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对我说谎·刑侦》楚明晞

17、第 17 章

　　简宁敲了办公室的门进来，说：“慕队，贝丽来了。”

　　慕凡看了安尘一眼，缓缓站起身，对着简宁道：“让她去另外一间审讯室等我。”

　　安尘也顺势站起来，他一抬头，恰对上慕凡那张张扬无比的脸，愣了会儿神。

　　慕凡说：“看我干嘛，走啊，去会会我们未来的影后。”

　　安尘心里还有疑问，想去，但他还想跟杨灿继续聊聊：“我想去看看杨医生。”

　　“那行，你去吧。”

　　慕凡起身出去，关门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安尘，笑意满满。

　　安尘同样回了微笑过去，但他却觉得慕凡那笑容有些慎人，似乎藏着些什么。

　　安尘推门而入，径直走向人，直接问道：“杨医生认识慕队多少年了？”

　　“我吗？好多好多年了吧。”杨灿回答，“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还有，为什么不在慕凡在时候问。”

　　安尘抬手扶了扶眼镜，认真地说：“你不是想让我在他不在时问吗？你的眼神告诉我，我们俩的对话，他不应该在现场。”

　　杨灿突然将那胸有成竹的表情收敛，看着安尘说：“虽然他忘记了一些事情，但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装作不认识干吗？”

　　杨灿突然靠过来，直盯着安尘：“怎么你也不记得了，还是说想要我帮你记起来啊。也行，不过你这种应该需要催眠吧，毕竟是刻意不想记起来的，跟有病的人还不一样。”

　　他声音很冷，一字一句都在刺激着安尘，试图激起他的情绪。

　　安尘一怔，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这个人的目光直直地戳在身上，仿佛在用一根小小的刺，一针一针地扎着他，安尘很难受，但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怎么，现在脑海里开始编纂你的失忆剧本了吗？譬如那种车祸失忆？”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慕凡忘记了，所以他不认识我，难道你也要装失忆人？”

　　杨灿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气氛紧张到了极点，但谁都没有放弃的意思。

　　顿了片刻后，杨灿再次开口：“你不用怕，我不会告诉他你们之间的关系，那不该是我管的事。”

　　安尘被他激起了怒火，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什么会说我跟他认识。”

　　杨灿神色疑惑，但他却没再言语。

　　安尘试图解释，缓解自己不稳定的情绪：“我当然不认识，我怎么会……”

　　“安尘啊。”宋磊不知何时走了进来，他看了眼杨灿，又转头看向安尘，说：“你的调档函应该签个字。”

　　安尘疑惑地看向宋局，不解地问：“调档函？我记得签过字了。”

　　“我让简宁准备了一份，你去签个字。还有啊，你们有充足的证据证明杨灿有嫌疑吗？如果没有就把人放了吧。”

　　“可他确有嫌疑。”

　　宋磊说：“那天也给你看过慕凡接受诊疗的视频了，难道没听到他声音？我知道你查案心切，但也应该从案子本身出发，而不是问一些无关的问题，包括你上司的隐私。”

　　安尘定定地看向宋局，从他眼神里，看出了些什么，宋局这样袒护他，那杨灿一定知道些什么，看这样他跟慕凡之间或许真的有问题。

　　安尘起身出了审讯室。

　　同一时刻，另一间审讯室里。

　　慕凡停下转笔，抬头看向贝丽，说：“很抱歉又叫你过来，但今天确实有件事情要了解清楚。”

　　贝丽神色很平淡，她开口道：“配合市局的工作是市民应尽的本分。”

　　“很好，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最好了。”慕凡说。

　　贝丽：“都是应该的。警官应该也很辛苦吧，这么多天还没查到凶手，一定要加不少班。”

　　“既然这样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慕凡拿出证词来递到她面前，“听说是你拍到了一张傅小言傍大款的照片，是吗？”

　　贝丽接过来看了几眼，缓缓道：“是的，是我。”

　　慕凡接着道：“那张照片在哪里，可以给我看看嘛？”

　　贝丽一脸抱歉：“实在不好意思啊警官，我删除了。”

　　“你是真的看到她上了一个男人的车吗？”

　　“是啊，”贝丽诚恳道，“您为什么会这么问，难道是觉得我在说谎吗？”

　　慕凡注意着她的神色，好像是被安尘影响了一样，“听你的粉丝说，你有病，这个传言是真是假？”

　　“假的，是我自己说自己有病的。”

　　慕凡一脸震惊，这年头小青年都这样玩吗？

　　哪知道他还没嘀咕完，贝丽又道：“我有病，神经病，女神经啊。警官不懂这种开玩笑的词语吗？”

　　慕凡心说，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确实不太懂，但我觉得你是真的有病。

　　当然他也就内心吐槽，实际问出来却是：“说什么有病啊，像你们这种年轻人正是美丽可爱的时候。”

　　这话一出审讯室里的气氛明显有些尴尬，沉了几秒，慕凡才又开口：“对了，今天叫你来不只是为了这个，我记得你当时说看到一个男人，现在那个男人就在市局，想让你认认，到底是不是他。”

　　慕凡带着人走出审讯室，带她走到另一间审讯室前，说：“或许这位医生，你认识吗？”

　　贝丽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着脑子里的情景，紧接着她转头，错开了慕凡的视线，说：“我忘记了，当天晚上太黑，太模糊了，闪电一闪，我就只看了一眼，没看清楚，警官，他是凶手吗？”

　　慕凡看着她，低声道：“或许吧，谁知道呢，我们还在排查。”

　　贝丽微笑着道：“警官真是辛苦了，我以后也要找一个像你们一样的男朋友，他应该会很爱我，宠我。”

　　慕凡打断他：“你以前交往过男朋友吗？”

　　“有过的，但是分手了。”

　　慕凡感叹一句：“那真是可惜，是男孩不好吗？”

　　贝丽笑笑，无所谓的说：“他有点太粘人了，让人喘不过气来，跟他在一起，我不太舒服。”

　　慕凡忽然想起他昨天对安尘的想法，有他在身边，就连呼吸都很顺畅。

　　贝丽偏头过来，问：“慕队，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慕凡叹气道：“还没有啊。我们这份工作，早出晚归，时常加班，甚至都没有休假，让我怎么找女朋友，有谁愿意嫁给我啊？”

　　“就很好啊，”贝丽高兴道，“我希望我的男朋友可以这样，不要时刻跟在我身边，给我们彼此一点私人空间就好。”

　　“哈哈哈，原来你们年轻人是这种想法啊，果然长得漂亮的都很有主见，也可能是因为太漂亮了所以不愁没人追，感觉一点不着急啊。”

　　安尘从办公室出来，正好看到站在门外的两人。

　　慕凡也看到他，见他眼神黯淡，察觉到了他情绪不太好。

　　慕凡上前，问道：“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我还行，我想那位杨医生他有话跟你说，你可以去看看，我正好想跟贝同学聊聊。”

　　慕凡再回头看他一眼，还是觉得这人情绪不太对，但也没放在心上。

　　安尘走过去，上下打量着她，半晌才缓缓问道：“里面的人认识吗？”

　　贝丽摇摇头：“不认识，你好奇怪啊，那个警官也这样问我，你也这样问我，我说了不认识了啊。”

　　“真的不认识吗？”安尘再问一遍。

　　贝丽突然沉下脸来，不悦道：“不认识，说了不认识，麻烦你不要问了，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

　　安尘神色微变，不疾不徐道：我有一个问题，我想应该告诉你，你不认识他，但他认识你，你在他的心理治疗所看病，对吗？”

　　“你太好笑了吧，说我什么，这是在说我心理有问题吗？”贝丽突然提高声音，“我觉得有病的是你吧，你才应该看心理医生。”

　　安尘笑着看过来，他笑的很温暖：“是啊，我确实应该看医生。你知道吗，我不是我自己，我是两个人。”

　　安尘平静的望向窗外，那棵银杏树偏偏落了一叶，恰好打在玻璃上。

　　安尘看向她，再次轻笑出声：“你知道吗？我时常害怕黄昏，因为那意味着黑暗即将来临，我的心和身体会分离，我曾经以为那是我的温柔，督促我要坚强，后来才发现那是恶魔，一直在折磨你的恶魔，他会将你拽进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你窥不得天日。”

　　贝丽微笑着看过来，眼眸里浸着光，缓缓道：“我似乎是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是有病的话还是要治，这样你才不会陷进去，会好的。”

　　安尘眉目微动，笑道：“是啊，所以我在看医生了。”

　　“那很好，你的心理问题会慢慢好起来的。”

　　安尘拿出手机来，点开个人界面，“我昨天看你直播了，歌唱的很好听，声音也好，所以点了个关注。”

　　“谢谢，粉丝喜欢看什么，我就播什么，时常变换风格。”

　　安尘微笑着点点头。

　　他确认过，当他问出那个认识不认识的话题时，她的眼神没有一丝闪躲，是真实的，没有说谎。可安尘坚信，贝丽是知道些什么，所以安尘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他刚才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故事说出了出来。

　　人的眼睛尤其是瞳孔的变化，是不会因为个人意志控制的，没人可以做到，那就是下意识出现的反应，也没有人可以掩盖这个反应。

　　他在问贝丽认不认识的时候，贝丽的反应很平静，但安尘在说到自己的故事的时候，她的瞳孔瞬间放大，一瞬间再恢复，如果当作惊讶完全可以描述。

　　但怪就怪在贝丽的答案里。

　　她完全没有表现出惊讶、害怕、疑惑，反而很平淡，很平静。

　　好像很早就知道了，或者有过接触，她的反应更像是在可以隐瞒。

　　很少人会在听到这样的问题时表现淡定，除非她们在内心做好了心理建设。

　　“警官？警官？”贝丽喊着他。

　　安尘从思绪里回过神来，悠悠道：“你的直播表现真的很不错，希望你能给大家带来快乐。”

　　贝丽点点头，很认真：“谢谢夸奖，如果警官也喜欢的话，可以时常来我的直播间。”

　　安尘晃了晃手机，道：“是的，我已经关注了。”

　　贝丽低头看了看时间，急道：“我下午还有课，如果没什么事，我可以走了吗？”

　　安尘伸手，做了个请的动作，“当然可以，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我们会再找你沟通。”

　　看着她消失在走廊的背影，安尘眸色更深了，他终于找到了原因，一切看似正常的人，没有任何疑点的人，才是最令人恐惧的，他们不是擅长隐藏，而是背后有人侵占了他们的思想意识。

　　……

　　拐角，走廊尽头的洗手间内。

　　水流掠过五指，又从指缝间悄然溜走，她抬手撩在自己脸上，水滴打湿眼眸，那张漂亮的脸上漾出一抹阴冷的笑意。

　　紧接着，空旷的洗手间里想起了一声轻吟，是少女稚嫩的声音，她在清唱：“我是只自由的鸟儿……我飞在空中……”

　　随后是阴冷地笑声：“哈哈哈，竟然有跟你一样的人耶，开心吗？你不孤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