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坑里的秘密》胡思域

58、又见爸爸

　　我站起身来又慌忙蹲下！
　　我忘记了一件大事，歙漏滤光了我的衣物，饶是木鸢不会在意，我还是羞愧难当。
　　“咳咳！害什么燥？破小孩光腚又不稀奇，再说这里又没有外人，我才没有心思去看你呢。”木鸢歪歪嘴说，他笑了，笑得十分开心。
　　我蹲在地上不去理会木鸢，兀自看了一下地势，这是先前木鸢摔死的横道，木鸢复活后过滤到这里，我也跟着过滤到了这个地方。
　　外面有太阳光照进，在横道上四散开来，横道竖道都是天然形成，我避开阳光，斜着眼朝竖道外张望，竖道中的象形文字再次映入我的眼中。
　　这些文字我记忆犹新，以前木鸢带着我一上一下的时候，我特意加深过记忆，参考眼前再次看到的文字，轻易就被认了出来。
　　“地，盘之躯，坑为汗孔，孔皆入地，孔孔相通，过鬼门达阴界，奇灵盘踞，千山万水无尽头，九幽深处是地狱，自古阴阳多恨事，活进死出等来世。”
　　文字写得游龙惊凤，特别是‘地’字写得硕大无比，后面的字一个比一个小，到最后小如碗口，文字没有落款，字体和鲁班石盒中贝壳上的文字一样，这字极有可能也是鲁班所留，相当于是一处景介，又似是一篇天坑说明书。
　　文字大概意思说，天坑是盘古的毛孔，大地上有数不清的天坑，每个天坑都是相通的，顺着天坑朝地内走，过了鬼门关以后就属于是阴界，阴界居住着各种远古生灵，地内最深处就是地府，从地府再朝出走，又去了别的地面，进出循环交叉，没有尽头，但地府是阴界鬼魂聚集地，与阳间阴阳相隔，自古都是活人进去，死人出来，而后等待来世重生。
　　难道人死后真有来生？我半信半疑，也分不清真假，总之不管怎样，我是不想死，想着低头叹了口气。
　　“怎么啦？你没事吧？”木鸢见我叹气，凑过头来张望，我怕他又要亲我，慌忙像青蛙一样朝一旁蹦了几步。
　　“站起来，你总这样不是办法，蹦到什么时候？”木鸢又笑了，它用翅膀撬着我的胳膊把我硬拖了起来，刚站起身来，我又准备蹲下。
　　“站好！”木鸢厉声喝道，声音很大，吓得我一激灵。“人的身体受之于父母，有啥值得大惊小怪？原始古人没有衣服不照样生活？你是个男人，是男人就要大气，扭扭咧咧成何体统？”
　　木鸢生气了，神情变得严肃，他以前对我总是客客气气，自从过滤以后变得跟长辈一样，慈爱中带有管教，说话没得商量。
　　我忙站起身来，心里却有几分不愿意，从读一年级的时候开始，周老师就教我们要讲究礼义廉耻，我只是一个凡夫俗子，现代的一个最普通的人，思想并没有原始人那么奔放。
　　“一个人不管走到什么地方，不管经历了什么事情，当你别无选择的时候，就要学会去适应，你一无所有来到人间，假如没有爸爸妈妈给你穿衣物，还不是从小就是光腚一个？”
　　木鸢有些强词夺理。
　　他赤裸裸的话让我想起了爸爸妈妈，上次鲛人骗我自焚，爸爸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救了我，他当时像受了重伤，从那以后，爸爸就再也没有出现过，而妈妈跳进这个天坑后，再也没有任何消息，至今生死未卜，也不知她在这个漆黑的天坑里受了多少磨难？想起小时候他们对我的种种疼爱，一时泪流满面，心如刀绞。
　　“你是不是饿了？”木鸢见我流泪，他也慌了，忙转移话题，他知道我好久不曾进食，轻易分散了我的悲伤。
　　木鸢这一问，我顿时觉得饥肠咕咕，本来就很久没吃过食物，刚从歙漏中过滤又带走身体里一切，这一站立，肚子立刻全部凹了进去，看着自己的肚皮，想起了最后一次进食，那是一种叫忘情鳖的虫子，忘情鳖害怕鱼肠剑卷成一团的样子特别搞笑，用忘情鳖喂谭玲的情景又浮现在了眼前，我和谭玲虽然只有短短几天的独处，却有回味不尽的甜蜜，也不知谭玲到底去了那里？
　　对了！我的鱼肠剑呢？
　　我慌忙去摸腰间，光着身啥也没有。自从掉进天坑，鱼肠剑我一直带在身边，它不但可以照明，还能为我防身，而现在连鱼肠剑也没有了，还有金圣叹给我的‘咬文嚼字令’也已不见，我反手去摸摸后背，夺命锁依然镶在肉中，只是已与身体已经融为了一体，变得光滑细腻，要想再扣出来，只怕已是不能。
　　“哎！”我叹了一口气
　　“没事，你的东西不会丢失的，等有机会我们去拿。”木鸢听我叹气，一下就猜出了我的心思。
　　这些东西一定是留在了盘巡的歙漏里面，我出来的最后一刻还曾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
　　算啦，不去想了。
　　“鸢爷，我饿！”我揉了揉凹进去的肚皮。
　　“走，我带你去找吃的！”木鸢说着蹲下身，将翅膀扑腾了两下。
　　我明白它的意思，揪着翅膀翻身爬了上去。
　　“恩公，你用肚皮贴紧我的后背，暂时找不到食物，我只能先给你补补肠胃。”木鸢神神秘秘的说。
　　不知木鸢要搞什么鬼，反正我自己没有主张，只好依照它的吩咐把肚皮贴紧他的后背。木鸢拍打着翅膀，嗖的一声朝天坑方向飞去。
　　自从我在虚幻宫被七仙开过地眼后，能看清黑暗中的一切，横道两旁秃壁光滑，亿万年来从没有水侵蚀过，连青苔也无法生长，随着接近天坑，两壁开始潮湿起来，开始有一些黑呼呼的异形虫子出现在石壁上，耳边阴风阵阵，吹在身上冷冷清清。
　　木鸢驮着我很快飞过了横道，进入天坑时，他盘旋而下，我揪着木鸢的后背抬头张望，天坑口有针尖大小的亮光，从万丈石壁下来，中间有一处悬崖凌空凸起，那是我和谭玲刚落进天坑时跌落的地方，我很想让木鸢飞上去看看，但木鸢却直接朝天坑深处飞去。
　　天坑四壁上有些古树，全是光秃秃的枝干，没有叶子的无名之花和奇形怪状的虫鸟全是土灰色，静静的悬挂在四壁。
　　木鸢不去给我抓这些虫鸟吃，他垂直下飞，飞了一阵又快速升起，路过悬崖凌空凸出的地方时，我看了看壁边带有壁画的石屋，里面除了石床啥也没有，谭玲依然不知去向。
　　木鸢一直冲到天坑边他以内脏封口的地方，这里离地面只有几十米。我好激动，外面的生机让我向往不已。
　　可恨木鸢飞不出去，他撞在封口处又再次下落，就这样来来回回，木鸢像蜘蛛一样拉了张无形的网，我看不明白，干脆闭上了眼睛。
　　木鸢大约来回飞了十多趟才停下来，我跟着睁开眼，只见空中凭空冒出来了好多蓝色的人影，人影有鼻子有眼睛，面容清楚，和真人没有区别，影子争先恐后的朝上飘移，撞在木鸢封口之处又跌了回来，这些人影见到木鸢就跑，木鸢看得清切，一爪抓过来了一把人影，张嘴呲溜一声吸了进去，其他的人影见状很快四散逃开。
　　“恩公，贴紧我！”木鸢吸进人影后迅速叫我。
　　我依言又把它抱紧了一些，肚皮紧贴木鸢后背，立马有一股能量朝我体内涌来，我的肠胃瞬间饱了起来。
　　“怎么样？还饿不饿？”木鸢笑嘻嘻地问。
　　“一点都不饿了！”我精神饱满地回答它，说完突然一阵反胃，很想连苦胆一起呕吐出来。
　　“哈哈，思域也能消化灵魂了。”木鸢接着大笑，这次的笑声阴森恐怖，瘆人到皮肉发麻。
　　我胃里一阵翻滚，原来木鸢把吸食的灵魂转移到了我的腹中，一想到这里，我全身堆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放我下来，我饿死也不吃死人灵魂，你是一只坏鸟！”我一手抓着木鸢的皮，一手拼命砸它后背。
　　“别闹了，我自己都没舍得吃，全给了你，你还不知好歹来打我？”木鸢见我不领情，声音有些委屈。
　　是啊，我还算是人吗？装什么清高？不就吸食了几具灵魂，木鸢不想让我饿死才这样做，我有什么资格去责怪它？
　　我很快冷静下来，但我不给他道歉，我故意气它，想磨磨它的大爷脾气。
　　为了避免不再吸食到灵魂，我把腰弓起来，尽量把肚皮离木鸢的后背远一点。
　　木鸢还在来回飞旋，它自己也饿，我不再说话，任它飞来飞去，一直飞了很久，也没抓住灵魂，它垂头丧气，动力越来越弱。
　　木鸢正在失望之际，空中又飘来一具奇怪的人影，这人影没有了人形，少一只腿，整个身形像被揉乱的纸团，面孔扭曲，看不清模样。
　　木鸢奋力追去，两只爪子不停地去抓人影，没有想到人影特别灵活，东闪西躲，木鸢始终抓不到他。
　　一个拼命抓，一个全力躲，就这样一直耗了很久，人影身手敏捷，木鸢以食灵魂为生，却死活抓不住他。
　　木鸢见有食物，越战越勇，人影最终落了下风，最后他不再躲闪，突然伸开双臂向我抱来。
　　我心神大震，上次鲛人引导我自焚，爸爸用尽最后力气阻挡我时，正是用的这个动作，让我永生难忘。
　　“鸢爷，赶快住手！”我慌忙叫住木鸢，木鸢一愣。人影趁机转身向天坑底部飘去。
　　“爸爸，鸢爷，快去追，他是我爸爸。”我激动万分，有些语无伦次。
　　“什么？你说他就是胡龙玉？”木鸢惊愕不已。
　　“对！绝不会错！”我肯定地回答。
　　木鸢听罢，驮着我急忙向下追去，朦胧的人影始终和我们保持一段距离，我们停他也停，我们追他就飞。
　　爸爸一定是在引导我们去一个什么地方，我有过经验，在田麻子家中卢主任的鬼魂也是这样，引导我去地宫中找到了九火铜菩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