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薄荷饲养守则》深海牧鲸

5、第五章

　　一时之间，空气中凝滞了无言的尴尬。

　　虽然气氛不算融洽，但是乌冬还是装着揉眼伸了个懒腰，然后慢慢回了过头看。

　　他视线刚一触及到身边的男生，此前尴尬的气氛立时被烧灼成了愤怒的滚烫。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不外如是。

　　可能是他眼中的情绪太过浓烈，许鹤年皱眉问道：“起床气？”

　　乌冬垂眸掩去了眼中的悲伤与怨恨，摇了摇头。

　　他有什么资格生气呢？面前的男生根本就没做过什么承诺，也不知道那只猫就是他。

　　顶多就是一时兴起短暂的对他好了一下，是他不该，不该贪恋一时的温暖，而忘了自己从未被珍视的事实。

　　*

　　许鹤年看见少年的第一面就觉得莫名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在什么时候于哪里见过。

　　看少年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怨怼，觉得有些莫名，后又看到少年眼里漫上的无言的失落，觉得此前的莫名情绪更甚了。

　　这种失控的莫名使得他双手快过思考，指尖轻轻抚上了少年眼下的一片淤青。

　　然后他察觉到少年立时僵住了身子，惊愕的表情也一并被定格住了。

　　少年的眼睛又大又圆，可能是因为肤色过于苍白的缘故，瞳仁显得很黑，隐隐约约带着点深蓝的深邃。

　　鼻子小小的，嘴巴也是小小的，因为肤色的衬托，唇色也显得很红，跟左眼角下的一颗红痣莫名地相得益彰。

　　而少年脸上青紫的伤痕半点没有折损他五官带来的惊艳感，反而让他的容色带了一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许鹤年看着少年的目光却又莫名想到了他救的那只小灰猫。

　　这种联想让他心情有些变不好，循着少年询问的视线，刚好看到少年脸上掉了跟睫毛，于是用手指捻了睫毛，睁眼说瞎话：“你脸上掉睫毛了。”

　　“哦哦。”

　　乌冬应了一声，他的回答像是按下了某种开关，接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还好快要上课了，同学们差不多陆陆续续回了教室。

　　两个人之间的小小沉默放在一个喧闹的环境中就显得很微不足道了。

　　下午第一二节课是数学。

　　数学不是他的强项，顶多算不拖后腿而已。

　　所以乌冬但凡上数学、物理这种需要高度集中的课，都会听得很认真。

　　他端身正坐的同时，余光瞥到同桌的男生拿出了一个魔方把玩。

　　他看着男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拼好了魔方，自然而然地想男生应该是属于那种聪颖型的学生，一点就透，根本用不着像他一样花费很多时间学习，不由得有些羡慕。

　　他其实对成绩没什么执念，但有时候会想是不是因为他不够聪明，所以他父母才不肯花时间陪他。

　　然而事实又好像不是这样，因为每次家长会跟老师聊最多的永远是成绩不是那么好的那些同学的家长。

　　乌冬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直觉得自己花在观察男生身上的时间过多了些，遂收了神继续认真上课。

　　剩下两节课他跟男生也没说什么话。

　　乌冬想或许这样是最好的。

　　他对男生的感情很复杂，谈不上是因为被丢弃而生了怨怼，只是他们以后大概只会是互通姓名的陌生人。

　　虽然冬到现在也还不知道男生的名字。

　　他在心中将对男生的特别的感觉，还有因着这点特别生的期待感努力斩断了。

　　晚上，乌冬放学回家写完了作业，无聊拿出手机玩。

　　他刚一解锁手机屏幕，就收到罗秦晴（前桌）发的消息——是发在学校论坛的一条帖子。

　　＃给大家康康我们班新转来的靓仔，一楼放照片＃

　　“新转来？靓仔？”乌冬划了这两个关键词，莫名就想到了他的新同桌。

　　他点开帖子，看到照片果然是他的新同桌。

　　这些照片应该是谁偷拍的，因为第三张他还入镜了三分之二张脸。

　　1L：[图片][图片][图片]

　　ps：因为是冒着生命危险偷拍的，所以图片有点糊

　　2L：卧槽，这是什么绝世大帅哥，高糊图看着都这么靓，ps：楼主你偷拍还把照片发出来，怕是要被打死(狗头)

　　楼主回复：马甲披上身，谁能知我是喵是旺

　　3L：楼主很狂啊，(干的漂亮)

　　4L：不是楼主的图照糊了，是我的屏幕脏了

　　5L：hhhhh，楼上的姐妹是魔鬼吗(疯狂舔屏)

　　6L：一起舔屏，顺便召唤阿伟出来走一遍程序

　　7L：我是阿伟，awsl

　　接下一顺溜都是回复队形。

　　直到17L的回复破坏了队形：只有我觉得第三张那个没露全脸的小可爱也很可以吗？

　　18L：楼上的姐妹你不是一个人！

　　19L：破坏队形，拷走，然后我来承包小可爱，美滋滋—

　　21L：楼上在想peach。

　　顺便，只有我觉得小可爱和大帅比配一脸吗？

　　22L：乖巧软萌小可爱vs霸道冷酷大帅比？

　　21L回复：22哥总结很到位，

　　23L：在？给22楼大佬递笔。

　　19L回复：楼里磕cp的适可而止啊，小可爱正睡在我旁边呢，小心我告你们造谣啊！（狗头）

　　21L：戴狗头有什么用呢？但凡是你多吃一颗花生米——

　　……

　　乌冬看着楼越来越歪，有人还直播画他跟男生的同人条漫，呼了口气，退出了论坛。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两个小孩子间闹冷战了，气氛明显奇怪得很，别人却半点没有看出来，还是大喇喇开着你和对方的玩笑。

　　虽然所有的敌意还是冷战都是乌冬自己假想的。

　　这种感觉实在复杂，得具体情况具体分析。

　　有的人希望有第三个人帮忙推一把，这样他跟冷战的对象就可以互相下台阶重归于好。

　　也有的关系，一方认为只是冷战，另一方却已经心死，关于对方的所有一切都是玻璃房外拂过的一阵风，不可能再让玻璃房里的人起半点涟漪。

　　乌冬想他大概要做到第二种。

　　大概要做到就是还没做到。

　　乌冬快速登上了校园论坛，点了他注册论坛以来的第一条举报。

　　举报帖子：《给大家康康我们班新转来的靓……》

　　举报理由？

　　乌冬看着系统推荐的理由，最后填了诽谤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