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笼》三水sanshui

10、再见时天差地别

　　“抓小偷啊！”
　　店家大喊。
　　“在哪？在哪？”
　　“那儿，那儿，快去追！”
　　紧接着，不知哪个想炫耀武技的人横空一脚，将我踢翻在地。
　　我闷哼一声，吃了一嘴的泥。
　　“好小子，总算让我逮着你了。”
　　一群人匆匆而至。
　　“这小子还真敢吃白食，尤其是还吃夜家的，怕是不要命了吧！”
　　人群中一个低低地声音说道。
　　我抓住关键词，夜家，我在心里哀悼，这什么鬼缘分。
　　“这种人，拳脚就已落了下来。”
　　因为我穿的是男装，大家都以为我是个男的，打起来更是毫不客气。
　　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往我脸上招呼了一脚，嘴角边瞬间就红了。
　　我曲起身子，抱住头，无力地说道：“别打脸……”
　　“何人在此放肆？”
　　不远处有威严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退到一边。
　　我睁开眼，一个身着侍卫装的人坐在马上严肃地看着这边。
　　精美的马车里传出一个低沉地声音：“若没事，就走吧。”
　　这声音，有些熟悉。
　　“是。”马车被重新驱动。
　　帘子被掀开一角，一只修长的手搭在帘外，他透过人群看了我一眼，目光流转，之后好似什么也没发生一样放下。
　　我敛眸，胸腔里一股悲凉的气息延伸至四肢。
　　“柒白，慕柒白。”
　　他说。
　　再见时，天差地别。
　　“散了散了，都散了。”打也打了，戏也看了，留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一群人都各自做自己的事去了。
　　我艰难地从地上坐起来，小心地揉着破了皮的手。
　　揉着揉着，眼前出现一片阴影。
　　一只修长有力的手伸在我面前，静静地。
　　我顺着手看去，抬头与他对视。
　　他的眼里万千星光流转，宛如星辰闪烁。
　　“怎么每次见到你，都是鼻青脸肿的？”
　　话语里有些无奈，轻笑着说道。
　　我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每次都在那么狼狈的时候遇到他，而他总是那么处事不惊。
　　但……
　　我眨了下眼，庆幸他没走。
　　……
　　大街上，慕柒白已经让手下们先行回府了，只留下一个名叫山水的侍卫和我溜达。
　　我急急地跟上他的脚步，搓着双手小心地问道：“公子家……还缺丫鬟吗？”
　　旁边的山水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不缺。”
　　依旧是这个回答。
　　我不死心，“我什么都能做的，洗衣做饭劈柴放火，最重要的是衷心，绝不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
　　我明显瞧见慕柒白的脸色有些许变化，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
　　我暗里想，这么说我还要努把力了？
　　谁知他金口一开：“不缺。”
　　我转过身抚顺蹭蹭要上来的小火苗，继续恬不知耻的问道：“那，公子……缺暖床丫头吗？”
　　两人不约而同的停下了脚步。
　　慕柒白瞳孔伸缩，手指不由自主的攥紧，片刻后，他松手，对上我堪比太阳般耀眼的笑容——
　　“认真的？”
　　他眼神中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只觉得他很悲伤，那一抹悲伤无人能抚平。
　　“只要公子不嫌弃我这个又脏又臭的倒贴品。”
　　我把自己说的极为不堪，虽然事实也是如此。
　　“我能得公子收留，是三生有幸。”
　　“公子在哪我就到哪。”
　　“此生只侍奉公子一人。”
　　他突然打断我，“就你了。”
　　说完，慕柒白径直往前走了，走的很快，脚下跟生了风一样，像是在逃避什么。
　　山水目瞪口呆的张了张嘴，颇为惊讶。他指了指我，一双眼从上看到下，摇摇头也走了。
　　我一步作两步紧跟其后，所以这是，同意了？
　　来到慕府时，我整个人是恍惚的。
　　什么叫大气？什么叫气场全开？什么叫拉风？慕公府完美地诠释了这一点。
　　行至一路，有不少丫鬟向慕柒白问好，他一一点头回应，顺利的穿过行廊，在一个地方站定。
　　这里铺满了花香，入眼皆是漫天桃花，有一两瓣花瓣落在我鼻尖，都是沉醉味。
　　“这里是长清阁，公子的住处。”
　　山水解释道，“以后，你就住在这里。”
　　我激动地点了点头，看着这一片桃林心里隐生期待。
　　山水转头冲慕柒白抱拳：“属下先行告退。”
　　“嗯。”淡淡的鼻音轻轻传出。
　　我抚摸一片桃花，递到慕柒白面前，特别谄媚的说：“鲜花配美人。”
　　慕柒白往前走，“姑娘家要稳重。”
　　从前走更是另一番景色，我跑到他前面替他拂开头上交叉的桃枝，“知道啦！”
　　不久后，慕柒白终于不走了，他手指了指这里，对着我说：“以后你就住这里。”
　　想了想他又加了一句，“你只需听我吩咐。”
　　他后面没有说完的话我是知道的，不需要听别人的差遣。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慕柒白作势要走。
　　“哎……有，有。”我连忙喊住他，声音有些不大自然，矫情了半天才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对我好的有些过分了，在这个世界，我从来没有吃过免费的午餐。
　　慕柒白没有回答，只是深深地看着我，他看人时很专注，你会感觉就连眉眼的跳动都不放过。
　　簌簌桃花落下，他就立在那中间遗世独立。
　　“我也想知道。”
　　慕柒白淡淡的回答，收回视线离开。
　　我一下子愣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我在心里想，什么叫做……我也想知道？
　　那时，慕柒白是幽深里的光，而我就是寻找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