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城故人》伶舟轻泛

7、第七章

　　修士带着母亲走的不是很快，在一处树荫下歇脚，“我们这是去哪啊，怎么不带胡菇一起出来啊”
　　修士叹了一口气，“娘，她是妖” 。
　　“什么，妖，哎呦，我的个老天爷呀，这，唉”，老人家一时无法接受自己媳妇是妖，可转念一想，她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她本本分分也没害过人啊”
　　“娘，妖就是妖”，老人家听儿子这般说，也就不做声了。
　　“这不是姐夫吗？这么巧啊，又遇到姐夫了”，胡香坐在树枝上，向下倾身，微微笑道：“姐夫这是去哪呀，嗯，呀，怎么没见到我心爱的姐姐呢？”
　　修士拔出剑，老婆婆被吓了一跳，惊得从地上起来，躲到了修士背后，“儿啊，这是谁呀，怎么这么吓人”
　　“娘，你别怕，我在呢”
　　胡香长出指甲同尾巴，瞬时妖气冲天，跳到地上，再一眨眼间已经到了修士身后，一脚踢开了老婆婆，“啊”，老婆婆便晕过去了，“娘”，修士怒目而视，“你要杀要剐冲我来，对一个病重的老人下手算什么本事”，胡香伸出两指夹住修士的剑身，“急什么啊姐夫，下一个就是你了啊，我会慢慢跟你玩的，好好清算一下你是怎么抢走了我姐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话间，胡香便啪的折断了修士的剑，再下一刻，掐住了修士的脖子，按在树干上，“我的姐姐，永远都是我的，别人休想染指”，修士被她掐的额角青筋暴突，脸涨红，说不出话来，胡香伸出另一只手招来地上的断剑，一剑刺入修士的琵琶骨，顿时血流如注，疼痛难忍，胡香见他快窒息而亡了一把将他扔到地上，修士痛得蜷缩起来，又被胡香一脚踢得撞到树上，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
　　修士只是个散修，修为不是很高，只能除些小妖，遇上道行高的妖便没有办法了，只是平日里作祟的也只是小妖，道行高的妖一般不出山，就算出山作祟了，也有大门派会派人清缴，可胡香的妖力却有些异常，她竟然修出了四条尾巴，修士被她打得奄奄一息。
　　胡香把他从地上提起来，“你不是说会一辈子对我姐姐好吗，你不是说你是真心喜欢我姐姐的吗，你不是真心想娶她了，怎么，听到她是妖，让你失望了是吗，你怎么就不要她了呢，你怎么就自己跑了呢，哼，我那傻姐姐竟然傻乎乎的相信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才是最爱她的，你们这些人统统该死”，胡香用指甲刺进他的胸膛，慢慢的将他的心挖了出来，胡香把修士丢在地上，她手里的心还在扑通扑通的跳着。
　　老婆婆转醒过来，一睁眼看见胡香拿着个血淋淋的心脏，儿子躺在地上，已经没有了呼吸，一时闭气，死了。
　　胡香又将心丢回了修士尸体旁，满足的走了。
　　胡菇依然在村里住着，她不知道去哪，想劝妹妹回头，却又找不到她，村里平静了一个月，只是大家都躲着她，可后来有一天，有一个村里外出的年轻人回来说，在路上见到了修士的尸体，老婆婆也死了，大家都开始惊恐起来，都说是胡菇长得一脸狐媚子样，不知道招来了什么邪祟克死了一家子，流言越传越远，邻村的都知道了，一天夜里，大家举着火把，围在胡菇屋前，胡菇慌慌张张的跑出门去，问大家发生了什么事，村长说村里的倪娃子昨晚溺死在了河里，人群后，倪娃子的母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喊着自己怎么那么命苦，胡菇想安慰她几句，可她不但不领情，反而对胡菇破口大骂，“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你这个狐狸精，害人精，你到底招了什么邪祟到村里来，害死你一家不说，还想连累村里人。我，我要杀了你，你这个挨千刀的臭寡妇，你赔我儿子命来。”说着作势就要扑过来打人，被人拦着。嘴里还在骂着，“老天爷啊，我怎么那么命苦啊，我就这一个儿子啊，我不活啦我”，旁人拉着她，“倪娃他娘，你现在不能过去，会被她害死的”
　　胡菇不知所措，不是我，我没有，我从来没有害过人，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有招邪祟，我”，听到她说话，倪娃子的母亲眼神瞬时变得狠厉，像要吃了她一般，“我呸，不是你，不是你是谁，我儿子水性那么好，连年在河里都没问题，就你来了才一年他就出事了，还说不是你，哭，你哭什么哭，你哭给谁看啊，狐媚子，还想着要害人是吧，大家可别受了她的蒙骗，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想要谁的同情”，说着就在地上抓了块石子扔向胡菇，大家群情激奋也跟着扔，抓到什么扔什么，泥巴石子都有。
　　胡菇怎么辩解都没用，大家根本就不听她说话，没办法只能退进屋里，打算先用门板挡一下，那个小孩的母亲立马说道：“她要跑了，快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抓住她”，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冲进去拿绳子把她捆了，推推嚷嚷的推出来，带到了村里的公祠里，胡菇跪在公祠的中央，听着村民们商讨怎么处决她，有人说她不贞洁应该浸猪笼沉溏，有人说应该直接一刀砍了了事，还有人说应该火烧才能连同邪祟一起烧死，刚开始大家争论的很激烈，都在想着怎么杀死她才能泄愤，但是也没争论出什么结果，后来村子提议大家举手表决，什么方法赞成的人多就用什么方法，最后赞成火烧的占大多数，于是，留了几个人在公祠里看管她，其他人去准备木材。
　　倪娃子的母亲见她被绑住了，人也少了，便走上前去一脚踢倒了胡菇，嘴里也在不停的骂着，越骂越难听，旁边的人看了一眼也没阻止，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他们也觉得倪娃娘刚折了儿子正伤心，就让她出出气吧，踢了一脚还觉得不解气，又踢了一脚，才骂骂咧咧的走开了，胡菇自己挣扎从地上起来，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木材准备好了，村民把胡菇架上火架，浇上油，用火把点燃了，胡菇并不挣扎，此刻她觉得或许死了也就解脱了吧，火越烧越旺，火光直冲云天，突然一阵大风裹着砂石吹过，层层的沙土将火灭了，一股黑烟在风里扩散开来，村民都被风沙迷了眼。
　　等风停了，胡菇已经救下了，胡香脱下自己的外袍披在姐姐身上，胡香转过头，眼神在村民身上一个个扫过，放出尾巴，一步步的向村民走去，有人先看到了胡香，被吓得屁滚尿流，指着胡香大喊，“妖，有妖”，连滚带爬的跑了，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纷纷往后跑的跑，爬的爬，胡香还是慢慢的走，一步一步，不急不缓，“跑吧，反正待会儿一个都逃不掉。”
　　胡香走的很慢，但不一会儿就追上了落在最后的那个，那人回头看到胡香就在自己身后，吓得腿脚发软，左脚拌右脚摔倒了，胡香一爪洞穿了他的心脏，随后又有几人被胡香追上，也都命丧黄泉了，这时，姐姐醒了过来，起身扎紧了披在身上的外袍，摇摇晃晃的去追胡香，胡香又追到了一人，她现在满手鲜血滴滴落在地上，大大小小的血迹像极了一朵朵盛放的花朵，妖艳又美丽，“小香”
　　胡香回身，手底下的人趁机赶紧跑了，姐姐走进胡香，“小香，算了，不要再杀了，我们不能杀人的”，“可他们想烧死你”
　　姐姐眼底没有任何色彩，没有任何波澜起伏，活着亦或是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无所谓了，小香，我们回去吧，回家去，我陪着你，我们回去”
　　胡香搂过姐姐，“好，我们回去，我们要一直在一起，再也不出来”，两人向前走，路过一个草垛时，却见那草垛在轻微抖动，原来是那个倪娃娘跑不动了躲进了里面，胡菇看了她一眼，便走了，那个倪娃娘却受惊不小，“妖，……，我就说……你是妖，你个害人精，你……，你”，她还没说完，胡香的指甲便划过了她的脖子，她终于再也骂不出来了，或许，到了黄泉，还能再见一见她那溺死的儿子吧。
　　可这冲天的妖气，吸引来了一些过路的修士，这些修士与胡香缠斗在一起，让胡香一时不好脱身，姐姐被打斗波及，滚到了一边，晕了过去，胡香想带上她，一起先逃走，可来人有四五个，胡菇并未露出尾巴，修士都以为胡菇是人，被眼前的妖物劫持了，处处阻拦胡香去向姐姐那边，胡香被逼的连连后退，最后只能先逃到后山，那些修士不依不饶，跟着追上去，山上竹子茂盛，松柏冲天，那些修士不能合围，都被胡香杀了，可胡香也因此受了伤，再下山去找姐姐，姐姐已经不在那个地方了，胡香受了伤不能让人察觉妖气，只能收了尾巴回山洞里去疗伤。
　　三天后，大师兄到了村子，村里一个人都没有，附近也只有些淡淡的妖气，周围都是山，邻村在山外，大师兄从最近的山头开始找，一直找到了第二天，终于在后山上，见到了那些死去的修士的尸体，大师兄沿着血迹一直往上找，到洞口时，一股妖力从洞口打出来，大师兄往旁边撤去，在快速进到洞里，洞里像迷宫般，大师兄在里面穿行，竟然碰到了胡香，胡香被大师兄重伤，施了幻境逃走了，后红言便到了洞里与大师兄相遇。
　　听到妹妹逃走了，胡菇稍稍松了一口气，当时胡菇昏迷，被一个未上山的修士带走了，醒来后再回来便遇到了红言与大师兄二人。
　　“明玉，你说她会不会回都督？”
　　“也有可能”
　　胡菇知道妹妹如今已是难逃一死，于是跪下请求道：“二位仙君，我知道我求你们放过我妹妹已是绝无可能，但我能否求你们带上我，我妹妹变成如今这样，都是我的错，求求你们了”。
　　红言赶紧把她拉起来，“你这是做什么，这可折煞我们了”，红言又去看大师兄，大师兄点点头，说道，“我们先休息一晚再走吧”
　　胡菇心力憔悴，道过谢便进了里屋，红言与大师兄皆撑着桌子便睡了。
　　第二日一早，三人便出发了，胡菇一出来红言便看出她铁定一宿没睡，神色憔悴，到都督后，三人一同寻找，胡香现在身受重伤，应是不回狐族，他们便在附近的山里寻找，找了一天，找遍了大半的山头都没找到，夜里红言生了火，大师兄与红言烤了只白日里顺手抓的野味充饥，其实大师兄带了干粮，但是红言挑食嫌难吃，于是大师兄便抓了只野味架在火旁，红言抱着一兜刚刚才去采的野果子，给了大师兄几个，回头去问胡菇：“胡姑娘，你吃果子吗，可好吃了”。
　　胡菇站在树旁，脑袋倚在树干上，听到声音回头答道，“不了，我不饿，仙君自己吃吧”，她这一路都心事重重，剩下没几处地方了，应该明天就能找到胡香了，胡菇的眼神暗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