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动假系统是认真的吗》砚玄

21、血气

　　黑虎部。

　　作为镇守之灵的黑虎回到了部落。

　　它在逃离那滴墨迹时无尽仓惶，然而回到部落，巨爪缓抬，睥睨四顾，立刻又恢复了平日里大摇大摆不可一世的模样。

　　部落人纷纷向它行礼，黑虎不予理会，自顾自迈着优雅的步子，回到了它所栖憩的华丽大帐。

　　虎爪早已守在了这里，待它来到，立刻将手按在了左肩深灰色的爪印上：“虎灵大人，我们有件事需要您的帮助。”

　　这个爪印是黑虎留下的精神烙印，按着烙印，即可主动与黑虎进行精神交流，不然的话，黑虎哪里听得懂他在说些什么。

　　明白了这个人族首领在向自己求助，黑虎微微点头，慢条斯理地在柔软的垫子上卧了下来，头转向他，示意他说。

　　“沧元部新来了一个极为强大的战士，据说是云炽他们的先祖。”
　　“先些时日我们部落里分出了许多人，您也是知道的，云炽建了一个沧元部，本来穷得什么似的，他们那先祖一来，登时就不一样了，我们这边很多人，眼看就要奔他们那边去了。”
　　“这样下去怎么能行，不说别的，若是他们都走了，我们只剩下几个人，可该怎么侍奉您。”
　　“所以，我们想请虎灵大人把那个家伙给解决了……”

　　虎爪求告。

　　他知道，黑虎是不可能平白给他们做事的，所以在说明了此行的必要性后，又开始强调他们所能给它带来的回报：

　　“劳烦镇灵大人走这一趟，哪怕是找遍万水千山，我们也要为您多采回一些您所要的灵草。”
　　“木神部的阿根喜欢我们小蓟，把小蓟给人送过去，应该还能给您换回一颗木神果。”
　　“还有您喜欢吃的槌尾龙肉……”

　　啰啰嗦嗦说了半天，黑虎终于有了回应。

　　它传出精神波动，询问沧元部在哪里。

　　虎爪立刻把沧元部新址所在方向给它指过去：“那边不是有条河么，咱们沿着河走，他们就在那条河边儿上呢。”

　　略一沉吟，黑虎表示同意。

　　虎爪瞬间大喜过望：“镇灵大人，您答应了？那咱们明天就……”

　　黑虎双肩微耸，轻轻甩了甩尾巴。

　　它答应，但是要等。

　　“……等？”虎爪刚刚松掉的一口气，瞬间又提了起来，“要等多久？”

　　黑虎没搭理他，翻身向另一侧卧下了。

　　脑海中留下的极致恐惧记忆犹新，若是前往沧元部，少不得要从那有着可怕气息的地方经过。安全起见，这些天最好还是低调一点，确认留下那恐怖气息的强者走远了再说。

　　它并不觉得那恐怖气息与沧元部有什么关系，毕竟，人族哪有可能出那种层次的强者？

　　它所见过的最强之人，是一个能够使用雷电之力的男人，不过那家伙拼死拼活也就勉强和它有一战之力的样子，这个羸弱的种族能修炼到那种程度也就顶天了。

　　黑虎决定要等，那就得等。这事是没有商量的。

　　虎爪虽不愿意，担心惹它厌烦，也不敢坚持。

　　他走出大帐，忧心忡忡。

　　那青致实在邪门得很，再延挨几日，夜长梦多，沧元部指不定会发生些什么；而他的黑虎部，没准儿也要人心浮动了。

　　——实际上，黑虎部眼下确实已经有人生出虎爪所不希望的想法了。

　　四面透风的集体窝棚，大人们已经睡着，几个失去父母的孩子挤在极不起眼的角落里，大大的眼睛隐隐闪映从棚屋缝隙里透来的火把明光，正悄悄地讨论着：

　　“我觉得那些天神都是假的。”
　　“我也，那些从天上下来的神使，不也跟我们一样两个眼睛一张嘴么。”
　　“而且他们也喝水，吃东西，还会拉屎。”
　　“拉的屎还可臭了。”
　　“还有，如果真的是神，怎么连云炽哥都打不过？那一天你们也都看到了，那个神使，那嘴，那鼻子……哎，那叫一个惨。”
　　“就是，还是云炽哥厉害。”

　　然后话题就这么转到了云炽身上：

　　“我想去找云炽哥！”

　　“我也想，云炽哥和阿离姐走了之后，他们分给咱们的吃的都那么少……”一个小女孩声线细细地道，“我每天都好饿。”

　　她一说饿，另一个孩子的肚子“咕——”地一声就响起来了。

　　“我们去沧元部吧！”这个孩子捂住肚子，提议道，“现在云炽哥他们已经站住脚了，应该不会再让我们回来了。”

　　“好！”孩子们低声欢呼起来，“去沧元部！”“去找云炽哥！”

　　“什么时候去？”

　　“待会儿就走吧！趁巡夜的换班——”

　　“待会怎么行？这么晚，太危险了！”一个大些的孩子打断，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你们听我说，等明天出去采集的时候，咱们往远处走些，然后悄悄的……”

　　……

　　沧元部。

　　青致收拾好了餐具，从桌子上抱起了某条吃得圆滚滚，看上去行动都有些艰难的咸蛇，放进饲养箱，随后推门走出居所。

　　不远处的空地上，阿凛正在给云炽和忽林讲解功法，许多部落人也围坐一旁一脸认真地旁听。

　　虽然他们已经熬了两夜没好好睡了，但睡眠的需求对比起神奇力量的吸引力，当然是完全不够看的。

　　青致展开感知，打算验收一下云炽和忽林的学习成果。

　　神念释出，他吃了一惊。

　　值得在意的并不是这两人的能量气旋，而是旁边的那些部落人体内也都有能量凝聚。虽然微乎其微，不仔细查探几乎难以发觉，但对比太吾界凡人体内的灵气，已是非常可观的蕴含量了。

　　可观到他可以明确下出结论——这些人也是拥有修炼资质的。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在太吾界，即使是凡人，长久为无处不在的灵气所蕴养，体内也会存在一些灵气，只是灵气的蕴量远远不足以带来质变，让他们跻身修炼者之列。

　　占据太吾人族人口主体的，其实还是凡人。而在这里，竟是人人都有资格成为修炼者。

　　这让青致颇感惊诧，但马上便又释然了。

　　——当初被放逐到荒星的旧人类足有120亿，这样的人口体量足够他们建起巨大的城市、辉煌的文明，而如今剩下的却是零零星星、落后无比的一些原始部落。

　　或许是一场极尽残酷的物竞天择，只有能够适应环境、与能量亲和力高的人才能活下来，或是留下后代？

　　青致记起他上一次穿越。

　　坠毁在太吾界的飞船搭载有十余万人，虽然飞船的坠落与魔物的杀戮对乘客们造成了极大的伤亡，但终归还是留下了不少的幸存者。
　　而在这些幸存者中，确实有相当一部分是因为水土不服而病死的。

　　——但这也只是一种可能，或者说是诸多因素的其中之一。

　　在他看来，旧人类灭绝性的人口锐减，绝不会仅仅是“适者生存”这么简单。

　　他从不惮于以最坏的恶意对新人类进行揣测。

　　发觉青致走出居所，部落人纷纷起身：“先祖大人！”

　　青致点了点头，以手势示意他们坐下，该干什么该什么。

　　“先祖大人看我！”忽林高高举手，迫切得像是个小学生在等着他发小红花，“虽然我的感知还没学好，但是已经可以吸纳能量了。”

　　青致扫了一眼他丹田处那一团又稀又薄，丑到无以复加的淡白色能量气旋：“…………”

　　看到先祖大人一脸不加掩饰的嫌弃，忽林登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蔫巴了。

　　青致的目光转而落在云炽身上。云炽立刻无比乖巧地举手报告学习进度：

　　“我现在可以隐隐约约地看到有不同颜色的气雾向我们这里凝聚。”
　　“聚到阿凛那里的是淡蓝色，我这里的是红色，忽林那里的看不出颜色，确实是冰火风三种属性，太神奇了。”

　　青致对他予以肯定：“很好。”

　　云炽骄傲，而后好奇地问道：“先祖大人，您是什么属性的？”

　　“我吗？”

　　青致想了一想。

　　他的资质属性——按照太吾界的说法，也就是“灵根”，类型相当特殊，来历也非同寻常。这些部落人刚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个个的都是好奇宝宝，解释起来怕不是没完没了，想想就压力山大，于是便随便含糊了一句：

　　“……那就比较复杂了。”

　　他取出一块传讯玉符丢给云炽，“我离开一趟。如果出现紧急状况，把玉符捏碎，我即刻便会回来。”

　　云炽连忙接住：“好。”

　　青致飘然离开沧元部落。片刻后，在能量最为浓郁的一处山巅之上盘膝就坐。

　　他离开部落，原本便是为了找合适的地方修炼，并摸索适合这一界大道法则的进阶路线。在发现部落人都拥有修行资质之后，对进阶之道的研究也变得更加紧迫。

　　他沉心调息，开始引气。

　　感知视景中，一个无比巨大的漩涡以他为中心飞速席卷。

　　阴气、阳气，以及五行之气，游离在天地之间，缤纷各异的七种能量，从四面八方疾速汇集而来，经由周身骸涌至丹田，聚入一个幽深神秘的黑色气旋。

　　气旋聚到极处，自然而然地便会产生循着旋臂向外扩散的趋势。但在他的有意控制之下，却只能向核心不断压缩。

　　很快，核心处的气体便凝聚成了一团液滴。

　　随着能量不断吸纳、压缩，液滴的体积越来越大，片刻后，整个气旋都转化成了液态的漩涡。

　　青致放开了对漩涡体积的压制，任由它形成一片浩瀚墨海，充盈内宇。

　　到这一步，炼气期已致极境，他拿过系统，简单记录了一下当前的状况，随后开始尝试筑基。

　　但这一次却没有那么顺利。

　　功法运转到空灵脉，墨海中蓦地掀起滔天巨浪，青致一大口鲜血喷出，聚在身边的能量涡漩亦随之失去了控制，倾刻间便向四面八方逸散开来。

　　血气亦随着能量，飘散到了极远的地方。

　　噬月谷。

　　收拢着一对暗紫肉翼，卧伏在谷底的七尾巨兽瞬间从沉睡中醒来，猛地抬头，鼻孔快速翕张不停。

　　它本能地感知得到，那血液中有什么东西对它大有裨益。这给它以一种极其强烈的诱惑，强烈到使它体内每一丝肌肉、每一块骨头，都仿佛在释放极尽渴望的啸叫。

　　它双翼一展，挟着幽紫色的风旋腾空而起，迅如一道流影，向血气飘来的方向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可以公开的情报：
作为没有拿主角剧本的穿越者，青致当然是不可能一穿越就有灵根的~
作者菌从盛天海鱼的盘子里跑出来感谢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Nightwing 5瓶；哟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