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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帕特奈 ...

  •   贺小校草最近心情非常的不好。

      因为廖大夫突然就不理会他了。

      天地可鉴他什么都没做,也没得罪这人吧。

      发微信不回打电话不接去他家也看不见人,甚至就连胡媛媛这败家玩意儿都不给自己打助攻。刚开始还能勉强敷衍两句,但是到最后几乎就是贺君复都能看出来的,硬着头皮跟自己开口,想尽办法说希望他以后能不去他们家了。

      贺君复活了这么多年也没受过这种委屈,自己坐在家里越想越生气,连本来信心百倍的期末考试都突然变得一点想法都没有。上课时候的走神溜号简直是家常便饭。

      胡媛媛为他充当哨兵监视老师的一举一动,生怕这祖宗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卡壳,同时也在心里默默地感慨了一句廖一凡不愧是个已经出入社会了的人。

      现在这才多大点事,贺君复就能被影响成这个样子,那其他的事情不是连提都不用提了。

      要知道如果这两个人真情实感地谈起恋爱要面对的可远远比廖一凡不理他大得多,外界不会管你正在做的事情跟他们有什么屁大的关系,他们只是因为自己不是那个样子,所以就会说你是异类。

      铺天盖地的指责跟异样的眼光或许已经经受一遍的廖一凡能做到不在乎,可是贺君复要怎么才能摆脱这样的困扰。

      从小到大几乎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孩子承受不住这一切,所以廖一凡现在的举动无疑是在拯救他。

      倒也没有彻底斩断所有希望,只不过是在高考之前,这是对他的负责,也是个不小的考验——万一他们两个偏偏就能熬过这两年呢。

      廖一凡早过了十八岁,不再是那个相信爱情可以改变一切的年纪,见过很多本来无比恩爱的情侣最后败给现实灰溜溜地选择了个不喜欢的人相守一生。原本也以为自己可能最后最好的结局就是寻一个温柔的女孩子,在平凡的烟火气中按部就班地结婚生子。

      可是这一次他就是非常执拗地想着这个认识不长时间的男孩子大概是与众不同的。

      他不是赌徒,向来追求十拿九稳。可是贺君复不同,廖一凡这样想着,他值得自己去为之守候一回。

      贺君复状态有多不好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各科老师明里暗里地跟班主任示意了很多次,最后也是实在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把他的家长叫了过去。

      于是贺小校草就迎来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被请家长。

      身处不同成绩段位的朋友在听说了这个消息的一刻围到了他的身边,声泪俱下地控诉自己被找家长之后的悲惨人生。

      是以贺君复一瞬间变得非常恐惧,战战兢兢地在教室里面坐着,过了足足两节课的时间母亲才在门口冲他招招手:“走吧,我们回家。”

      贺小校草带着所有朋友同情的目光跟着自己的母亲一点一点往家走,想象中的刀光剑影母子大战根本就没有发生。

      她只是坐在他面前温柔的问最近都在因为什么事而感到烦闷,然后提出了一个计划说要请一周的假带他去旅游散心。

      贺君复震惊地抬起头看下自己的母亲,有些犹豫地问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还有三天的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

      “知道啊,可是说到底那不就是个小型考试,跟我儿子的情绪比起来又能算的了什么。”她眨眨眼睛狡黠地看着贺君复,没有爆发雷霆之怒,也没有像一个陌生人一样不闻不问。

      那些他人口中十七八岁孩子的叛逆期,其实贺君复也很好奇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过。而他就是在这一刻才突然明白其实那根本不是什么所谓的成长固定阶段。

      只不过是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都开始有了对这个世界全新的认知,而一代人总会有一代人的特性,在思想上不可能同父辈一模一样。两相碰撞互不忍让的时候当然就会开始赌气,成年人管这个阶段称为孩子的叛逆期,其实说到底就是从一开始就拒绝了以平等的高度同自己的孩子对话,不愿意接受他们也有了自己的一套观念。

      但是如果是父母的教育方式没有问题且开明,这劳什子的叛逆期其实很可能根本就不会出现。

      贺君复像小时候一样枕在了自己母亲的膝盖上,扁着嘴巴说自己可能喜欢上了一个人,可是那个人突然就对他非常冷漠。

      他想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感到委屈的同时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那就顺其自然吧,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学着控制好自己的情绪,毕竟高考这座高山还摆在前面呢。”她伸出手去温柔地抚摸着自己儿子柔软的头发,想着原来从前那个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奶娃娃现在居然也情窦初开喜欢起别人了喔。

      贺君复平白觉得眼眶发酸,提起一条手臂压在自己的额头上,不让它们流出又凉又涩的液体来。
      “……妈,您跟我爸当年是怎么认识的呀。”贺君复忍了又忍,确定在开口时不会泄露出哭腔,这才问道。

      贺妈妈没想到他会突然好奇自己的经历,猝不及防地咳嗽了一声,像是突然打开了某个少女时代的开关,连带着耳根都熏红了。
      只不过贺君复此时正挡着眼睛当鸵鸟,并没有看见近在咫尺的这一幕。

      贺妈妈平复了一下心境,尽量平淡地道:“你爸曾经当过我的老师。”
      贺君复一下子从她的腿上弹了起来,惊讶到:“什么?!”

      师生恋终归是不被主流接受的,自己儿子会有这个反应也不例外。

      贺妈妈张开嘴,刚想解释其实他只是带过自己大学一学期的公共课,而且是在她毕业后才在一起的。贺君复就又原地走了两圈,发表感言道:
      “这么酷!”

      贺妈妈一愣,微笑着认同道:“我们那个年代还没开始本科硕士遍地走,他大学毕业后直接留校授课,其实根本没比我大几岁。”

      “……真正存在师生名头的时候,我也只是知道有他这么一个人的存在,连号码都没存。”
      贺妈妈眯着眼睛回忆道:“大四的时候我想考研,但高数怎么都学不会,急得直哭。有个陌生人加我,主动发过来了印出来能有好多页的复习文档……毫不夸张地说,当时真是觉得世界都亮了。”

      时隔多年,又站在上帝视角,贺君复很快窥见了事情的真相。
      “我爸干的?”贺君复撇着嘴嗤道:“口嫌体正直……”

      贺妈妈点了点头:“是啊。”

      贺妈妈认真地盯着自己儿子看了很久,意味深长道:“老师跟学生的爱情,很多时候跟医生跟患者是一样的。两个人的地位很难完全对等,一方非常可能会对另一方产生不必要的依赖跟幻想,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贺君复听到这里,突然觉得自己母亲好像在暗示些什么,重新坐下身来,摸了摸鼻子不说话了。

      贺妈妈于是又道:“一份成熟的爱情,应该是基于彼此尊重的前提下。如果你爸爸不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喜欢我后就马上去追求,正在读大学,还是个小女生的我,难道可能会拒绝?”

      “……估计够呛。”贺君复想象了一下,诚实地摇摇头。

      贺妈妈rua rua他的头发夸了句真聪明,继续引导:“可如果那样的话,我们很难走到今天了,崽,你说对吗?”

      贺君复沉默了一下。
      “……我不知道。”贺君复说:“但我好像没有刚才那么难过了。”

      “臭小子。”贺妈妈弹了他一个脑瓜蹦,然后又很快伸手给人揉了揉。
      贺君复则冲着她有些天真地笑开了。

      可能传承这个东西就是这样的神奇,除了两代人之间的差异带来的痛苦和挣扎之外还有着一份血缘里流传着的浓浓感动。

      ——

      于是后来的贺君复就真的跟父母外出旅游了。

      在这个所有人都背负着未来前行的高中时代,大概这种事情也只有他母亲能想得出来。他们是跟团外出七天,回来之后直接错过了期末考试,再去学校好像也没什么必要了。

      贺君复在妈妈的提醒下来到医院正式进行戴牙套的一系列准备工作,隔半个月拔掉两颗牙齿,分分钟被打麻药的酸爽感活生生逼出眼泪。

      不是说他不勇敢的意思,只不过那玩意儿实在是太疼了。

      在大约假期开始的一个月之后,贺君复终于如愿戴上了牙套。

      全口正畸矫正牙套,国外进口器械。廖一凡亲自操作,全程戴着口罩面色凝重,那严肃的模样就好像自己是在做什么高难度的外科手术。

      那天贺君复来的晚而且还没有母亲的陪同,全口牙套非常消耗时间,等待好不容易都弄完了各自直起身板,才发现原来这个房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就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廖一凡皱了皱眉头本能地感觉到这不是一个好事情,伸手揉了揉自己发疼的太阳穴之后就准备站起来离开屋子,摘下口罩往贺君复的方向看了看:“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家吧。”

      贺君复的姿势由躺变坐,末了突然像是是想到了什么一样,一个猛子站起来冲到了他的面前。

      他不是完全不记得自己喝醉的那天晚上自己跟面前这个看起来无比正经的廖大夫都做过什么,这个人对自己不理不睬的时间里,贺君复自己也回想了很多两个人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觉得廖一凡肯定对自己蛮有兴趣的啊。

      于是秉承着‘敢想敢做’‘不管三七二十一干就完了’等优良品德的贺小校草非常干脆地双手搂住廖一凡的脖子,没带一点犹豫地把自己的吻送了过去。

      只不过有些遗憾的就是他的吻技实在是不怎么样,得不到回应的时候显得干涩生硬,平白还把自己弄得委屈巴巴的。

      “……放开我。”廖一凡怔了怔,紧接着就抿着唇把贺君复推的远了些,眼睛里闪着有些晦暗不明的光:“我们不能这样。”

      贺君复骤然没了借力,脚下不稳差点摔倒地上。他晃了晃才稳住身形,眼角气的发红:“为什么,难道你不喜欢我?”

      他虽然酒量不好但是也不至于真的一瓶不到就开始耍酒疯,当天晚上那个吻究竟有多少是来自贺君复心甘情愿的成分在,或许也只有他自己才说的清。

      他不相信廖一凡真的对他一点想法都没有,毕竟如果真的那样的话根本不可能有那个吻的存在。

      贺君复对那天晚上的记忆其实不是很清晰了,但是绝对可以确定的就是到最后廖一凡也肯定是情动了的。

      唇齿相接的时候两个人都小心翼翼又温柔的要命,那么真实的模样,怎么可能完全是他的想象。

      贺小校草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想来也是被这稀奇古怪的待遇折腾到心力交瘁。

      他根本不可能对自己一点想法都没有,那么为什么现在又要装作完全不喜欢自己的样子。

      廖一凡长久地沉默,真的是过了很久很久才慢条斯理,很是正式地开口:“想跟我在一起的话可以,不过要等到你把牙套摘掉,我可不想你那一嘴钢丝刮坏我的舌头。”

      贺君复:“????”你听听这说的是人话么????

      他几乎被这突然沙雕的回答气到变形,原地打了几个转才控制住自己没当场翻脸,他恶狠狠地咬咬牙,仰头对着廖一凡撂狠话:“摘就摘,大不了再等两年就是了,到时候你可别反悔。”

      ——

      高中大概是在彻底踏入成人社会之前过得最快的三年,大家都开始在这个阶段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奋斗,在学业方面拼命向前的同时,同学之间的相处也十分难能可贵。

      毕竟上了大学之后就免不了要涉及很多利益纠纷,奖学金竞争人数,保研名额,所有的一切缠绕在一起,哪里还有高中时候的友情来的珍贵。

      贺君复接下来的这段日子过得异常充实,他本来就是尖子生深受各科老师的重视。身边胡媛媛突然意识到学习的重要性用功赶超的时候,他自己也感受到了一种危机感。

      你只要尝过了当第一的滋味就不会想要退居第二,贺君复承认自己不够大度,不能免俗。

      他想不明白廖一凡为什么要在明明也对自己存在着绮念的情况下还要装作一副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不过索性少年人并不会因为一件事情纠结太长时间,既然他亲口说了毕业之后可以在一起,那么这两年的时间他也不是完全不能等。

      贺君复摘牙套那天是高考的最后一天,喜上加喜。考完最后一科英语走出考场,要赶紧折腾到医院把牙套拆掉的那一瞬间只觉得神清气爽恨不得飞上天与太阳肩并肩。

      他立刻掏出电话往学校论坛放了个自己摘牙套的帖子再加N个炫耀的表情包,随后就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

      彼时的廖一凡已经在荣钦最大最好的专属牙科医院找到了合适的工作,贺君复马不停蹄倒了车赶过去,正好遇上他送走最后一个客人,摘掉口罩很是疲惫的靠在椅背上。

      他伸手掐了掐眉心,再抬头的时候,面前已经站了个跑到满脸是汗的小校草。

      “我牙套摘掉了,这回不会刮疼你了。”贺君复呲牙给他看,蹲下来与坐着的他平视,眼睛里闪着亮亮的光:“你说过,等我牙套摘掉了我们就是恋人,那现在我能亲亲你吗?”

      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他早就该很清楚这小孩儿绝对不是什么玩玩就算了的性格。

      廖一凡笑的很宠溺,只不过向来神经大条的贺君复是看不出来的。他抿起嘴唇,逗小孩儿一样说:“不可以哦。”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又骗我啊。”小朋友像一只卸了气的皮球一样立刻瘫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话说得委屈巴巴。

      下一刻,下巴就被温温柔柔地托了起来。

      贺君复还没反应过来,嘴唇上就轻轻浅浅被印了个吻。

      “是我亲你,这回明白了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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