，把我惊吓的叫声堵在嘴里。我开始头晕耳鸣！呼吸困难！手里的水囊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惊醒了我！
　　我被冷凌强吻了！
　　我大睁着眼，不相信这是真的！可我眼前分明是冷凌那张冷俊的脸，而我的嘴巴……
　　此刻他闭着眼表情温柔，一点也不冷，轻轻地笨拙地浅酌着我的嘴唇。我倒抽一口冷气，本能的就要推开他。没想到我动作惊动了他，他霸道十足的将我紧紧圈在怀里，开始用力啃咬着我的嘴唇，牙齿磕的我生疼。我痛呼出声，他趁机侵略入我的口中，生涩地又完全投入的掠夺起来。
　　虽然被他禁锢在怀中动弹不得，有点发懵，但思维还是清楚的。我在心里叫道：不是这样的！绝对不能这样！孟小凡你不是喜欢之训吗？才刚刚失恋就马上对别的男人投怀送抱了吗？你可以啊你！这块木头是柳絮的，又不是你的，谁都不是你的，你清醒点吧！等冷凌知道你不是柳絮的时候，他情何以堪！你又如何自处呢？这又是一个我自以为是的梦啊！或许下一刻又该是往事转头已成空，还如一梦中，物是人非事事休而已了。
　　冷凌是柳絮的木头，不是我孟小凡的！
　　想起这个事实，心里戚戚然起来！又急又气，又苦又悲，又羞又愧，使劲挣扎，猛的一把推开冷凌，兀自用手背胡乱擦拭着嘴唇，气息不稳。我脸上火烧一片，心却冷的无以复加。
　　心潮起伏意难平！我恨恨地瞪着他，呼吸急促，泪就流了下来。冷凌愧疚的看着我，语声低哑带着轻颤：“絮儿！我……对不起！你别哭！”他双手抬起放下，不知如何是好，局促不安的瞅着我，眼光带着深深地歉意跟心疼。
　　我恨恨地看着他，兀自流泪不语，心里还在想着刚才那些事。他嘴唇翕合终是没有说出声来，只抬手抹去了我脸上的两行清泪。
　　随着他的动作“呵呵！哈哈！”我失声狂笑！不知道自己为何发笑！只是觉得我心里压抑的难受，想摆脱那种愁苦，我不想哭。而冷凌对我的动作，也想让我发笑。
　　我明明不是柳絮，可现在我担当着柳絮的危机，又享受着本属于柳絮的柔情蜜意。这难道不讽刺！不好笑么？
　　我继续放肆地狂笑！旋即冷冷地打开他停留在我脸的手，尖声叫到：“不是！我不是柳絮！我是孟小凡！我名字叫做孟小凡！平凡如草芥的孟小凡！我不是你的絮儿！冷凌！我不是！我不是柳絮！你听清楚没有！”
　　冷凌脸色骤变，煞白着脸嘴唇微抖，强有力的双手紧握住我的肩膀，使劲摇晃我，声音坚定的说：“是！你现在不是柳絮！是孟小凡！我知道！你受了很重的伤，所以现在失忆了！但是你会好的！不管你现在是孟小凡还是柳絮！你只是你！所以絮儿，我会保护你直到我死。”
　　我闭眼痛苦的摇摇头，他还是不懂！睁眼凄声对着他恳切道：“冷凌！你听我说！你还没听懂我说的话！我真的不是柳絮！我不是！你难道没觉得我这个柳絮跟以前不一样么？我是孟小凡！我不……啊！”我还想再次肯定地向他说明我不是柳絮，却被他突然强搂进怀，狠狠吻住了，后面的话就这样堵了回去。
　　心里又酸又疼，他……何必要固执地自欺欺人呢？他难道就没觉得我跟以前的柳絮，大相径庭吗？我没动任由他，心冷之极。
　　他离开我的唇，紧紧搂着我，不断颤抖的身体带出阵阵迷糊不清的颤音：“絮儿！我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你受苦！你别说你是孟小凡！更不要离我而去！好吗？”
　　此刻我只感觉他的身体有如风中落叶般，无助萧索且孤独，悲凉之极。后面要说出的话，也无法说出口来！只好拍拍他的背，以示安慰。心里默默：冷凌！对不起！冷凌！谢谢你！
　　唉！我微微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看似冷酷强硬，实则内心敏感脆弱。他害怕，他孤独，他对柳絮更是一心一意。现在我告诉了他，我不是柳絮，他还自欺欺人地不相信！真正的柳絮已经死了，他亲眼所见，亲手所葬！难道他还未知么？！为何还要如此固执？！
　　好久！就这样被他搂着！我心里不是滋味！狠狠心，还是开口：“冷凌！不管你信不信！总之我不是你的絮儿！我是孟小凡！”
　　他猛的放开我，眼神狠厉地瞪着我，厉声道：“不管你是孟小凡还是谁，在我眼前的你，就是絮儿！”我愣住，心里复又酸楚起来。
　　罢罢罢！暗叹一声！我放弃！
　　“冷凌，你放我下来。你看我们现在两个男人，骑一匹马别人看到算怎么回事呢？”我调整好五味陈杂的心情，从实际考虑。他眸光一闪，从马上跃下。我勉强挤出一丝笑来，估计比哭还难看。就这样我们俩，复又两人两骑并排走在官道上。
　　默然前行！我一路盘算，想到京城后该如何自处；又在想冷凌跟柳絮以前的那些事；自己的前世今生。真真是乱七八糟，纠结不堪。我们各怀心事，也无暇说话，因此一路都默默无闻，唯有马蹄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