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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沉吟至今 ...

  •   唐真正在二楼的阳台和依兰打电话,刚挂断,便看见楼下的唐吟,“哥,大年三十的晚上,你干嘛去?”
      唐吟回身看他。
      唐真一看他的脸色就懂了,“我知道了!爷爷奶奶伯父伯母我爸我妈又跟你说找媳妇儿的事了吧,往年你不都面不改色的吗,今年怎么恼羞成怒了还。”
      “展念的事,是你说的?”
      “是啊,现在我们老唐家上上下下,普天同庆,本来以为你要单身到六十岁,在老年会所开启一场夕阳红恋爱,难得你对一个姑娘这么上心,伯母知道以后都欢喜疯了好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唐真笑得拍遍栏杆,“是是是,你对她没有任何感觉,所以在加班结束以后,还要凌晨赶到录制基地,让我支开她的小助理,也完全是出于未来上司对未来下属的关怀。”
      “……”
      “哥,就算你已经爱得难以自拔,人家现在可能连你的存在都不知道,追女孩儿可不是这样追的。其实我刚刚隐约听见了,伯母说,‘唐吟!不把展念带回来,你也别回来见我!’”唐真激动得探出半个身子,“你现在出门——”
      唐吟冷冷转身,“我出家。”
      除夕的街道清冷无人,唐吟将车开得飞快。
      平安大街,张自忠路。
      想起后备箱尚未送出的年礼,唐吟翻出一瓶酒,重新坐回车上自斟自酌起来。他恍惚看见梦里的自己,沉醉落魄,遥遥无终地等待着一个人。
      冥顽不灵、固步自封的山石,碎裂崩塌,留下一片狼藉的空白。
      长风浩荡吹入,回响永无休止。
      也许从头到尾,他只是和自己的臆想伤筋动骨地爱了一场,现实中的那个人,依然是骄傲光鲜、漠不相关的明星。可是,当他忘乎所以地凝望她的时候,又觉得她和梦里的那个人,有不可思议的相似,她睡着的时候,身体会微微蜷缩,这是一种防备的姿态,他很久都没有见到了。
      看不出她的表情,可是当她在梦中落泪,他必须非常克制,才能阻止自己想将她抱在怀中的妄念,最终他只是抚上她的长发,他想质问她为什么要写下那句“凡心共白首”,为什么要在他心里引起那样的惊涛骇浪。
      终究他不肯甘心,送去那束海棠,意料之中的杳无音信。
      不知是酒的度数太高,还是车里的空调太热,胸口已是一阵翻涌,唐吟抓起外套,狠狠合上车门,有些踉跄地向前走。
      下雪了。
      唐吟在一座全然陌生的建筑前停下。
      城市里没有烟花,万千广厦耸立其间,华灯璀璨,亘古冰冷,落雪寂寞而隐秘,晶莹皎洁,好梦易碎。
      唐吟想起,二十三岁的采访里,曾有人问她,最喜欢哪一首诗。
      她说,“与其在悬崖上展览千年,不如在爱人的肩头痛哭一晚。”
      依兰说:“那个时候,她被全网黑得很惨,每天都有人骂她是……不提了。”
      他听到,心痛得骤然一缩。
      旁人看到她的美丽,她的盛名,他却只想拥抱她偷偷掉的眼泪。
      唐吟自嘲一笑。
      在她眼里,他是她的什么人?他该以何种资格,何种身份去拥抱她?
      身后传来脚步声。
      唐吟回头,刹那间,似乎所有的酒都醒了,又似乎是醉得更厉害了。
      她把自己包裹得严丝合缝,宛如一个巨大的壳,他根本看不清她的脸,可是仿佛已熟悉了一辈子,她来了,他知道是她。
      她是他心上的烈酒,枕前的月光,梦中的海棠。他曾认真醉过一场,醒过一场,爱过一场。
      那她呢,她可知道,他是谁。
      她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回家,也是为了,曾经许诺的烟火与星辰吗?
      明星就是这样,不肯把自己穿得很臃肿,再冷的天,也只是轻飘飘几件,她冻得发抖,似乎不愿多待,慢慢地转身。
      看见她转身的瞬间,唐吟感到梦里的那个自己,偏执而疯狂地活了过来。
      他想起琴声和泪眼,想起一生临终,再也无力伸出的手。
      “阿念。”
      唤出这两个字的瞬间,他已明白自己溃不成防。
      心魔难克,刺骨疼痛。
      她的背影顿住了,大约从未被人这样冒犯过。
      远处,有几个女孩嬉嬉闹闹地路过,其中一个看见她,立刻拉住同伴,求证自己心里的疑惑,“哎,那个人是不是……”
      她太过美丽和出众,挡住了面容,却挡不住独一无二的风华。
      唐吟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已几步上前,拽住她的手,不由分说地带走,打开车门,丢进去。
      一气呵成的动作完成,终于找回一分清醒。
      大年三十,冷清街巷,被一个素昧平生,满身酒气的男人拖上车。
      他到底,在做什么?
      绕到另一侧的车门,打开,坐下。她在轻轻地颤抖,应该是被他吓到了,唐吟强迫自己冷静,“抱歉,展念小姐。”
      她安静了,浑身的战栗都停止了,“什么?”
      他不知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行为,“我……喝多了。”
      她抬起头,严丝合缝的脸上看不出表情,然而却是下意识脱口而出:“又喝酒了?”
      熟稔的,责怪的,担心的,薄怒的。
      他脑中,轰地一声。
      酒意上头,他的嗓音已经开始飘忽,“你……为什么要说……又?”
      她没有回答,只是沉默地取下墨镜、口罩、围巾、帽子,他看见一张泪流满面的脸,倏忽之间,天旋地转。
      他的手便落在她的眼角。
      这个动作引得她一颤,她抬眸看他,神情有一种易碎的脆弱,“是你吗?”
      他的眼前也模糊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将她禁锢在怀中,想吻她,可是气息已经全乱,他听见自己剧烈的呼吸,“阿念。”
      她哭得更加厉害了,伸手覆上他的背,像是用了全部的力气,到死都绝不放开,“胤禟。”
      她的长发缠绕在他的指尖,千丝万缕,情长难断。
      他吻在她的眉间,呢喃如叹,“我来找你了。”
      她伸手,颤抖地抚过他的眉眼,仔仔细细地看他,确认了一遍又一遍,眼泪簌簌而落,“你终于来找我了。”
      他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再次将她揽入怀中,“对不起,阿念。”
      手机响了第二遍,他皱眉,立刻想掐掉第二遍。
      她枕在他怀中,轻轻一握他的手腕,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没关系。”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勉强按下了接听。
      车内的空间呼吸可闻,唐吟没有开免提,但是唐真的声音已经清晰地传出来了。
      “哥,年夜饭要开始了,你在哪儿呢,不会真的妄想在大年三十,跑到大街上去偶遇展念吧?”
      她本是依偎着他,正要缓一缓情绪,闻言抬头,好奇地看来,小鹿一样的眼睛里,有种破涕为笑的可爱,她轻轻颔首,仿佛要作证,他的确就是这样做的。
      他单手揽着她,惩罚似的紧了紧。
      “不必等我。”
      “喂喂!这是年夜饭啊!就算伯母说,不把展念带回来,就不给进门,那也只是一时的气话而已。你要是真的敢不回来,后果自负吧!”
      唐吟冷淡地结束了通话。
      展念在他怀里挪了挪,“那个声音,好像是唐真?”
      “嗯。”
      她有点惊讶,“所以,你是——”
      他淡笑,俯身看她,“唐吟。”
      她想了一会儿,像是忽然把很多事想明白了,笑意回到眼睛里,“所以,十四才会误以为你喜欢我?”
      他挑眉,“这好像不是误会。”
      她不舍地亲了亲他的侧脸,坐直身体,“你喝酒了,不能开车,我送你回去。”
      他把车钥匙塞给她,说了一个地址。
      车停稳以后,他揽着她往里走,她很意外,抬腿便要溜,“不合适吧?”
      “阿念,拿出你正室的气场来。”
      她正要辩解,等在门口的唐真已经看见两人,整个人凝固住了,试探地询问道:“你……你是我哥的……”
      唐吟面无表情,“女人。”
      展念的表情也凝固了,悄悄咬着牙,“唐先生的记忆真是好啊。”
      他笑,“夫人过奖。”
      唐真惊魂未定,扯开嗓子便往餐厅跑:“伯父!伯母!我哥真带了媳妇回来!”
      自家堂哥以一己之力,震撼了全家上下,唐真预想得不错,每个人看见展念,都会被那种过分的美貌惊呆一下,虽说她穿得很随意,也没有化妆,但无疑是比屏幕里见到的还要好看,举手投足都充满着东方的古典韵味,宛如仕女图里走出来的倩影。
      人间尤物,绝对是人间尤物。
      伯父皱了眉,“你怎么回事,带女朋友来也不招呼一声,家里什么都没准备,像什么话。”
      伯母已经喜上眉梢,“哎呀,小姑娘长得比电视里还讨喜呢。”
      展念尚在恭敬有礼地表达冒昧打扰的歉意,自家堂哥已摆出一副老夫老妻的架势,“自家人,不必讲究。”
      伯父眉头皱得更紧了,“人家答应了吗,没有礼貌。”
      伯母热切地拉着展念坐在自己身边,嫌弃地看了儿子一眼,然后瞬间慈祥微笑,“我们家唐吟这脾气,不好相处吧?他第一次谈恋爱,如果有什么幼稚的地方……”
      唐真在这种喜气洋洋的气氛中,忽然感到很恐慌,他那个铁树不开花的老哥,居然能如此迅速地抱得美人归,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惊雷啊。
      堂哥带着小女朋友给长辈敬酒,爷爷奶奶红光满面,伯父伯母笑意荡漾,大约是终于不用担心堂哥的性取向问题了,一时间都春风拂门,花好月圆起来。
      唐真咬着筷子,百思不得其解。
      那厢,展念笑着向唐吟举杯,“我们好像从没有一起喝过酒,要不要试试,看谁先倒下?”
      唐吟与她碰杯,“这就是你的祝酒词?”
      展念望进他的眼睛,“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唐吟的脸色几番沧海桑田,“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
      两人各自饮尽杯中酒,有种大醉方休的架势。
      唐吟执筷,给展念夹了好大一块肉,又细细替她将辣椒挑去,展念咽了咽口水,摇头道:“经纪人不会放过我的。”
      “是吗?”唐吟的表情透出一种危险,“看来该换了。”
      展念愣住,像是才意识到眼前这个人是谁,他是她未来的老板,是即将握有光影员工一切生杀大权的总裁,于是她立即从善如流地改口:“其实,她也没有那么严格,都是我的主意,毕竟人贵自律,唐先生,你说呢?”
      “可是,阿念,”唐吟凝眸看她,眉目有淡淡的痛色,“我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展念沉默了一会儿,拿起筷子,“你说得对,真是好久没吃到了。”
      唐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纤细瘦削的美人,开始直奔那些大鱼大肉而去,盘中的辣椒越多,她反而越是兴奋,总而言之,吃得十分开心,唐吟看着她,像是有无数感伤和怀念,仿佛终于解开了追悔难偿的心结,云销雨霁,晴空一色。
      吃完饭,唐家的司机将展念送回了住处,唐吟跟着下了车。开门的时候,她不忘回头笑他一句,“不用假装一下正人君子吗?”
      “这件事,”她的手正搭在大门的把手上,他覆上她的手,打开门,用从前的话回答她,“上辈子,我们讨论过。”
      室内的陈设古色古香,客厅的书架,摆满了清代史册典籍,像是被翻过很多遍,排列有些杂乱,而与她工作息息相关的书籍,反而被放在了不易取阅的高层,古今中外有名戏剧、几本表演理论,还有一些影视化的小说原著。
      书桌上摆着传统的笔墨纸砚,一侧的宣纸层层叠叠,每一张都写着“言出必行”,笔迹时而清淡哀婉,时而激烈混乱,时而温柔缱绻,可以想见书写者当时的心境。
      她挡住他的眼睛,“不许看!”
      他轻松制住她的手,忍了太久,终于忍无可忍,吻上她的唇,她背抵墙壁,无路可退,微微扬起颈项,双手环在他的腰间,欣然相迎之间,似乎又带了一点埋怨,她落齿,在他的唇上轻轻一咬。
      酒意上涌的时候,他不太容易控制住自己。
      她的行为无异火上浇油,他几乎将她揉进怀里,攻势剧烈,蛮横无端,她的手在他身前一推,做了某种形式上存在的抵抗。
      微微喘息着,她唤他的名字。
      “胤禟……”
      偏偏是这个名字。
      快意与痛意纠缠,他想起宫墙与长夜,想起小院与落雪,想起她嫁给他的时候,满堂花烛,红妆倾城,想起他永别她的时候,秋风低回,寒月高悬。
      他一生冤业难销,连累无辜,死亡也不过是赎还,只是,欠了她的情,覆水难收,遗恨无尽。
      “夫君……”
      “阿念,”唐吟的声音已经喑哑,“不要对一个喝醉的男人过分示好。”
      腕间已没有沉重的枷锁,他可以抬起手,再次拥抱她了。
      她眸色清明,显然,那些酒对她毫无作用,可是,开口说起话来,又不像是理智的样子。
      “九哥哥……”
      他残存的一线理智,灰飞烟灭。
      她已腿软得站不住,他将她捞起,“卧室在哪儿?”
      卧室的床头柜上,他看见一瓶安眠药,实在太过刺目,他的动作有半晌的僵硬,她有些慌乱,想伸手去藏,他已将她按倒,不允许她乱动,她只好继续狡辩,“你别多想,我过得很好,真的。”
      心上一阵贯穿之痛,他明明要质问她,自己的嗓音却颤抖起来,“还想骗我么?”
      他知道,她永远不会告诉他,夫君死后,她一个人经历了什么,正如他永远不会对她提起,那九年他是如何过来的一样。不仅仅是怕对方受伤,更是怕自己再次陷入万劫不复的噩梦,连简单的回想,都是彻骨寒意。
      屋外,雪落无声,长夜未央。
      是夜,她在他身边安稳入睡,只是没过多久,唐吟就听到一阵低低的啜泣,他立刻清醒,她仍然在梦中,却紧紧皱着眉,下意识地蜷起自己,如同藏进一个厚厚的冰壳,冷得直发抖。
      他赶紧将她抱着,轻轻拍着她的背,她却已惊醒,茫然的目光看到他,陡然蒙起盈盈水汽,“你……”
      “我在。”
      她不确定地问:“明天醒来的时候,我还能看见你吗?”
      他轻敲她的眉心,“以后的每一天,你都能看见我。”
      她笑了。
      笑了,便好。
      大年初一的日头格外明亮,陆露打开展念的房门,在玄关就已经喊起来:“展念!下午去电视台的礼服改好了!你起床没有——”
      陆露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她确认自己看见了一双男鞋。
      几步冲进客厅,她果然看见一个男人,对方正执杯饮茶,气度清贵,举止高华,听到声音,也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还没有,不过应该被你吵醒了。”
      他用的那套茶具,好像是展念最喜欢的龙泉青瓷。
      陆露认出对方是谁以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唐、唐总?!”
      下一瞬,卧室的门被匆匆打开,展念顶着一头睡乱的发型,光着脚就跑出来了,脸色有些一言难尽,“那个!这件事比较复杂,你听我解释一下?”
      唐吟起身去卧室,经过展念的时候,顺手理了理她的头发。
      陆露抓住展念的胳膊,“先不用解释复杂的部分,我就问一句,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
      展念默默看了她一眼,“你觉得,除夕夜在一起,还能是什么关系?”
      陆露彻底混乱了,“那显然不只是普通的恋人关系啊!”
      唐吟从卧室出来,蹲下身,将拖鞋放在展念的脚边,展念很配合地穿好拖鞋,唐吟站起,表情还是淡淡的,“尚未完成法律手续,仅此而已。”
      陆露完全无法思考了。
      为什么她作为展念的经纪人,居然能毫无察觉?她的业务水平已经差到这种地步了吗!
      “唐总,我能请教一个问题吗?”
      “你说。”
      “既然你、你这么喜欢展念,为什么一开始要把条约定得那么……严格?我们被迫增加了她的工作强度,也在总裁的预料之中吗?”
      唐吟咳了一声,略略移开目光,“抱歉。”
      展念有些担忧地望着他,“会对光影和天意的合作有影响吗?”
      “会。”
      陆露十分诧异,“会吗?”
      “暴露弱点,自居下风。”唐吟顿了顿,“看来,无法以现在的低价收购了。”
      陆露:“……”
      没错,她马上就要告诉老板,股权的价格完全可以再涨一点,谁能想到天意总裁最大的软肋,居然是他们光影的艺人!
      展念却款款握住了唐吟的手,“我以后会努力给你赚回来的!”
      陆露无语凝噎。
      放下手中的礼服,陆露干笑几声,“我突然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展念,试穿有问题的话再联系我,下午来接你之前,我会给你打电话,再见。”
      房门很快被合上。
      唐吟看着那套璀璨华美的礼服,念出上面的法语,“死而无终的爱火。”
      展念的眉目动了一动,像是被戳中心事。
      “我昨晚不是故意要骗你的,因为一直以来,我也是这样骗自己的,其实我过得一点也不好,可是我答应过你,要好好活下去,明明,就算我反悔,你也不会知道。”
      “阿念……”
      她垂下眼睛,“胤禟,我不怕死亡,也可以接受生命的无常,但如果一切真实都变成虚假,我不知道该怎样活下去,我想在这个人间见到你,又怕你把我忘记。”
      忘记?
      他细细拨开她的乌发,抵住她的额头,“那时,我总在想,如若这世上,果真存在一处忘川,我必从容踏过。”
      他没有向她解释,所谓的“那时”究竟是什么时候,但是想来她会明白,若非预知到死亡的来临,又如何会寄望于缥缈无证的死后来生。
      她低低地问他:“为何?”
      “江水汤汤,尽管来渡,我自偏执,死生不悟。”
      生死何所畏惧,他不信自己能忘了她。
      他亦不惧岁月荒唐,风雪催逼,哪怕是茫茫人海,重重浮生,终有一日,他要与她相见。

  • 作者有话要说:  完。
    学业繁忙,一月份之前估计看不到我了。
    反正寻哥哥番外肯定是刀啊,小言番外也会有刀啊,知秋钟仪玖久的番外更不用说了嗯,所以先甜一会儿吧。
    可能不定期在微博写一个短小的现代糖,等几个大的番外结束会统一整理放上来。
    “江水汤汤,尽管来渡,我自偏执,死生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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