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魂》蓝若冰凌

19、第十九章 虎巢狼穴

　　群芳楼的后花园美轮美奂，比我那别院是有过而无不及。真的觉得这迎春楼雅致的没有一点青楼的味道，甚至在一个小角落还种了一小水池的青莲。

　　现在我也算是爱莲成痴，仍不住走过去伸手抚摸才露头的青莲。毕竟不是盛开的月份，但长势丝毫不比别院中的青莲差。但我的右手刚一碰到那青莲，那青莲就陡然拔高，怒放吐蕊腾起一股莲香。

　　我愕然，翻手却看点那点殷红血痣正闪烁微弱的红光。顿时想起龙清竹的话，莫非这就是他们留给我的礼物？！

　　“我以为只有我在这水池边欣赏这未开的青莲，没想到却能见到如此惊人一幕。”身后传来中音提琴般的磁性男声。听的人周身舒爽，若他到现代做个声优，保准是大红大紫。不过可惜，我既不恋声也不太喜欢男人。所以我对魔音免疫。

　　很不爽这种时候被打扰，更觉得方才那一幕被人看见了很是头疼。我不发一言，也不想转头，迈开了脚步就往花厅走，想回雅间老实坐着。

　　“姑娘心情不好？不如与我说说，我给你分担分担？”面前黑影一晃，去路被阻。下巴被人挑起，对方惊讶的啧了一声，“没想到世上还有如此美人，只是为何男扮女装到这烟花地，小心被人轻薄了去。”

　　我嘴角抽搐，差点就怒发冲冠了——这人哪只眼睛看见我是女人的？而且我现在不就被他轻薄了，一副贼喊抓贼的样子。难怪有人说帅哥都是白眼狼，白目成这样也是要点本事的。但你再帅也不是江美人，我不心动。

　　深吸口气，我压了怒火不想闹出乱子：“这位公子的好意我心领了，我不太喜欢自命风流的人物，还请让开。”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也很难听了，可那男人连收回手的意愿似乎都没有：“我不过是陪生意伙伴来的，再说了我不爱风流，只爱一世一双人，白头不相离。”

　　这完全是个可以和蓝玉伟的厚脸皮媲美的男人。我强忍想出手揍人的冲动拨开了他的手指：“我对公子你没兴趣，不要逼我出手，我不想在别人做生意的地方闹事。”说罢提脚准备离开，却被他拉住手臂拖入怀中。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我指下用力戳了他一个剧痛穴道，脚尖微微划出一个圆旋身离开。站定我看着抱手吹气的男人，语气阴沉：“再动手动脚，我就对你不客气了！”说罢提气几个跃身回了花厅，也是刚好碰上了颜姨。

　　颜姨惊愕的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雅间方向似乎不明白我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她什么也没问，只是又挽了我的手臂道：“时辰刚好，红菱姑娘正准备去花厅呢。王公子你这次是坐大厅还是雅间？不过若是要入得红菱姑娘的幕，还是大厅好些，方便回答问题。雅间远了些，看不清听不见。”

　　我是想回雅间的，但听的颜姨如此一说也只能往大厅坐了。可是我如今这幅样貌，那些个恩客现在也差不多是酒过三巡，看我的眼神是龌蹉猥亵，我是敢怒不敢言。好在这群芳楼的姑娘们还真的是有点本事，缠的住她们各自的客人不来找我的麻烦，我这才没暴走揍人。

　　在我以为我是等不到红菱出场就要负气离开的时候，一阵优雅如天上仙乐的琴声传来，终于把那些猥亵的目光从我身边拉了开。片刻后一个女声如黄莺出谷，分外悦耳，让人听了是精神一振，加上那背景照出的曼妙女人身形更加是让人浮想联翩。

　　而我更是口水直下三千尺，要知道这么久了，我还真没听过如此动听女声，不知道这红色纱幔后那名佳人又是何种风采。难怪那个龙天会这么迷恋，三五不时的来坐坐，是听这嗓音上瘾了吧。

　　“今天的题目是为画题诗。”随着那悦耳女声，一只涂了蔻丹的柔白手掌握着副画伸出纱幔外，有两个丫头接过挂上。画的是一座桃林，开满了粉红的桃花。但看得出花的并不是盛放的桃花，而是即将开败的桃花，因为残红满地。

　　“这诗里一定要有春字，而且不要悲春伤秋。”

　　题目落定，只是这次让大家都黑了脸。我咂舌想红菱大概心情不好，不会出这么刁钻的题目。可是更可笑的这些好色之徒居然看不出来，还接二连三的冒些打油诗听得我哭笑不得，而我也确实没什么文采，想了片刻实在是想不到了，就放弃了动脑这门技术活。

　　想今日大概是无人做得了入幕之宾了，我索性研究起纱幔后的红菱。隐约能见她一身红金相映的宫裙，头上挽了个堕马髻，用一个扇形的金饰固定。至于五官确实看不清楚，只是那肌肤胜雪从纱幔中都能看出个大概，零碎拼凑描画出一个美人的轮廓，再加上刚才的琴声难怪众人每天肯抛金撒银只为见上她一面。

　　研究完后。我无聊的靠在椅背上。没办法，我就是个没学问的混混。虽然大学毕业可是连小学到大学学过的古诗也背不全几首。

　　等等，小学？！顿时喜笑颜开，几排古诗词出现，看来填鸭式读书也多少有点好处。只是我也不急着表现，静静喝茶等待一鸣惊人。

　　一炷香后，红菱再出声：“看来今日不巧无人过关。红菱不见客。”

　　我好笑的看颜姨的面色有些为难，但由于红菱是她摇钱树，对于这种决定她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我想到一首诗，不知红绫姑娘可否再给一点时间？”时间到了，我信心满满的站了起来，无视周围各种意义万千的眼神。

　　“……公子请说。”红菱沉默片刻，却是应允了。她的声音让我一阵酥麻，我想若这个红菱若真和龙天会没关系，我怎么也想弄她做个红颜知己。是的红颜知己就好，现在我没多的心思分给江月齐以外的人，和他对招是一点不能分神，不然全盘皆输。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我抑扬顿挫，念完后大厅沉默片刻后就是一阵雷鸣般的巴掌赞叹声。我呼出口气，知道自己肯定过关了。只是盗用了老孟的大作，心里面多少还是有些心虚愧疚。

　　“这位公子好文采。红菱在厢房恭候您大驾。”纱幔后佳人起身，对我点点头宣布我成为最后胜利者。于此同时我感到有一道愤怒又震惊，一道热烈的过头的眼神分别灼烧般的盯着我。我环视四周却找不到视线的主人，只能挠挠头，随着红菱丫头去往厢房。

　　红菱的房间如她的名字一般已红色为主。那种颜色让我想起龙清竹，有些坐立难安。过了一会有个丫头送上了酒菜，我也趁机从暗袋中拿出黑白无常暗中交给我的百消丹吞下，据他们说这东西能解很多种毒，就算稀少毒药也能拖几个时辰再发作，足够撑到他们给我运功解毒了。

　　坐了良久，就是不见红菱出现。我不由皱眉想不是应该她在房间等我才对么？怎的果真是头牌，小性子成了习惯，要别人等她才能体现她的大牌？撇唇，对红菱好感减掉三分。

　　“公子今天着实让奴家开了眼界，没想到公子龙凤之资更有如此才华。红菱佩服。”

　　在我耐心用尽之前，门边传来响动。那个给我上酒菜的丫头放下一排幔布，我是只闻其声未见其人——佳人终于姗姗来迟。而如此态度虽然神秘感营造十足，但过头了也没什么意思，对红菱好感再减掉三分。

　　我冷哼一声：“谢红绫姑娘赞赏。只是这算不得入幕之宾吧。”

　　“公子生的如此貌美怕在公子面前红菱也会黯然失色。还请公子谅解红绫的怯懦的心情。”说的倒是谦虚，只是话中的讥讽我听的清楚。

　　我皱皱眉，对红菱好感只剩那好奇的一分。实在想转身走人，但我也没忘自己这次来的目的，只能放低姿态哄道：“再美王某也不过是个男人，抵不过红菱姑娘的一曲琴音。”

　　“呵，王公子真会说话，就是不知说的是真是假。”素白的手突然撩开幔布，佳人娉婷而立，如同画中仙。

　　我嘴巴张成了O型——今天终见一个可和我这张皮相平起平坐的女子。只是……在心中可惜。那眼眸没有那清澈如水，反而带着势力，傲慢。倾国倾城的容貌顿时落为庸脂俗粉，实在可惜。

　　“公子这表情是对红菱失望了？”红菱在七弦琴边坐定，素手轻拨。琴音略微尖锐，似乎被我的表情激怒。话锋突然一转，“不知公子想听什么小曲或是打听什么事情？”

　　这口气，看来我的身份早就曝光了。这个红菱就是龙天会的人，不过这么直白……真的好么？。

　　呼出一口气，我啜了一口上好的竹叶青，反正有百消丹护身：“红菱姑娘如此坦荡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那我们就来玩个游戏怎样？”

　　琴音乍停，红菱抬头眼角往幔布后面撇了一眼似乎在思考什么：“游戏？好啊，红菱许久没玩，自当奉陪，只是不知道公子想玩什么？”

　　“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我眯了眯眼也看向那密不透风的幔布后，想里面有什么玄机。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我们问对方问题，一人一个，对方必须回答真话，怎样？”

　　“第一次听到这样的游戏，似乎很有意思。”红菱起身坐于我身侧也是以茶代酒同我碰了一下，“公子是客自当你先发问。“

　　“红菱姑娘的花名是谁所取？”我也不含糊，第一个问题就直捣黄龙。

　　红菱笑笑：“当今皇上龙天会。接下来该红菱了。你是锦天府小王爷——龙清竹吧。”

　　呵，果然，说不定我从进这群芳楼开始她就知道我是谁了。

　　“没错，我是龙清竹。”我微微偏头，“既然皇上为你取名红菱应该是相当喜爱你的，为何还要栖身青楼？”

　　红菱眼中光亮微暗：“栖身青楼是我的主意，他是不同意的。”说罢她捂唇轻笑，“下面该小王爷了。”

　　“入宫就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更何况皇上对你如此上心红菱姑娘怎么不愿？莫非是在等清竹上钩？”我支着下颌，对事情如此发展也有了点兴趣。
　　“当然，小王爷你痴迷皇上。因为妒忌更是杀了我姐姐洛红菱，姐夫痛苦整整五年，我栖身青楼让姐夫不断来找我，就是想等妒忌找上门来。”红菱眼中突然遍布怨愤，“但没想到你是能忍还是眼线不多，这么久了才到这群芳楼里。”

　　我咂舌，没想到这红菱姑娘居然是龙天会小姨子。而且听她所言，她在乎的才不是他姐姐怎么死的，而是龙天会痛苦五年，想必是心系龙天会了。

　　挠挠鼻头，我笑的有些尴尬：“该你提问了红菱姑娘。”

　　“这个问题我本不想问，但是姐夫却要我问。”红菱咬着下唇，似乎十分纠结，“姐姐究竟是怎么死的！”

　　又是这个问题，还好没问是为何而死。我呼出口气，语气却有些沉重了：“自尽而亡与我龙清竹无关。”

　　红绫冷冷一笑：“不可能！我姐姐向来坚强，怎么可能自尽。小王爷你说谎了，该罚！”语气中全是怨毒。她缓缓站起身，“小王爷你想怎么死？”

　　我叹了口气：“我没有说谎，不过我怎么说你也是不信的。而且你根本就没心思为你姐姐复仇，你根本就是为了龙天会。”看着红菱突然惊慌的脸，我又有些不忍了，“若是喜欢就对他明说吧，得不到就放手吧，何必何苦，到头来只会害了别人害了自己。”

　　红菱似乎没有料到我会如此劝慰她。但她根本就听不进去我的话：“你若是真这么想，我姐姐就不会死了！我今天要你偿命！”

　　我老神在在，不当红菱的威胁是一回事儿：“我猜到了你会怎样，只是我事先做了些准备。毒药对我没用，先行告辞。”

　　起身要走却发现手脚发麻，几乎使不上力。我惊愕的试着运功抵抗，却是加速了麻木感蔓延，再坐不住的倒在地上。而红菱身后的幔布突然激烈晃了晃，又没有动静了。

　　里面有人！是谁！刺客还是……龙天会？！

　　“毒药在龙朝可是很难弄到的，就是使用砒霜也是要药铺伙计上门辅助使用，一点一滴都要记录在案。而青楼里可以找到很多类似于麻药的东西，这也是我栖身青楼的原因。”红菱往后看了看，“姐夫你是要自己动手还是我动手？”

　　心下顿时凉了半截，居然是龙天会！我今天来的时机实在太不巧了。看样子，是难逃劫难了。

　　幔布后的人没有现身也没有出声，我抿了抿唇先开口了：“要我死没关系，只是今日有人与我同来。他与此事无关，只求皇上放他一条生路。”

　　“他？！”红菱突然大笑出声，“你还真是……”

　　“闭嘴水心！”幔布拉开，一披头散发衣着凌乱的人挡在我前方，背对我与红菱对面。毫无疑问，这人是龙天会，只是不知道为何看起来这么狼狈。

　　“姐夫？”红菱不明所以，“你……不是想杀他吗？”

　　“朕何时说过要杀他！朕说的是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你自作主张到这青楼，又自作主张要取他性命。你还有没有将朕放在眼里！”龙天会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颤抖，而且用的是假声听起来好生奇怪。但总觉得好熟悉。难不成是麻药麻进了脑子，有点幻听了？

　　“哎呀呀，来的真是时候。刚好让我英雄救美。”

　　正当龙天会和红菱僵持不下，我也是被麻的老眼昏花，舌头都僵直的时候，我突然被人抱起转了两个圈圈离开了最危险哪个区域。

　　眼前的人影晃动，我费了好大力气才看清救我的人，又费了好大力气才吐出两个字：“是……你？！”

作者有话说

　　改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