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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21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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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墨瑄耳朵以肉眼的速度红了。
他有些尴尬地收回银子,明镜眼疾手快地将铜板递给了老翁。
老翁欢喜地接过,高兴道:“谢谢这位姑娘。”
明镜朝他笑了笑,随后拿着做好的兔子拉着赵墨瑄去了下一个摊位。
这里是临州城最热闹的小街,里面都是各种各样的小摊,也有走街串巷的小贩沿街吆喝,住房大都很旧,这里鱼龙混杂,空气也有些压抑。
赵墨瑄皱了皱眉,并不想在这里多呆。这算是他们两个第一次同游,他不想在这样不正式的地方度过一天。
赵墨瑄反手拉住明镜的手臂,隔着薄纱也能感觉到内里传来的热度,烫得他猛然缩回手,神情也有些不自然,声音低低的:“这里太吵,我带你去其他地方吧。”
“可是,这里面很热闹啊。”明镜一脸地好奇。她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只觉得很热闹,想要去看看还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赵墨瑄眼神闪了闪,一本正经道:“我知道一个比这里更热闹的地方,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明镜来了点兴趣。
这些天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屋内,只觉得枯燥无比,也没个人与她说话。自那日之后,她和喜鹊两人便很少交流了,虽住在一个屋檐下,却仿佛两个陌生人一般。
这样的结果不是她想要的,但既然对方与她无缘,那也强求不得。
这世间,分分合合,本就是常态。
赵墨瑄带着明镜穿过临州城的大街小巷,不知何时,明镜的手被他牵在手里,掌心传来的热度让她手心微微起了汗意,她想了想,没有挣开,就这么任凭他牵着,走过了无数的巷子。
那一刻的她,内心无比宁静,自失忆以来,头一次感觉到了安宁。而这份宁静,是眼前的这个男人给的。
明镜想了想,这种感觉似乎并不觉得坏。
两人很有默契地没有再谈其他事情,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地发生了。
两人并没有骑马,也没坐马车,就这么漫步在临州城里,临州城很大,两人走走停停,竟也看了许多不一样的风景。
终于,两人在一座豪华的楼阁前停下。这里人来人往,有男有女,各个身着华服,看着非富即贵。
明镜抬眼看了一眼门上的牌匾,上面写着“明月楼”三字。
她不由好奇:“这明月楼是什么地方?”
赵墨瑄解释道:“这里是京城最有名的酒楼。说是酒楼,除了喝酒,也能看戏、喝茶、听曲,也能听听江湖传闻,打探消息。”
明镜恍然大悟,不禁来了点兴趣。
两人边说边往里走。
这里并不是谁都能进的,一人收取一锭银子后才能进入,进去以后便不再额外收取钱财。看戏听曲的,若是觉得人演得好,可以打赏一二,当然,这全凭自愿,并不强制。
赵墨瑄拿出两锭银子递给了守卫的人,便拉着明镜进去了。
里面早已人满为患,两人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空闲的位置坐下。
刚一坐下,便有小儿来给两人上了壶茶水和两盘小吃,明镜有一搭没一搭地拿着小吃吃着。
大堂内已坐满了人,前方是个戏台,已经有人在上方忙碌,应该很快便能开始一场戏。
明镜二人坐在后面靠柱子的位子,离得有些远,看得并不真切。
来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大多不缺钱,穿着也极为华贵,明镜二人坐在不显眼的地方,加上低调行事,倒并未引起注意。
伴随着“铛铛铛”的敲锣声后,一场戏便拉开了帷幕。台上的人咿咿呀呀地说着戏词,时而打斗一番,明镜听得并不是很明白,看得一愣一愣的。
她环顾了下四周,发现他们大都看得津津有味,唱到兴处时不时拍手叫好,她一脸不解,不知他们为什么呼喊。她又侧头看着赵墨瑄,见他看得十分仔细,眼底流露着敬意。
赵墨瑄察觉到她的目光,微微回过神来,随后连忙问道:“可是不喜欢看?”
明镜一脸无辜:“我看不懂啊。”
她听不太真切这些人唱的词,所以也不知他们为何会突然打斗起来,台下的人还拍手叫好。
赵墨瑄却是看明白了,这出戏明月楼几乎每天都会上演,京城的人也早就烂熟于心。明镜没有记忆,也非京城人,自然不知。
赵墨瑄连忙与她讲解戏里的内容。
这出戏讲的是当年太宗皇帝还是一个农民时,头一次进城卖菜,被菜贩子欺负,把价钱压得很低,他与那人争执,却被人推倒在地上,还踩烂了他的菜叶子。那时的少年便发誓,终有一天,他会成为国之栋梁。
后来齐国内乱,皇子们自相残杀,京城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此时已成为军中一名小将的太宗跟随大将军回京支援皇帝,然而却被人伏击,大将军被杀,太宗最后逃了出来,在京城潜伏了多日才找到机会潜进宫中,救出了太子。
太子在他的支持下重新整顿兵力,杀回了皇宫,将一干逆贼斩杀于脚下。
太子膝下无子,齐国的皇子也在这场宫变中死得死,伤得伤,所剩无几。太子登基为皇,封太宗为镇国大将军。
五年里,大将军尽心辅佐新皇,成为他的左膀右臂。然而太子的身体在这场宫变中受了伤,五年里也未有皇子诞生。
五年后,新皇便因为操劳过多,身体每况日下,郁郁而终。
大臣们在他的枕下发现了遗诏,若十年内,齐国未诞下后嗣,便将皇位传于大将军云招。
也不知齐国是受了什么诅咒,太子并未生育,其他在这场宫变中元气大伤的王爷们也没有继承人,这整个齐国皇家,竟没有一个能继承位置的人。
大臣们一商量,便谨遵遗诏,欲让云招登基为皇。
云招连连拒绝,他无意于皇位,何况还有几位王爷在呢。
大臣们自然也有他们的考量,那几位王爷都是几个病秧子,走几步路都要喘的,也不知能熬到什么时候。何况这些年也并无建树,被养废了,也只能混吃等死,难堪大任。
而大将军云招,这些年尽心辅佐新皇,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向上不卑不亢,对平辈也恭敬有加,也经常深入百姓,体察民情,堪当大任。
大臣们三入将军府请云招进宫,以那三寸不烂之舌也未说动他。最后被逼无奈,便将齐国那几位病王爷给请了过来,明确表明他们的立场,坚决同意他继承齐国的皇位,云招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云招当政后,依然沿用齐国的国号,礼贤下士,对待那几位王爷也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体恤百姓,赢得贤帝的名号。
那几位病王爷在过了几年舒坦日子后,便撒手人寰,云招给他们办了轰轰烈烈的葬礼。
随后,云招改国号为燕,这才真正进入大燕的时代。
这出戏临州城的权贵早就烂熟于心,赵墨瑄虽未怎么看过戏,大燕太宗皇帝的事迹却是早就在史书上看到过,这也是他第二次来,上一次,还是多年前,与瑞王一行来看过。
他觉得这出戏演得很好,他也很敬佩太宗皇帝,他以为,明镜也会喜欢的。
然后,他又失策了。
赵墨瑄心里微微懊恼,觉得自己似乎办错了一件事情。
明镜还是耐着性子把这出戏看完了,周围的人都看得很入迷,若是她一个人东张西望,显得兴致缺缺,倒显得有些突兀了。
“若是不喜欢,我们便走吧。”赵墨瑄沉声道。
明镜冲他笑了笑:“没事,还挺好看的。”
她不能辜负少将军这一片心意呀。
这场戏大概演了一个时辰才结束,台上的人鞠躬致谢,台下的人拍手叫好,不时有小厮上前递给他们打赏的钱,那些人连连称谢,不一会儿,那打赏的银盘便已堆积成小山,看得明镜连连咋舌,这赚钱的速度,也太快了点。
打赏的人越来越多,周围的人来来回回去了几拨人。明镜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看向赵墨瑄。
赵墨瑄接收到她的目光,从袖笼里拿出一个荷包,递给明镜:“想打赏多少,你便去打赏吧。”
明镜看得有些心疼,两人进门便给了两锭银子,现下看那些人都是一锭一锭地给,自己若打赏少了,恐有失将军府的面子。
明镜咬咬牙,还是从荷包里拿出一锭银子后,去往台子的方向,放了一锭银子在托盘里。
那端着托盘的男人看了她一眼,随后道谢:“多谢这位姑娘。”
明镜点了点头,随后转身回了屋子。
稍作休息后,下一场是弹奏一首琴曲。中途小二来添了茶水,又加了两份小吃,便又离开了。
明月楼的吃食做得极为精致,味道极美,明镜吃得腮帮子鼓鼓的,吃得嘴角都沾上了。赵墨瑄好笑地看着她的吃相,随后伸出修长的手,下意识地替她擦去嘴角的碎屑。
明镜愣了愣,呆呆地看着他的动作,随后脸微微红了。
赵墨瑄轻咳一声,收回手,一时不知放哪。
气氛略微有些尴尬,但在吵闹的大堂里,倒不显得引人注目。
“出来了出来了!”
人群里忽然有人喊道。
明镜下意识地望向台上,便见台上放了一把质朴的古琴,一名白衣男子坐在琴旁,只见他手指微微一动,一道铿锵有力的琴声便从指间泻出。
人群顿时就安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