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归》星尘不如你

10、旱灾

　　好容易得出空来，温舒这日一大早便在书房开始琢磨一些进京的事项。

　　进京之后她们首先得重新置一间宅子，成婚之后她自然会住进宁安王府，可温惜他们总不好一起跟着去，因此得好好给她们找个落脚的地方。而且还得尽量离王府近些，这样也好有个照应。虽然以温惜的武功，应该不至于被人欺负了去，但她们毕竟是两个女子，温舒这个做姐姐的，总少不了要多上心些。

　　这样想起来，温舒感觉自己不像个姐姐，反倒像个娘一样，大概心里有了惦记的人，总是会这样思前顾后的。就连贺元礼来了丰城，看到母亲喜欢的花，也是想着给母亲带回去。这种惦念的感觉，他们倒是有些相似。

　　除了落脚的地方，到了京城之后，温舒还得尽快找到合适的庄子，重新建一些果园。这可比找间宅子麻烦多了，还好之前贺元礼已经答应帮忙了，而且到时候自己还可以适当地借一下宁安王府世子妃的名头，想必很多事就会好办的多。

　　既然想到要新建果园，温舒突然想起了陈翰，这次去京城一定得把他带去，毕竟他的经验要比温舒丰富的多，温舒前世学的东西，很多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她并不觉得管理起果园来，自己能比陈翰管得更好。

　　不过温舒并不打算让陈翰跟着她们一同去，她们应该会随贺元礼一道进京，带着陈翰多有不便，因此温舒想着还是兵分两路比较好，这样陈翰还可以从庄子上再找些好手一同去，到时候让他们在京城找个客栈先住下，自己回头联系也方便些。

　　温舒在心里默默记下，下次去庄子的时候一定得和陈翰说一声，有些需要提前准备的东西也好给他时间准备。

　　温舒这边正想得入神，忽听温絮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长姐，长姐。大事不好了！”

　　温舒还没来得及诧异，便见声音的源头火急火燎地从外面跑了进来，温舒心里再次涌上了那个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她这个风风火火的妹妹怎么可以拿着本书一坐几个时辰，而且还不是那些解闷儿的闲书，温絮的学问恐怕已经足以考个女状元回来了。只可惜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还是没能改掉这个猴急的性子，真应了那句话，静若处子，动若脱兔。

　　温舒在心里默默地叹口气，将温絮拉到手边，细细地用帕子拭去她红扑扑的脸上的薄汗，“瞧你这惊慌样儿，怎么读那么些书还是改不了这毛毛躁躁的性子。到底有什么事儿能让你慌成这个样子？”

　　“长姐，这回真的是天塌下来了！我适才到街上去，本想去书馆买几本书回来。结果却瞧见城里突然涌进了好些灾民，我心里奇怪，便跟着灾民走了一路，发现他们都朝着千佛寺去了。现在千佛寺前发放赈济粮的米棚被挤得水泄不通，可我瞧着灾民还在不断涌入。

　　我稍稍探听了一番，灾民似是从燕州而来，长姐，如此多的灾民，恐怕千佛寺将赈济粮全拿出来，估计也只能解眼下的燃眉之急，可这旱灾可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过去的，日后这些灾民可要如何才好，若是得不到妥善的处置，恐怕又要死好些人了。”

　　温舒听了温絮这番话，心情也是一沉，天灾向来无情，人力往往难以企及，如此多的灾民流离失所，实在让人心痛。

　　不止如此，燕州和丰城紧挨着，唇亡齿寒，如今燕州遭了大难，丰城恐怕也不会好到哪去。仔细想想，已有大半月没有下雨了，好在如今基本已经过了花期，即使干旱，倒也不至于绝收。

　　但灾民的问题却是刻不容缓。温絮说的对，若是得不到妥善处置，恐怕要饿殍遍野了。虽然温舒既不当权，也并非官府的人，可只要在脑子里想想那般场面，便已经觉得凄惨异常了，因此更觉得务必要想个法子出来，哪怕到最后用不上，自己也不会损失什么。

　　温舒正想着对策，却听温絮在一旁道：“长姐，温絮有一法子，或许可解当下的灾情。”

　　“你？”温舒语气中充满怀疑，她素来知道这个三妹聪敏过人，可天灾面前容不得半点玩笑，温舒不信不足十四岁的温絮，居然能有法子解了旱灾。

　　见长姐把自己的话当成了玩笑，温絮立马急了，手脚都不知该往哪放了，“长姐难道不信阿絮？阿絮虽然平时喜欢胡闹，但岂敢拿赈灾当儿戏，长姐不妨听阿絮一言。”

　　见温絮一脸认真，温舒也不好再拒绝，横竖听一听也不会有什么坏处，于是松口道，“你且说来听听。”

　　温絮见终于说动了姐姐，皱成一团的小脸立马有了喜色：“长姐，温絮昔日看史书时，曾见过些旱灾的记录。其中有一法子说，饥岁工价至贱，可以大兴土木之役。这么多灾民如果仅凭救济，恐怕一时难以筹到如此多的赈灾款项。因此我们不如给他们找份活干，他们当下不过是想保住一条命罢了，工钱低些也无妨，丰州仓库、驿舍也已年久，正好可以借机翻新。

　　灾民们有了活路，官府低价就可以雇到劳力，如此岂不是两全其美。此外，我们也可以分些灾民去郊外的河滩边上开垦荒田，那里可不会嫌人多。”

　　听了温絮说的法子，温舒再次觉得自己小瞧这个妹妹了，她觉得这法子已经可以直接呈报官府了。给灾民找份活干，让他们自食其力，当下的灾情绝对可以迎刃而解。温舒思虑片刻，不禁夸赞地看了妹妹一眼，不知道南梁有没有女子为官的先例。

　　不过这法子虽然不错，但仅凭温家之力，恐怕很难办到，还是得请一尊大佛才好，按理说应该直接呈报丰州知府，但她对于知府为人一无所知，万一所托非人反而会贻误灾情，因此她心里有一个更好的人选。

　　温舒的脑子里立马想到了贺元礼，贺元礼虽然在这丰城无甚官职，但以他宁安王世子的身份，也不算师出无名，想必就连丰州知府都得好好地敬着他，这尊大佛还真是合适。

　　情势危及，温舒也没敢拖延，立马带着温絮去了慎王府。

　　大概是贺元礼对慎王府前的守卫有所嘱咐，温舒她们居然没用通报，直接就有人把她们带到了贺元礼的住处。一番通传之后，温舒便见到了贺元礼。

　　此刻贺元礼也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旱灾搞的心烦，眉头紧锁地看着桌上最新查到的旱灾情形。温舒立马想到了，灾民的事贺元礼必然比她们知道得更早。于是她也不再耽搁，直接道：“世子想必已经知晓燕州旱灾之事了。”

　　贺元礼没想到温舒二人居然是为这事而来，今早便听慎王舅舅一直在担忧此事，虽然他此次来丰州不过是散心而已，但惊闻如此天灾自然不能置身事外，连忙召见了丰州知府宋庆良，商讨赈灾对策，却不想那宋知府不过是一介草包，尸位素餐，只知道自己吃得脑满肠肥，完全不管百姓死活，贺元礼想想就生气，可自己一时间也没能拿出个好对策，只能白白着急。

　　这时听温舒说到赈灾之事，不知有何缘由，虽然事发紧急，但目前旱灾还没祸及到丰城，在大多数丰城人眼里，恐怕只是看些热闹罢了，只有真正自己受灾了才会绞尽脑汁想办法，那宋知府便是如此想的，亏他还吃着朝廷的俸禄，若非灾情更紧急些，贺元礼真想好好办了这个无用知府。

　　贺元礼看向眼前的姐妹二人，她们这般急着求见，难道真有什么解决之法。想着温舒前几次给自己留下的印象，贺元礼心里觉得不无可能，于是急着出声问道，“此事早间便已经传进了慎王府。我已经见过了丰州知府，可说来惭愧，目前还没有什么好的解决良策，温姑娘着急赶来，难不成已经想到了赈灾之法？”

　　温舒直接道：“温舒此次确实是为进献赈灾良策而来，不过这良策并非是我想出来的，而是小妹所想。”

　　“哦？此话当真，令妹当真有法子可以解了眼下的旱灾？”贺元礼万分惊奇，这几次见面他只注意到了温舒，至于温絮，他只以为是个生性顽皮的姑娘，不想竟有如此才智？连忙道：“愿闻三妹良策。”

　　温絮倒也不扭捏，不疾不徐地将自己的计策说了出来：“温絮不才，曾在书上见过一言，饥岁工价至贱，可以大兴土木之役。如今灾情，此法或许可解。”

　　贺元礼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其中的含义，脑中一片明亮，心道这法子确实很是受用，学舍敖仓，寺院驿馆，这用人的地方可不少，正好让灾民有个去处，而且这样一来，灾民有了工钱，甚至连赈灾粮都可以省下来。

　　于是连贺元礼都对温絮的才学见识心悦诚服，诚心夸赞到：“三妹才思敏捷，不输男儿，此法甚好。”

　　温絮被贺元礼这般夸赞，喜不自胜，几乎都要不知天高地厚了，“世子此言倒是和姐姐心意相通，姐姐也曾说过，阿絮有不输男儿之才。”

　　温舒没想到温絮上一刻还一本正经，这突然间居然能得意至此，笑着向贺元礼告罪，“温舒管教无妨，还请世子海涵。”

　　灾情既然有了对策，贺元礼也轻松了不少，因此并不觉得温絮有什么失言之处，反而觉得她和她姐姐一样多变，既娴静又活泼，于是他也打趣道“原来温家不止姐姐一个美人，就连三妹也有千张面孔，果真有趣！”

　　贺元礼居然还没忘记自己那句美人千面的玩笑话，温舒突然感到一种被调戏的感觉，但却不知道是被自家妹妹调戏，还是被贺元礼调戏，当真让人抓狂。

　　好在贺元礼也没有继续打趣，“我这就修书一封传回京城，此事还得禀了圣上才好。”

　　温舒听了便道，“那还请世子早做打算，天灾已是无情，别再因为人力而误了灾情，寒了百姓的心。”

　　贺元礼忙道，“这是自然。我让他们加急快报，相信用不了两日就能有消息，我们可以先早做准备。”

　　温舒点头称是，同时说到：“虽然已有应对之策，但为防万一，还是少不得让城内的富户捐钱捐粮。温家作为丰城首富，愿意做个表率，不过家父离世，如今温家已没了从前的威信，若想让其余富户出力，少不得还得请世子代为筹谋。”

　　贺元礼听温舒说着，只觉她的心思细腻，心里不禁再次对温舒高看一眼，说道，“这个简单，宋庆良那个草包既然想不出赈灾之策，让他筹措钱粮总该没问题了，不然的话，他这知府的位子也不必坐下去了！”

　　温舒见贺元礼心里已然有了计较，便也不再多留，告退之后便带着温絮回了温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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