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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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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站着陈管家,身形瘦削,面色暗黄眼圈浮肿,他昨夜守了灵堂,一夜未睡。
此刻一脸肃沉痛心,“找到老爷的……脸皮了。”
冯轻轻听到这话还是有些骇人,脚步虚晃一下,陈管家本欲上前扶她一把,被她不着痕迹躲开,“在哪儿找着的?”
陈管家按下眸中神色道:“在井下的暗道里。夫人还请节哀,现下需要的是打起精神来撑起咱们宅府,不过夫人放心,作为宅府里的管家,夫人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放心地交给我来做,我定当尽心尽力不枉老爷昔日的信任。”
冯轻轻客气地说道:“那往后可要辛苦管家了。”
陈管家脸色和缓,“是我分内的事,应该的。”
“对了,那个道长呢?”她忽然问。
陈管家愣一下,语气不屑,“一早便不见踪迹。”
说到这个叛出师门的女道长,陈管家脸色就又不太好看,“夫人不必与那人走太近,连师门都叛离的人定也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这个咱也不了解嘛,道法高强是事实就行,要不是她我这条命早就没了!”
陈管家还待再说,冯轻轻连忙打个哈哈揭开这个话题,“对了你还有什么事?”
陈管家掩下心中不快,说道:“我另请了法师给老爷超度亡魂,一会儿您去灵堂陪陪老爷,法师说了老爷的脸皮须由最为亲近之人亲自妥善放回,老爷亡魂方可安息。”
冯轻轻都惊了!
这特么会吓死人的好么!?她现在这身子骨经不起折腾啊!
昨夜撞了的头还疼得很,但是她还是只得说了声“好。”
本来还想去后院看看那捕头有没有查探到些什么,现在只好打消念头。
回屋洗漱修整片刻,披麻戴孝地便朝着前厅灵堂出发。
昨日的陈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今日便死气沉沉。
在长廊处碰见从外面回来的秦叶,她依然一身灰布衫,道士打扮,长剑覆在身后,眉眼冷淡疏离。
冯轻轻瞧着她看,竟有些挪不开眼,昨夜看和今日白天明晃晃的太阳光下看又微微有些不同,她五官极艳,桃花眼,肤白腿长,纵使一身道姑打扮,却藏不住大美人气息。
但是这么妖冶美艳的长相,却不容人半分邪念,只因她眼神实在太过冷漠,冷漠中又有生人勿近的杀戮气息。
这实在不像是个修道之人,但她却偏偏将那么多矛盾集合于一身。
对于一个看过许多文的宅女来说,这样的女人,太特么A了!又美又有着致命的吸引!
她心中澎湃起来,盯着她星星眼。
秦叶老远就见到这黑瘦的小姑娘本是一脸愁容地顷刻间大变脸,一副傻兮兮的傻子模样,盯着她嘿嘿笑。
“再看把你眼睛挖掉。”
冯轻轻梦碎往后退开一步,苦逼兮兮地道:“难道欣赏这世间美好的东西也要遭到如此残忍的对待吗?”
秦叶冷瞥她一眼,“那就闭嘴。”
夸人这一招对于这位道姐也不管用了吗?
冯轻轻闭了嘴哼哼唧唧两下,见秦叶从身旁走过,连忙转身将她拦下,“等等,容我十分诚挚的问一个问题。”
“要问快问,别磨磨唧唧。”
“咳,好吧,就是想问一下这宅府里还有没有其他冤魂?一会儿给陈老头超度亡魂的时候会不会诈尸?”
秦叶眼皮一垂,看着她,“你问两个问题了。”
冯奚:……
呃,不必如此计较!
“那回答一下第一个问题!”
秦叶:“不一定。”
冯轻轻按住胸口防止吐血身亡,挠了挠头,平复了一下内心高低起伏的心情,“你爱银子吗?”
秦叶眉头微挑,“当然。”
“那我花钱请你当我的保镖,贴身保护我的安全!多少钱随你开价!”
“一万两。”
我擦,果然随便开价!直接狮子大开口!
冯轻轻稍微心疼一下,“可以!一会儿去账房领钱,现在就先随我一起去灵堂!”
毕竟花的不是自己的钱,钱能保命,自然还是命比较重要。
冯轻轻和秦叶一前一后进了灵堂,正中一口深红楠木大棺材,棺前设有香火桌案,一个带帽的方士在厅内正中手持木剑挑着纸钱一顿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
挺像模像样的。
陈管家看到二人一同进来,眼神暗沉,皱着眉头迎上去,“夫人来了!她怎么……”
“她来上柱香。”
冯轻轻打断他的话,拉过秦叶走到香案前点燃两根香,做个样子再让她站在一旁。
而她按照规矩,得跪下拜祭守灵。
手里还得抱着个灵牌,亡夫陈富贵。
名字富贵却不长命。
这人生大起大落的心情总之有些复杂。
直到方士木剑下的仪式结束,轮到重头戏了,冯轻轻得亲自将陈员外的脸皮给他放回他原处。
那剥掉的脸皮放在何处呢?
香案前正中放着一个黑色木盒,那盒盖锁着,里面正是陈员外的脸皮。
冯轻轻内心一万个不愿意,双手颤抖地按着盒盖,就是不敢下手开锁。
光是想一想盒子里面躺着脸皮的画面就令人恐怖万分。
更别论棺材里面躺着的那个没有脸的死尸。
听说那个给陈员外换寿衣的仆役已经吓晕了过去。
“夫人莫怕,咱们老爷在天之灵是保佑着你的。”陈管家在一旁宽慰道。
冯轻轻不想要这样的保佑!
方士神情严肃道:“夫人莫要错过了时辰,此时阳气最盛,最有利于天人合一。”
灵堂内许多人将她望着,视线凝重,这种时候就不得不硬着头皮去做了。
然而还是虚得很,冯轻轻转头看了眼在角落里站着的秦叶,见她朝她眸光淡淡抬了抬下巴,意思是“别磨蹭,开吧。”
冯轻轻深吸一口气,昨夜女鬼都看过,再恐怖也比不过女鬼,她一咬牙开了锁,翻开木盒盖子。
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但还是吓得心脏抽了一下。
这面皮本是发青,却又因为流血过多被血浸泡过一样,血红血红,不仅仅是一层皮,还有皮下黏糊组织,拿在手里一阵发毛反胃。
“请妥善拿起来归回原处。”方士在一旁叮嘱。
冯轻轻有一种烫手山芋捏在手里的感觉,想扔不敢扔,只能努力洗脑走到棺木旁将脸皮放上去就好了。
结果她还是低估了躺在棺材里的陈员外那没脸的血腥恐怖模样。
血腥味冲鼻,脑袋发晕,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就要吐出来了!
陈管家在一旁把她扶住,看似亲厚妥帖,冯轻轻也顾不上不让他扶,只想着赶紧闭眼完事。
对着脸放下脸皮,赶紧缩回手,然而手没能收回来!?
谁拉住了她的手?!
咋回事?
灵堂内忽然狂风大作,灯火飘忽,变天一般阴沉下来!
冯轻轻心底咯噔一下,抽着手往下看,差点吓得魂飞魄散,妈的!诈尸啊!
陈员外那张脸皮下的眼睛空洞洞地看着她,穿着寿衣的衣袖抬起来正抓着她手腕。
他的手僵硬如铁,冰凉到没有温度。
这个时候可以晕过去吗?
还没!
灵堂里乱做一团,方士吓得灰头土脸第一个跑路?!
陈管家刚刚也在身旁此刻也不见人影!
那只手的主人陈员外拉着她似乎是要坐起来了,冯轻轻再也抑制不住狂喊,“啊啊啊救命啊!”
一柄长剑过来,寒光冷冽,剑身上青芒闪耀,那剑尖刺中陈员外额间,青气从剑尖处灌入,有黑气冒出来!
陈员外僵硬沉闷地惨叫一声,缩回手,机械地拍向长剑。
秦叶不给机会,抽回长剑,差点接下他那张脸皮,她一阵反胃,从布袋里抽出一张符纸按在他额头,陈员外倒下便一动不动了。
然后,她跑出去吐了。
冯轻轻瘫在棺木旁也吐了。
屋中恢复明亮,灯烛倒是真灭了。
等她吐得差不多的时候,从门外匆匆进来许多的衙役,宋秋风打头上前查看棺木中的情形,见里头躺着的陈员外额上一张符纸,半信半疑。
“陈员外诈尸了?”
“你可千万不要掀开那符纸,否则他真的会诈尸啊!”冯轻轻提醒一句,吐干净爬起来跑到门边秦叶身旁。
一副我绝对不离你半步的架势。
秦叶拿手帕擦了擦嘴,低头看了一眼她,没搭理她,径直往前走到棺木另一边,思忖道:“白天诈尸挺奇怪的,可能和那水货方士有关。”
冯轻轻躲在她身后,可不敢往里看,只诧异道:“那方士是故意还是有意啊?”
“说不准。”秦叶道:“不过白天诈尸看起来吓唬人,其实威胁力不大。夜晚若是这样,可不是一张符纸能搞定的。”
“都这样威胁力还不大?!”冯轻轻佩服她真的很厉害。
秦叶竟好心给她解释了一下,“鬼魅夜晚出没,晚上戾气才最盛,若是妖物白日便也不得不小心。”
“若是人为制造这样的混乱,那……”宋秋风脸一沉,“今日在枯井下发现了不下二十张人的脸皮,若被这样操纵岂不是会搅乱我们这方水土!?”
冯轻轻头又有点发昏,“这么多啊?都是谁的啊!?”
这陈宅里头也太多古怪了吧?!
宋秋风摇头,“暂时还未查到。没找到尸首实在不好断定。”
“等一下。”秦叶沉默一瞬,忽然语气冷冽地问道:“那些脸皮现在放在什么地方?”
“不就在……”
“宋捕头!”
不等他说完忽然有衙役冲进来,急促焦急地道:“今晨搜找到的二十一张脸皮全都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大半夜写得心底发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