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狗与向日葵》纪寒羽

21、第二十一朵向日葵

　　颜朝下午有面试，许南月在寝室等了她一下午没见着人，打电话不接，以为她气江泽安气得不理人，结果在天黑时分收到她的微信，说可以一起吃饭。

　　颜朝的面试不太顺利，好在因祸得福，工作的事情有着落了她心情好，高高兴兴的赴约。
　　许南月吵着说想她，才约她一起吃饭，被人挂念的滋味，心里是甜的。

　　颜朝去得迟，到了约定的地点才发现不仅许南月在，薛亦和江泽安也在。心里的那点甜泛了酸。
　　这顿饭恐怕不光许南月想她这么简单，多半是她和江泽安的那点破事把度假的小情侣招回来了，他俩两个好不容易趁着假期甜甜蜜蜜度个假还要为他们操心？

　　颜朝有些不快，照她以前的脾气绝对转身就走，这次看在许南月的面子上才没发作，只把江泽安当空气，挽起许南月的胳膊往店里面走。

　　许南月见他俩气氛不对，凑到颜朝耳边小声问：“你跟江泽安怎么了？”

　　颜朝看着地面，摇头：“没怎么。”
　　她不想回答许南月的问题，看着地，走着路，心不在焉的，突然迎面撞上来一人。

　　颜朝后退半步，肩膀痛得“嘶”了一声。

　　江泽安心里本来就烦，那人一撞反倒把他心里的火都给撞出来，什么稳重宽容都是狗屁，“你没长眼睛啊！”他把颜朝挡在身后，抓了那人的衣领，拖到跟前来，恶狠狠的威胁：“道歉。”

　　“道毛线个歉，撞的又不是你，多管闲事，给老子滚。”那人满身酒气，不客气的挥开江泽安的手。

　　大学城附近的餐馆酒店多，价格便宜，菜品装潢都有特色，消费群体基本是大学生。看那人的穿着打扮，应该也是个学生。

　　江泽安死死捏着他的衣领，咬着后槽牙，“给老子道歉。”

　　“道你妈的歉，把手给老子松开，信不信老子揍你。”那人显然喝醉了酒，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江泽安正愁没地儿撒气，懒得废话，一拳揍那人腮帮子上，“叫你道歉！”

　　那人给打懵了，站稳之后甩了甩脑袋，伸手摸了摸腮帮子，“卧槽，你他妈敢打我。”

　　眼看着江泽安要冲上去跟人干一架，颜朝把他拉回来，吼他：“你有完没完？”

　　薛亦按住扑上来的那人，将人拽到边上解决。
　　这件事本是江泽安心里不痛快故意挑起来的，能简单道个歉解决，薛亦不打算动手，如果对方不好说话，他也不是吃素的。

　　颜朝和江泽安站在店门口。

　　“你今天发什么疯？”她神色严肃的质问。堂堂一班之长，学生代表，这是做表率带头挑事打架吗？

　　江泽安低垂着头，刚才要打架的气势一下子蔫了，“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怎么了。”

　　“我看你也不饿，跟那个酒鬼打一架算了，饭什么的可以不用吃的。”

　　“还是吃饭吧，不打架，不打架了。”他姿态放得低，即是认错，也是讨好。

　　颜朝其实不气了，在他把她挡在身后的时候就不气了。

　　这一下午她认真想了想，其实无论江泽安说喜欢她是玩笑还是认真，她对江泽安都过于苛刻。她不想再计较那个吻是真心还是冲动，也不想计较那句喜欢是不是搪塞，至少刚才江泽安把她挡在身后的时候，那里面深深的保护，颜朝感受得到。

　　薛亦和许南月处理完事情回来，颜朝和江泽安也谈妥，两人没什么交流，但明显感觉得到气氛没有之前冷硬了。

　　薛亦拦着许南月走到店门口，“解决掉了，那人纯粹就一怂逼，喝了点儿酒狗胆子还是小。走啊，吃饭去，饿死我了。”

　　一顿饭还是吃得有些别扭。

　　薛亦和许南月想方设法给江泽安制造讨好颜朝的机会，而关系缓和了的两个人坐在位置上无动于衷，江泽安不主动找话题，颜朝更不可能，吃饭倒真成了吃饭。

　　薛亦暗骂江泽安榆木脑袋烂泥扶不上墙活该单身十八年……却又不得不忍住想踹他的冲动给这个一起穿连裆裤长大的兄弟想办法。他叫了酒，倒不指望把江泽安灌醉，只希望他能理解自己的用意，喝几瓶酒装个醉卖个乖什么的，该示弱的示弱该认错的认错，把颜朝哄回去才是真的。

　　江泽安老老实实的喝酒，不管是薛亦敬他还是许南月敬他他都来者不拒，再蹩脚的敬酒由头也二话不说一口闷了。

　　喝得差不多，薛亦上了头，江泽安还清醒着一杯接一杯，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喝酒机器。

　　薛亦使劲给他使眼色，差不多了兄弟该醉了别喝了，这人跟没看见似的，拉着薛亦继续喝。

　　其实江泽安也不是真不明白薛亦的意思，他在赌，赌颜朝会不会心疼，会不会开口让他别喝了。

　　颜朝本来为又有人请吃饭开心了一阵，吃饱了就看着他们喝酒，觥筹交错，你来我往，三人喝着酒也不知道为什么较劲，她不明白。可许南月时不时别有用意的看她一眼，她就心虚了。

　　颜朝已经确定前段时间误会了许南月。
　　许南月哪里喜欢江泽安，她只是八卦，八卦到迫切，太想把颜朝和江泽安凑成一对，以至于颜朝误会许南月给薛亦头顶上种了一片青青草原。

　　可现在，许南月投来的目光锐利、带着某种目的和仿佛知道一切的了然，颜朝就慌了，该不会江泽安把今早上他俩接吻的事情都交代了吧？就凭江泽安和薛亦的关系，没说的可能性太小。

　　颜朝觉得脸上有些烫，低下头不敢再看许南月，坐在椅子上也觉得有针在扎屁股。她尴尬难堪，需要发泄释放，就抢过江泽安拿着正准备倒酒的酒瓶子，咕嘟咕嘟灌完大半瓶，喝完长舒一口气，把空瓶子还给江泽安。

　　江泽安傻愣愣的把瓶子拿在手里，这是……颜朝心疼他了？不让他再喝酒的意思？

　　“我没醉。”半天他从嗓子里冒出这句话，凭他的酒量，再来个十瓶八瓶不在话下。

　　“我知道，我知道。”颜朝脑袋发昏，视线也开始模糊。她不怎么喝酒，酒的味道又苦又涩，一口气闷了大半瓶完全出于冲动，只觉得那时需要什么东西释放，看到了酒，就是酒了。

　　喝了才知道，原来她的酒量差到这种程度，半瓶就足以让她醉得七荤八素，忍在心里的情绪控制不住，指着江泽安问：“你为什么要告诉他们？”

　　“什么告诉他们？”江泽安不明白。

　　“就是今天早上啊，我们两个……我们两个亲了一下的事情，你为什么要告诉别人？”

　　“我……”江泽安一张白皙俊俏的脸顿时烧得绯红，凑到颜朝耳边，“我没有告诉他们啊。”

　　“怎么没有，不然他们怎么回来了，一定是你，你一定说出去了。不就是亲个嘴嘛，有什么大不了。”

　　两人的距离很近，像是热恋中打情骂俏的小情侣，彼此的脸，抬头可见。颜朝醉得整个人无力，头抵在江泽安胸膛上，闭着眼，安静的呼吸。

　　她突如其来的靠近，让江泽安的身体忽然一僵，脊背挺得直，手足无措的坐着，他伸了伸手，想抱她，又不知道她会不会介意，最终双手只是握拳，垂了下来。

　　原本毫不知情的薛亦和许南月不知道也知道了。尤其是颜朝最后那两句，“不就是亲个嘴”，“有什么大不了”，不得不让人产生某种不可描述的联想。

　　短暂的震惊之后，薛亦扯着嘴角笑了笑，白替江泽安这小子操碎了心，以为他只会读书考试，没成想男人在某些方面也是无师自通的。

　　“阿泽，进展神速啊。”薛亦举起酒杯，一口干了。

　　许南月一张小脸惊得眉毛鼻子皱成一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开口说话：“你你你……”没你出个什么薛亦给她拽走了，“走了月月，别留这儿当电灯泡。真是风水轮流转啊，以前这小子还给我们当电灯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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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颜朝喝了酒，回宿舍是不可能的了。尽管是在假期，宿管阿姨也查得严，晚归的、喝酒的一律拿一卡通登记通知班主任。江泽安只能把她带回公寓，反正这几天也不是没跟她一起住过。

　　颜朝酒量没有差到半瓶就醉得不省人事的程度，只是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江泽安怕她摔扶着她，她不让，嚷嚷着没有醉，还要再来一瓶。

　　江泽安拿她没办法，背她她不肯，抱她她不让，只得将她扛肩上，跟扛个麻袋似的。

　　颜朝挥着胳膊，尖叫着要下来，引得路人频频回头，江泽安觉得难为情可心里高兴，冲着路边摆摊卖炒面的大叔解释：“女朋友喝醉了，耍酒疯呢。”
　　他很早之前就渴望以这样的方式向别人介绍她，不管她有没有同意，反正江泽安心里先这样认定了。

　　到了门口，江泽安把颜朝放下来。
　　颜朝心里有气，为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就把她扛在肩上，让路人看笑话。

　　晚风的吹拂和一路的折腾，她的酒醒了几分，下来就抓着江泽安的手报复性的咬上去。她气得狠了，嘴上用了劲。江泽安没料到她来这一招，刚触碰到她柔软的唇着实吓一跳，而后颜朝瞪着他跟他示威，他手上疼得厉害也不表露出来，反而故作轻松的挑了挑眉，示意她再用点力。

　　颜朝下嘴没个轻重，看江泽安一脸轻松更是拼了老命的咬，直到嘴里尝到一股腥甜。糟了，把江泽安咬出血了。

　　她松了嘴，心里内疚，面上却摆出一副你自找的模样，看江泽安血肉模糊满是牙印的手，皱着眉头瞪他一眼，“你傻呀，疼不知道说的吗？”

　　她拉着江泽安进屋找医药箱，一开灯，映入眼帘的是满屋子的红玫瑰，各个角落，满满当当，一片灿烂而妖冶的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