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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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
薛子衿
“小夥子，先别急著走，这还没找你钱呢！”
我转过身，发现卖豆浆的大娘拿著钱，追了过来。
把钱随手装进口袋，我不由苦笑，这几天还真是神不守舍，这种事做多了倒也觉得没什麽了，只是，心里就那麽空空的，好像什麽事情都填不满。
这个星期过得很平静，听不到刺耳的摇滚铃音，听不到街头吵闹的人群，也听不到，那麽爽朗温暖的笑声。
我的生活好像也没什麽改变，依旧每天的上课学习，依旧每天的吃饭睡觉，就连早晨出来晨跑的习惯也未曾改变。没有什麽瘦得皮包骨头的憔悴状态，没有什麽嗜酒街头的失恋症候群，我，还在平静的生活。
只是，我知道，心里，空了。
“大家快起床了，豆浆油条趁热吃啊。”回到宿舍，照例喊那三懒猪起床。
“子衿，你今天不会是全买的豆浆油条吧？”杜立海从被子里钻出来。
“对啊，那不然呢？”我皱著眉，然後，揉揉额头，糟了，杜立海从昨天起就开始闹肚子，怎麽能吃油条这种油炸的东西呢。
“立海，我是真忘了，唉，要不我给你去食堂带碗清粥吧？”我又抓起外套，准备出去。
碰上陆泉正跟洗手池旁刷牙，一把拽住我，“你小子糊涂了，今天都星期六了，食堂这麽晚肯定不卖饭。你去了有什麽用？”
我郁闷的揉揉鼻子，是啊，今天是星期六，我怎麽连这个都给忘了？
“没事，没事，反正这都九点多了，我再睡会儿，等中午一起吃吧，子衿你甭管了。”立海冲我笑笑，又钻回被子里了。
大家坐在一起吃早餐的感觉还是挺好的，周六，难得的大家都没什麽事情，聚在一起吃个早饭是越来越难得了。
拿著书我就想去图书馆，不是为了看书学习，就是单纯的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著。
走出门口，发现杨捷也跟著我出了门。
“子衿，去哪儿？”杨捷在後面叫住我。
“哦，我去图书馆还个书，你呢？”
“我也去图书馆，一起吧。”杨捷也拿出了本书，冲我挥挥他的图书证。
从宿舍到图书馆的路程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这几天虽然镇定自若，却是有些疲惫不堪，总是不大愿意聊点什麽，因为时常会走神，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我不得不想点话题。
“今天怎麽这麽闲，有空去图书馆？”
“哦，这不是上次借的书也该还了，反正左右没事，就去一趟。”杨捷说完就停住了，倒弄得我还得重新找话题。
“呃，这几天天气很好，倒挺适合出去郊游什麽的。”看看灿烂的阳光，我决定找一个最容易引起谈论的话题入手。
“是啊，这麽好的天气，许瑞怎麽没约你一起出去？按理说，应该一起出去画画了。”杨捷带著探寻的目光看著我，我是怎麽也没想到这个话题能转到许瑞那里去。
“哦，他学生会比较忙，没大有空。”我也不知道为什麽自己要说谎，可能潜意识里就是不想让人知道我和许瑞在闹毛病吧。
“许瑞没加入学生会。”
“什麽？他不是学生会的内定枪手吗？就在晚会上还抢答问题的。”那天晚上的情形我还记得，他呆呆的在那里念著纸的正面背面。
“他从来都没有加入过学生会，晚会上他是替同宿舍的回答的问题。这些，你还不知道吗？”杨捷看看我，又接著解释了下去。
原来那天晚会，许瑞是替他们宿舍的猴子充当了一次枪手。题目本身就是一项优惠礼券，很多人为了这免费的电影票，想弄到题目，做个枪手。却不料猴子追了很久的大二学姐把这好事推到了猴子身上，猴子一脸兴奋的想好好表现一下。结果，偏偏是那个时候手机不停的震动，猴子只好把小抄纸塞给许瑞，嘱咐了几句就匆匆接电话去了。
等猴子回来後，就被晚会的女主持，他苦苦追求的大二学姐，狠狠的批评教育了一番。而许瑞，就因为误打误撞的唱了首《回到过去》，一时小有名气。电影票是猴子送的，理由是许瑞在他嗓子坏掉的时候，替他完美的表演了个节目。
杨捷说完，静静的看著我。
我有点慌乱，只是呐呐的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子啊”就没再开口。
时间一分一秒的静静流逝，我讨厌这种尴尬的寂静。那种感觉，就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等待父母的最後审判。心情又是焦躁，又是害怕。
杨捷的眼睛是稍显细长的凤目，不是多麽漂亮，却总有一种沈静的中国特有的气质蕴含其中。我记得以前曾经笑言，他不说话的时候，绝对是那种带著浓厚书卷气的清秀才子。可是，他一开始贫，那华丽丽的气场，立刻消失无踪。
现在，他就用那双敛藏著优雅娴静的凤目安静的注视著我，我可以感觉他身上散发著一种宁静安然的气息，已经包围住我了。
“子衿，我想跟你谈谈。我们到那边去。”说完，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我略微犹豫了一下，跟了上去。我想我已经猜到他想跟我说什麽了，难道真的是不该逃避的怎麽也无法逃避？那麽许瑞呢？为什麽命运就容许他做一个逃兵，而我，却要不停的面对我不愿意面对的事情。
“就在这里吧？”我靠著一棵粗粗的榕树，对在我前方两步远的杨捷提议著。
杨捷没说什麽，只是也靠在了榕树上，两个人隔著一两米的距离安静的站在一起，我却还是有点胆怯。
好几分锺就只是沈默，杨捷不开口，我也不知道说些什麽，索性同他较量著耐性。
“子衿，其实你都明白，对吧？”杨捷的声音有点低沈。
“我，明白的。可是……”我一时真的想不出什麽措辞，只能就这麽停顿著。
“你和许瑞有过开始吗？”杨捷的声线听不出任何起伏。
“没有。”
“那麽，是不是除了他，就不想接受别人？”
我没有答话，事实上，我并没有仔细想过其他人，只是凭著本能来保护我自己，所以拒绝别人太过热情的靠近。只是，忘记了许瑞而已。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麽时候就开始有种不一样的感觉了。”杨捷继续说了下去，“也许最开始吸引我的确实是你的外貌，可是慢慢的我感到仿佛不是只有那麽简单。你那种淡然一切的态度，你那份潇洒随意的姿态，总之，就是无法自拨了。”说完他自嘲的笑了笑，正午的阳光投射在他细长的睫毛上，却让人感觉不到温暖。
“我明白你是知道的，可是，你总是若有若无的拒绝我，我也是有些年少气盛，放不下那些所谓的骄傲和自尊，而且，你身边也有人陪著。”杨捷的眼睛注视著天空，仿佛在用尽心力的看著某一点，却又仿佛没什麽焦距。
“如果，现在，你愿意的话，可以吗？”他转身看著我，我看到他细长眼睛里隐忍的渴望。
“杨捷，我并不是非谁不可，你也不是不好，只是，我心里……其实，一直有个人，是个伤疤，我忘不掉。”我也觉得我这麽说有点矫情，可是这是实话，而且，这是我第一次对另一个人谈起那段无望的恋情，谈起那个他。
“那麽许瑞就可以让你忘记他吗？你没有试过，怎麽就知道我不可以呢？”杨捷显然是有些激动，抓著我的肩膀，我看著他紧皱的眉头，这时竟有点佩服他，至少，他肯为了他的爱情努力，而我，又为我的爱情做过什麽？
“我……我，我只是喜欢和许瑞在一起那种阳光的感觉吧。”我有点慌乱，试图去安慰他。
“靠，欺负我家阿不，不想活了吧？”
我惊讶的睁大眼睛，发现许瑞正推搡著杨捷，一副保护我的样子让我很无语。“我家阿不”，这个词似乎太暧昧了些，我们是什麽关系，许瑞你不是已经避开我了吗？现在算怎麽回事？
我冷冷的对许瑞说别管我的事。他还是不肯走，拍著胸脯保证似的，“他欺负你就告诉我，我帮你收拾他，你跟我还客气啥？”
的确很讲义气的感觉，可是，我们之间只是哥们儿吗？是我误会了？还是你不想去面对？
我下了逐客令，一如我从前的冰冷。我不是想这麽做，只是，我的心情真的很差，我无力去应付他了。
许瑞没再说什麽，甚至连一句再见都吝啬的没有说。可是，我不能怪他，是我赶走了他，是我推开了他，原来，错的是我。
四周又变得静悄悄了，我靠著榕树滑落，坐在泥土上，全身像是累得虚脱一般，使不上力气。
“你看到了，这就是我们现在的状态，我都不知道我是不是还可以正常的谈恋爱，我对爱情，好像已经失望了。”我开口对杨捷说。
“你愿意告诉我你们之间的故事吗？”杨捷也靠坐了下来，我能感觉到他也很疲惫。
“好啊，我们之间其实很简单，没什麽故事，甚至没有开始。”我一点点开始讲著，本来想酝酿一下悲情故事的伤感，却发现，我们的事情，只有短短几句话，甚至来不及伤感。
“为什麽不再试试？”杨捷听完，对我说。
我看著他，他的脸庞微微被夕阳染红的样子有点像漫画里的人物。“再试试，或者是试试和他重新表白，或者是试试接受我。只是，不要把自己再困在原地，你需要一个人陪著你走出迷宫。”
“可以吗？”我第一次觉得自己也是可以依赖别人的。
“可以的。”杨捷轻轻的握住我的手，我没有挣脱，反握了回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们还能是朋友，还可以这麽肆无忌惮的谈心。你给我一种安心的感觉，可惜，我不能骗你，那不是爱情。”
杨捷轻轻的微笑，只是多少带著点苦涩。“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我不想拒绝你的第一个要求。那麽，你也试试，我也试试，我愿意尝试以朋友的身份看你走出迷宫。”
“谢谢。我确实想走出迷宫，可是，那个我想他陪我的人，却不怎麽心甘情愿。”我想起了那天晚上许瑞匆匆离去的背影。
“他会愿意的，只是他现在还不知道，我能感觉到，他很在乎你。”杨捷的眼睛里满是诚恳。
“但愿吧。”我不想再说什麽，我实在是太累了。
许瑞，他很在乎我，就像他会为了猴子去出丑答题，为了兄弟举起拳头揍人，他，在乎我，却不是我所期望的在乎。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