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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   叶含绛最近生了偏头痛。

      头痛接连引了目眩与噫喘,后来她只觉哪处都甚为不适。

      其实叶含绛早在数月之前便有了此等症状,寻了帮中大夫无果,对方只道是身心交病,让她好生养息,不得再造杀业。当时二当家吴亨甯刀都架到了那老郎中脖子上,骂他是个不识好歹的直娘贼,能被风飙看上是他命好福分大,别他娘的学朝廷狗官皮里阳秋那套。

      老郎中手抖个不停,可还是没改口。

      叶含绛晓得他是真的没了辙,或许并非出于自家乃匪类之由。

      自己可能真是没得救了。

      可吴二当家不这么觉得,她与自己离了郎中那处时还在骂骂咧咧,劝叶含绛去附近城镇中捉个新的医者回来,一个不行逮两个,两个不行砍了他们的头再寻第三个。

      蓟州这样大,总能找得见良医,能看得好这痛症。

      每每吴亨甯一提起,说得那叫个慷慨激昂,叶含绛本想回她,现在帮中这位正是吴亨甯之前诱骗而至的。

      可想了想,还是没能说出口。

      这话往心中一憋,她的头就更痛了。

      头痛着,心烦之事却一样没少。首当其冲的,便是某日里,叶含绛收到的夏彧戈寄给她的那封信。
      上面没得落款,但凭那字迹,叶含绛便晓得乃夏彧戈亲笔——撇捺放纵,笔气纵横,恍若悬崖坠石,惊电移光。

      她之前也收过一封,那样的字,教人过目难忘。

      只有夏彧戈那样的人,才写得这样的字。

      至于叶含绛认为夏彧戈这人如何,暂按下不表。

      与之前收到的那篇相比,这张信纸上不过短短两行,一行是时间,一行为地点。叶含绛想起城中近日传的一些虚实之言,心中大概有了数。

      不过夏彧戈如今这般日心照不宣有求于她还是首次。虽叶含绛不曾质疑这是夏彧戈为了邀功而故意设下的圈套,为了将大漠风飙一网打尽而使用的伎俩,但她自觉这并非是甚么值得声张之事,因此她只告诉了几个亲信。

      而且她未提及夏彧戈此名。

      那日似与平日无异,走前占卜亦为毫无凶咎,大吉之兆。

      除过吴亨甯夜里吃坏了肚子,没能现身以外。

      当叶含绛带着自己人马去到信中提及之处守着时,果真如叶含绛想象中一样,等来了护送着李氏七女的一行人。

      不过…..

      还是教人抢先了一步。

      那并非是李氏或者皇室车队,而是早已被洗劫一空的狼藉一地。
      然后她便看见了不省人事的李殊晚。

      之后便有了那日接下来的种种。

      接着,夏彧戈来自己营中,并未给自己解释,仅留下一“欠”字,便急急令了李殊晚离了开。

      其实,说来也奇,那日是她与夏彧戈首次无兵戈相交的首次相见。

      叶含绛总觉这件事有某处不大对劲,可她一时间又说不上来。

      风将檐上珠网与门上风铃吹得响了,叶含绛久梦乍回,顺势将繁杂心绪收了收,只觉胸口又是闷得厉害,连唤几声身侧无人答应后,便起身出了大帐。

      虽说仍在春末,但初夏酷热的淫-威已是现了。

      风已停,可耳际再生铮然一声,叶含绛还没来得及抽刀,胳肘一滞,竟从后被人抱住了。

      不,应该说,是被锁了住。

      “你为甚么不来接我!”

      这声一起,竟是娇嗔中参了些软糯尾音,一时间令叶含绛辨不得是何处之人,更别提她此举何意。
      叶含绛不明所以:“你是何人,我为甚么要去接你?”

      挣脱不住,背上之人并手并脚缠着自己,旁人看来似乎是小打小闹的游戏,可不知那人正压着叶含绛各处要穴,使得她挣脱不能。

      没能听到期许回答,那人暗暗用力:“你是不是叶含绛?”

      “是。”叶含绛不习惯被人这样直呼名姓,她微低头看环于自己胸前的手臂,着的是南国常服,窄袖下露出雪藕似的腕子来,“姑娘远至荒漠,又这般要挟与我,不知有何见谕?”

      “偏不与你说。”那人更使劲儿了,“你先与本小姐道歉!”

      “我不曾得罪你,有甚么歉要道?”

      叶含绛略略侧头,勉强看见了个眉棱替月的侧脸来,这般白净的女子不大像是行走江湖的侠客,难不成是李殊晚身侧亲信?

      难不成是来寻主?若是贴身侍女,倒也能解释清她潜入大营却无人发觉,怕不是早就一路跟着自己了。

      但…….她不知她家主子已被夏彧戈接走了么?

      且如此一来又与她口中之言对不上了。

      “道!歉!”

      依旧是不依不饶的步步紧逼。

      叶含绛心中权衡片刻,自觉还是以退为进,服个软,待她下来后,再将她碾磨成渣也不迟。

      “与姑娘失约,是叶某人之过,这厢与姑娘陪个不是。”

      “还有呢?”

      “还……有?嘶……”七窍被擒,痛感加剧,叶含绛只好硬着头皮接着道,“若姑娘这次放过,叶某定铭记姑娘大恩,以礼相待。”

      “嗯,信你一半。早些说,何必受这样罪。”那人嬉笑几声,“叶含绛,记得你恩主子之名。”

      “丁崤月。”

      ……

      一束急速而来的光,硬生生将黄昏撕开了一道口子。

      虚虚而发的箭于李殊晚面前三寸之处折了断。

      李殊晚眼睁睁见夏彧戈在电光火石间打马伸手过来,将箭在空中握了住。那是改良后的飞燕箭,多在南国军中与敌方交战时使用,可破骨毁面,实乃大凶之物。

      两翼尖锐倒刺已是将夏彧戈掌心戳了破,血嘀嘀嗒嗒流了下来。

      可她仅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将沾了血的箭向身后奋力奋力一搠,一声惨叫声中,直直靠近一人胸口戳了穿。

      围着的人群,明显是乱了,领头之人也没想到明明是受困于人,夏彧戈居然会选择如此凌厉出手。

      “载雪!”夏彧戈趁众人愣神之时,先冲穆载雪一挥手,再转头冲李殊晚道,“来,上马!”

      这是要突围么?

      李殊晚也顾不得内心惶恐或者之前心中那些芥蒂,搭着那手借了个力,不拘衣裙所缚,直直跨坐于夏彧戈身后。

      李殊晚方坐稳,旋即双手从夏彧戈背后穿过,一手覆于她手之上,替她将缰绳拉了住;剩下那只手竟牢牢环住了她的腰。

      “夏小将军,现在要怎么办。”

      李殊晚离夏彧戈极近,从耳畔传来几字如金石之乐,和了管籥之音,口中几字似承了灼热气息,烧得夏彧戈耳根痒。

      李殊晚本就比她略高一些,加之披着及地大袍,似将夏彧戈整个人罩住了。

      是安定之感,即便能听得见对方恍如炸雷般的心跳之声。

      可……还心还是莫名沉了下。

      真是古怪的厉害。

      “啊?”夏彧戈没想到她一贴着自己后背,就占据了主导,竟教她一时间失了语,“啊、殊晚……”

      李殊晚没听清夏彧戈口中之言,只当自己是被周遭杂音振聋了,危急之时,穆载雪驱马先她们一步,直直冲领头之人冲去,身侧几人见穆载雪来势汹汹,主将受袭,立马围上。

      同时李殊晚一扫周围,当即做了决断,策马就奔往人群之外。

      两人□□这匹马似乎也久经沙场,心性随了主人,蹄下生风,竭力向远处跑去。

      “你的手……”

      李殊晚微微垂眼,夏彧戈血还在滴答流着,剑柄似乎都被染了色。李殊晚一个哆嗦,眉心不知不觉拧成结,心中不知生出了甚么滋味。

      “不碍事,还握得住剑。”

      言罢夏彧戈已是执剑在手,在李殊晚的配合下,接连斩了个几个拦路之人。正当破口有望时,又见一高头大马拦于两人面前,但听那人蓦地怒吼一声,宛若炸响巨雷,手中红缨枪向夏彧戈脖颈处一个横扫。

      马上之人气势压人,这一式劲猛之极,丝毫不将二人放在眼中。

      李殊晚道行甚低,平日里最多射兔捉鸟,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她虽是架住了马,但这一遭马背上颠得五脏六腑都要倒出来,自己骑马是一回事,再带一人那便成了另外一码事。

      加之一瞬间变故陡生,李殊晚脑中可谓是空白一片。

      更何况,她怕因为自己碍事伤着了夏彧戈,她若有事,自己定不也不能活命了。

      “你只管向前,不必怕,其余有我在。”

      夏彧戈抽剑迎战,打斗间,所骑之马不知踩着甚么,连人带马矮下去一截,夏彧戈剑势不尽,趁此机会又是接连一招,不过捷逾电闪间,伤得那人右肩肉迸血涌,长枪脱手坠地,同时呲了夏彧戈一脸。

      自然也糊了李殊晚一脸。

      李殊晚顾不得鼻腔的血腥之味,亦来不及害怕,她低头抬手将夏彧戈面上溅满秽物揩去。

      在痛呼声中,她忙控马后撤,夏彧戈手中之剑顺势回勾,又将那人盔缨打落。

      夏彧戈眼疾手快,空出的那只手又赶忙紧扯缰绳,马吃不住力,随着一声划破入夜的嘶鸣,随着李殊晚的一声惊呼声中,只见它前蹄蹬空,马身直立而起——“莫往后看,坐稳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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