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路（双子）》寸寸

5、蓝火钻

　　六

　　资料显示，蓝火钻眼下所在地是寒冰潭。
　　双胞胎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信息，自然不甘心就此放弃，决定先寻到蓝火钻再说，于是同时请了年假，踏上了寻找蓝火钻的最后旅程。
　　这番有了确切的方向，他们直奔寒冰潭，几天便抵达了信息显示之处。

　　扑嗵——
　　加隆今天第三次滑倒，哗啦啦摔出去一米有余，哭丧着脸半跪在冰面上。
　　他一边挣扎着企图爬起，一边抱怨道：“忒滑了吧，像在泥鳅上走路。”
　　“你自己不小心，还指望冰和泥地一样么？”撒加忙来到他身侧，好笑地伸手扶他。
　　加隆拉住撒加白皙的手指，晃悠悠地站起身，忽然脚底又是一滑。
　　咣——
　　撒加被他拽着一同跌倒，背包重重砸到加隆的后脑勺。

　　加隆低垂了脑袋，捂着后脑勺哀悼，顺便将冰块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
　　“自己不会溜冰，就怪人家冰块长的滑，你缺德不？”撒加替他按摩痛处，笑着反驳他。
　　加隆低头骂骂咧咧，忽指着自己的正下方，大叫：“快看这儿！！”
　　撒加一惊，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见到此处的冰块透明轻薄，冰下似乎有通道。
　　莫非就是这里了，蓝火钻所藏的区域？

　　两人手忙脚乱地掏出资料，核对了各种器具显示的数据，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八九不离十了，就是此处！
　　他们蹲在天寒地冻的冰面上，掏出随身携带的凿冰工具，乒乒乓乓忙呼起来。
　　打开了！一条深不见底的通道显现眼前。
　　加隆抬脚就想滑进去。
　　撒加拉住他，道：“我下去，你在上面照应。”

　　“让我去，在上面很担心着急的。你就让我一次吧，你是哥哥呀。”加隆孩子气的挑眉，又吐了吐舌头。这举止颇似幼年所为，但绝没有当年的暴戾乖张，更是他头一遭称撒加为哥哥。
　　撒加的手指一软，承认加隆所言属实，冰面上的人身体较轻松，但心里压力远比下面的大。
　　此处行动关系了目标和亲人，稍有闪失就会一无所有。守在原处就无法控制事态的发展，只能体会一筹莫展与无能为力。
　　空着急，才是最痛苦的着急。
　　撒加笑道：“好吧，有什么事喊我。”

　　加隆解下沉重的背包，腰拴绳索的一端，顺着较平缓的冰面滑下。
　　他滑到底部后拉扯绳索，撒加才将他的背包推下。加隆背上口粮与防身工具，向着蜿蜒的冰洞走去……

　　撒加独自在冰窖上方守着，和加隆唯一的联系只有一根绳索。
　　他饿了就掏出压缩饼干啃两口，渴了就融化冰块喝一点，时间变得漫长而寂静。
　　透明的冰之天地一无所有，落寞的压力如黑雾沉沉笼罩着他。
　　他必须不时闭上眼睛，以防反光的冰块晃了视觉，也防止空洞的景色逼自己发疯。

　　第一天，他幻想着冰洞内的情形，以及加隆对付各种困难的样子。
　　第二天，幻象中浮现波谲云诡的恐怖场景，他开始担心加隆是否能应对自如。
　　第三天，他不时会拉动绳索，半饷等到绳索另一端的回应，才能心情平缓。
　　第四天，眼前偶尔浮现幻觉，茫茫的虚无白色世界突然浮现绿洲，还有加隆拿着一颗亮晶晶的宝石，笑颜如花。
　　第五天，他很庆幸留下的不是加隆。加隆一定会憎恨此处的无声无息无相，这简直是虚无的恐怖。

　　然后他不敢再计算日子。冰洞越久没有回响，就意味着越来越危险，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天空呈现浓重的浅灰色，厚重的云投下大片阴影。撒加曲腿坐在毫无温度的冰块上，默默祈祷加隆快回。

　　“咳，撒加……”近处传来加隆嘶哑的话语声。
　　撒加直道又是幻觉，如果真是加隆上来了，他应该拉动绳索才是。
　　“找到了。”加隆嗓音被冻得喑哑，跌跌撞撞地跑来，衣衫擦破了几处，手背上有几道小口子，血液冻结在伤口旁。
　　撒加一时分不清真实与虚幻，手中仍握着绳索，生怕面前只是假象，放开绳索就放掉了加隆的生机。
　　加隆上前将绳索抽回来，笑道：“我都从其他出口上来了，还抓绳子干吗？快看这个。”他掏出一枚美轮美奂的钻石。
　　透明耀眼的钻石内，腾空燃烧着不灭的蓝色火焰，恍惚了世人的眼睛与心神。

　　真的是加隆！还有梦寐以求的蓝火钻。
　　撒加定定地凝视闪烁的钻石。
　　钻石显得如此的不真实，这就是他们出生以来的所有追求，一直一直寻求的梦……
　　现在它就牢牢的掌控在自己手中，心里却没有太大的惊喜，反而添了几分难言的失落。钻石诚然妖艳非凡，也的确蕴含了轮回的力量，可它让他失望了。
　　撒加将钻石塞还加隆，道：“送给爸妈，让他们摆电视旁当装饰，如何？”

　　“呃。”加隆握着蓝火钻，道，“你不想回去了？”
　　“你想么？”撒加反问他。
　　加隆怔了半饷，突然将蓝火钻抛向空中，仰望无穷的苍穹，开怀大笑道：“我一直在家，还能回哪儿？”
　　蓝火钻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忽明忽暗的光芒向四周扩散。加隆的脸颊在淡蓝光芒的照耀下，显得异常的魅惑而诱人。
　　稀世的蓝火钻被这容颜一比，顿时成了普通的电灯泡。
　　撒加莞尔一笑，替他顺了顺几绺发丝。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始终在追寻遥不可及的目标。等它真真切切出现时，你却恍然察觉，真正要的其实早已在你身旁。
　　他们两人相视一笑，恍如隔世。

　　七

　　过年了，双胞胎乘坐飞机回了故乡，那儿有他们的父母。
　　大年夜，到处都是热闹的嬉笑声和鞭炮声，红艳艳的装饰染了满城的商场房屋。
　　一家四口在家中吃着团圆饭。

　　母亲仍旧很多话，不住唠叨家事和询问双胞胎在外的生活，掩盖不住的是满心的喜悦。
　　双胞胎一边笑吟吟地听着，一边品尝母亲的手艺。两人吃饭的动作也够一致，撒加拿起公用叉子，加隆提起共用小刀具，同时刺向了一块牛排。
　　两人互瞪一眼，都没有放手的意思。
　　家中的空气凝重起来，噼啪冒着斗气的火花。父母担忧地注视双胞胎，怕他们大过年再起争执。

　　双胞胎当然没令父母操心，温柔的合作切开牛排，均匀地分成两部分。
　　父母刚喘了一口气，双胞胎又有动作了。
　　撒加将半块牛排放入父亲的盘子，同时加隆将另半块递给母亲。
　　他们将牛排分给了父母。
　　父母望着盘内美味的半块牛排，又瞥向电视旁的蓝色火焰状饰品，感动了好半天。

　　“下雪了。”加隆指向窗外，高兴道。
　　他拽着撒加一同推开门，呼吸着清醒的空气，唤父母出来享受新鲜的气息。
　　母亲起身准备外出，父亲忙拿来了羽绒服。
　　“你不是他们这样的小鬼了，穿上再出去。”父亲给母亲披上衣服，笑得眯起了眼睛，眼角的皱纹快乐地弥散开。
　　略显苍老的岁月痕迹里，掩藏着最深刻的含情脉脉。
　　双胞胎回首见到此情此景，不自觉深深对视一眼，嘴角绽放了浅浅的笑意。
　　……

　　漫无边际的白雪茫茫中，四人堆了一只只奇怪的白色生物，欢声笑语间或爆发。
　　一片虚无的颜色中，他们有了彼此的陪伴，没有人感到孤单寂寞。
　　世界本就是虚无的，但我们努力寻找的幸福的话，快乐总会在身边悄悄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