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流有了阴阳眼》独来

3、第 3 章

　　方以宁刚进电梯，身后跟着进来了两个年轻男女，正在互相抱怨。

　　“你请的什么阿姨，连只狗都看不好，在家都能让它跑了。”

　　“还好意思说我，嘟嘟是我妈的宝贝，我妈走的时候，你信誓旦旦说会照顾它，结果我妈才去世几天，你就把嘟嘟丢给了阿姨。你对得起我妈吗？”

　　方以宁悄悄往电梯角落移了移，伸手往下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电梯门正要合上，外面又来了一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方以宁抬手帮忙按了下电梯按钮，让老太太进来。

　　两个男女奇怪看他一眼，又接着争吵。

　　到了楼层，方以宁从电梯出去，用杜菲菲帮他保管的钥匙开了门，抬头打量房内。

　　这所房子是他出意外前几个月刚买的，一梯一户，三室两厅。装修好后，他只来看过一次，还没有进来住过。

　　杜菲菲已经提前请家政帮他打扫干净了房子，方以宁进去关上门，走到厨房打开冰箱，里面放满了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应该是杜菲菲帮他准备的。

　　方以宁心中涌过一阵暖流，当年杜菲菲到他身边时间并不长，话也不多，没什么存在感，没想到，今天还惦记他的，却只有杜菲菲。

　　方以宁从冰箱里拿了颗鸡蛋和西红柿，给自己简单做了碗面，吃完洗了碗，就到沙发上坐下，打开了电视。

　　电视上正在放一部最近很火上了许多次热搜的古装电视剧，男女主方以宁都不认识，是这几年刚冒出头的年轻演员。剧情有些无聊，演员演技也有些尴尬，方以宁看着看着，就靠在沙发上，不知不觉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总感觉有冷风吹拂在肩膀和手臂上，他困倦地睁开眼睛，电视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台，正在播放咿咿呀呀的戏曲节目。

　　方以宁搓搓手臂坐起身，揉揉眼睛打了个哈欠。房间里有些黑，只在电视机上方亮着一盏暗黄的壁灯，窗户开着，窗帘微微飘动，有淋淋漓漓的雨声从窗外传来。

　　外面下雨了吗？方以宁往窗外看了一眼，正准备去关窗，刚站起身，身体突然僵住，暗黄的壁灯光线下，沙发背面的阴影里，露出了两只穿着黑色布鞋的脚。

　　黑色布鞋有些眼熟，他好像在哪里见过。方以宁一动不敢动，有些恍惚的想，啊对了，是在回来的电梯里，那个步履蹒跚的老太太，就穿着这样一双鞋。

　　黑色布鞋突然动了，缓缓从沙发后走了出来。

　　方以宁腿有些软，颤巍巍抬起了头。

　　*
　　哗啦啦，雨越下越大，路面上腾起了白蒙蒙的雨雾。一辆黑色的轿车在雨中缓缓行驶，姚梦兰坐在副驾驶，目光在旁边草丛搜寻，生气道：“好端端的跑出来做什么，等找到那条狗，看我不打死它！”

　　刘成开着车，怒道：“你还好意思打它？还不都是你，要是你能好好看着狗，它能跑出来？嘟嘟那么乖的一只狗，要是找不到了，你也别回家！”

　　“刘成，你什么意思？狗比我重要是吧？”

　　两人越吵越烈，轿车经过一个水坑没有减速，“哗啦”一声，溅起的水泼到了旁边的草丛上。

　　等到轿车驶离，旁边的草丛突然动了动，一个毛绒绒的狗头从草丛里探出来，抖了抖身上的水珠，小狗正要跑走，一双深色的雨鞋出现在面前。

　　小狗警惕抬头，深色雨鞋之上，是一件白色的雨衣，雨珠从雨衣上连绵不断的砸到地上，一个戴着雨帽看不清长相的人，正低头看着自己。

　　*
　　24小时便利店门外，方以宁蹲在地上，把一个饭团放到小狗面前，伸手摸了摸它的狗头，然后转头把一碗泡面放到地上。

　　“老太太，狗给您找到了，也带您来吃东西了。愿望完成就安心走吧，别再缠着我了啊。”方以宁看着蹲在身边，正悠闲吸着泡面香味的老太太，打了个哈欠，低声说道。

　　老太太转头，苍白如纸的面容幽幽看向他。

　　“还有愿望没完成？老太太，您这死前的愿望有点多啊。”方以宁低低抱怨一声，无奈地开口问：“还有什么愿望？”

　　玻璃门内的便利店，店员坐在收银台后，打量门外穿着雨衣的年轻客人。

　　这位客人表现很奇怪，买了饭团和泡面，都没有吃，饭团给了旁边的小狗，泡面放到了身边的地上。最奇怪的是，他面朝着放泡面的位置，在小声说话，仿佛在和身边的什么人交谈。

　　客人带着鸭舌帽和口罩，低着头，雨衣帽檐也压的很低，看不清脸。店员看着客人身边空荡荡的位置，只觉汗毛倒竖，曾经看过的鬼故事在脑海中冒了出来。就在这时，门外突然起了一阵狂风，一张报纸被风雨裹挟着吹到了客人身上。“嗡嗡嗡”放在收银台上的手机突然响了，店员吓一跳，接通手机再重新抬起头，门外的客人已经不见了。

　　店员一边打电话一边哆哆嗦嗦打开玻璃门往外看，外面雨势已小，漆黑的马路上没有人影，门外垃圾桶上放着一张报纸。他鬼使神差走过去，报纸正面，一排黑体字映入眼帘：天台寺禅修班报名活动开始了，名额有限，欲报从速哦~

　　*
　　天色刚亮，菱角公园外停着的一辆大巴里，就陆陆续续有人来了。

　　李广林坐在大巴车左边第三排的位置，从包里掏出一块镜子，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和衣服，才满意的把镜子重新放回了包里。

　　有人从外面上来，看到他打招呼：“哟，老李头，这么早啊。”

　　“你也很早啊。”李广林笑呵呵回应。他们都是天台寺的信众，经常参加天台寺定期举办的禅修班，彼此之间都是老熟人了。

　　交谈了几句，又有人陆续从外面上来，眼见车上的位置快坐满，李广林低头看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有些急切的探头朝车窗外看。没看到熟悉的人影，他拿出手机打电话，电话里仍然传出关机的提示语。

　　李广林担忧的皱紧眉头，从一个星期前开始，这个电话就打不通了。

　　八点整，大巴车上只剩李广林身边最后一个座位，司机关上车门，发动汽车，李广林急的正要跳起来，汽车突然停下，司机咕哝出声，“现在才来。”

　　车门重新打开，李广林一喜，探头看向车门，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背着包的年轻人从外面上来。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圈车内，目光落到李广林身上，顿了顿，走到他身边坐下。

　　李广林一阵失望，眼见大巴车又重新启动，他急忙想要站起来下车，肩膀突然被一只白皙的手按住。

　　他转头，是坐在他身边的年轻人，面容被鸭舌帽和口罩遮挡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睛，低声对他开口：“是在找林玉芬吗？她让我来找你。”

　　*
　　天台寺的禅房，李广林放下行李，迫不及待问对面床铺的年轻人：“玉芬呢？她怎么先来了？不是说好一起来的吗？她电话怎么也打不通了？”

　　方以宁没回答，弯腰从包里抱出嘟嘟，摸了摸它的狗头，转身看向面露期待的老人，伸手把嘟嘟递过去，才开口道：“这是嘟嘟，林奶奶养的狗。林奶奶的子女工作忙，没法照顾，家里阿姨又经常对它拳打脚踢，她想送给你，请你以后好好照顾它。”

　　李广林看着他从包里掏出的小狗有些懵，愣愣道：“玉芬是跟我说过，她养了一只叫嘟嘟的狗，好几年了，很有感情。为什么突然送给我？”

　　李广林一头雾水，急切追问：“她人呢？她不是让你带我来见她的吗？”

　　方以宁微微转头看向正站在他身边的老太太，半晌，轻声开口：“她死了。”

　　李广林呆了一下，立刻愤怒的骂道：“现在的年轻人太没有素质了！怎么无缘无故咒别人死！你究竟是什么人？是不是骗子，想骗我们这些老家伙的钱！你等着，我现在就报警！”

　　他气的哆嗦，掏出手机就要报警。

　　方以宁快速道：“你和林奶奶是半年前的禅修班认识的，两人很有缘分，不仅都喜欢书法、画画和园艺，还曾经在同一个中学念过书。她丈夫早逝一个人把子女拉扯大，你也是妻子早逝一个人把子女拉扯大，两人共同点很多，聊的非常投机，每次都相约着一起来上禅修班。你们喜欢上完一天的课后，就去菜园旁的那棵大树下坐一坐，聊聊天，看着夕阳落下去……”

　　李广林握着手机的手一紧，面露震惊，这些都是他和玉芬两人相处的细节，骗子可能知道这么多吗？

　　方以宁说完顿了顿，放缓语速：“一个星期前，林奶奶洗澡不小心摔倒了，送到医院没两个小时，人就过世了。”

　　“她死前最后一个愿望，是来见你，履行和你最后的约定，所以找到我，让我带她来见你。”

　　“我能看到鬼。”

　　得知老太太这最后一个愿望的时候，方以宁原本没想帮忙的，他不愿意暴露自己能看见鬼的事情。但老太太一直缠着他，害他晚上睡觉都睡不好，加上他也有些同情老太太，所以妥协了。

　　李广林瞪大眼睛，难以置信：“……你能看见鬼？！”

　　方以宁看向他身边，轻声道：“她现在正站在你身边呢。”

　　话音刚落，室内起了一阵风，窗户突然打开，一朵洁白的樱花从窗外吹了进来，飘落到李广林的腿上。

　　李广林颤抖着手拿起樱花。现在早就过了樱花开放的季节，何况天台寺内，也没有樱花树。但樱花，是他最爱的花。除了早逝的妻子和玉芬，他从未告诉过任何人。

　　心底仍然残存着一丝不信，李广林定了定神，拿起手机，再一次拨了玉芬的号码，这一次却通了，他眼睛一亮，急急道：“喂，玉芬，你出什么事了，这几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打不通？”

　　手机里传出一个陌生的男声：“我妈上个星期刚过世，手机没电，这几天刚充上。您是她朋友？”

　　“啪嗒”手一松，手机掉到了地上，李广林身体晃了晃，抬头看向方以宁，又看向空荡荡的身侧，颤声，“……玉芬她真的……死了？”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他颤抖着手捂住脸，悲痛的呜咽声在房间里响起，“玉芬……”

　　方以宁的视线里，李广林身边的老太太伸出手，想要安慰地拍一拍他的肩膀，可是手指直直穿过了他的身体。老太太面色无措片刻，叹息一声，坐到了他的身边。

　　方以宁眼眶有些湿润，他抱紧怀里的小狗，不忍的别开了头。

　　*
　　“霍总，这里有两份文件需要您签字。”霍氏集团顶层办公室，助理伸手敲了敲门，片刻后推门进去，就见霍庭正站在落地窗前打电话，等他挂了电话，才开口道。

　　霍庭伸手接过，走到办公桌后坐下，一边翻看文件，一边头也不抬地问：“南山区那块地解决的怎么样了？”

　　助理赶紧道：“这件事我正要向您汇报，那位老人最近几天都不在家。”

　　霍庭笔尖一顿，抬头问：“去了哪？”

　　助理道：“听他儿子说，他好像是参加了一个什么禅修班，就在城郊山上的天台寺。”

　　霍庭合上文件，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起身拿外套，吩咐道：“下午的安排都取消，拿上合同，跟我去一趟天台寺。”

　　“您要亲自去谈？”助理吓一跳，见他迈开长腿往办公室门外走，急忙跟上。

　　一路驱车赶到天台寺，说明来意，被委婉拒绝，霍庭面不改色，直接去见方丈，给寺里捐了一大笔香油钱，方丈立刻热情的让一个小僧人，带他们往后山去。

　　天台寺的后山是一大片菜地，走了一段小僧人站定，指着不远一棵大树下，肩并肩坐着的两个人，说道：“两位施主要找的人就在那里。”

　　霍庭看过去，目光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