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劫》湘缘汐儿

3、重生

　　隋婴刚醒过来便发现自己正泡在水里，身体缓缓下沉。反应过来的隋婴略感慌张，一时间忘记了自己是在水里，呛了几口水后，奋力往上游，一手扒住岸边，露出了头。抹了两把脸上的水，隋婴的视线渐渐清明起来，正欲上岸，隋婴眼前出现了一双白靴。抬头望去，发现是一位正要解衣的俊秀男子。男子的面露愠色，将一条布巾甩到隋婴的脸上愤怒地转身离去。隋婴愣住，思索着，“什么情况？本君在无间地狱待的好好的找谁惹谁了？这人什么态度啊！还有他是谁啊？”
　　“喂！给本君站住。回来！”隋婴佯装愤怒吼道。
　　男子顿住脚步，转过身。
　　待隋婴看清男子的面容，隋婴慌了，心中一惊，“孟笙？怎么会是他”
　　男子来到水边停下脚步，问道:“有什么事吗？”
　　那人一副和他不熟的样子，让隋婴觉得蹊跷，伏在岸边，命令道:“扶本君上去。”
　　男子极不愿意地蹲下身，拉住隋婴的胳膊，将他拽上岸。接过隋婴手里的布巾，跪坐在他面前，动作轻柔地擦着他乌黑柔顺的长发。隋婴心中莫名窃喜，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陌生人”的温柔，内心的疑虑暂时打消了。擦的差不多了，男子脱下身上淡蓝色的外袍，披在隋婴的身上。
　　“忘尘，你饿不饿，要吃点东西吗？”
　　刚才还没有什么感觉，被他这么一说，隋婴下意识摸了摸肚子，点头，回道:“嗯，饿了。”
　　“想吃什么？”
　　“桃花糕，可以吗？”脱口而出。说完这句话，隋婴原地一愣，暗道:“该死，本君刚才说的什么啊！”浑身起鸡皮疙瘩。
　　“行，先去我房里等着吧，小心着凉。一会儿做好了，我给你送过去。那忘尘还要别的吗？”边说，抬手轻抚隋婴的头。
　　隋婴旋即觉得不对劲，眼前这个人的眼神好奇怪啊！怎么看都像是在看异类，
　　而且特别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见隋婴不理会自己，男子抬手在他眼前晃，轻唤一声，“忘尘？”
　　“啊？什么？”
　　“你还有别的想吃的吗？”
　　“嗯……”低头沉思，复抬头笑道:“没了，谢谢。”
　　待到人走远了，隋婴在桃林里四处转悠，看着周围陌生的躺下身。
　　“没想到，身死无间，本君竟又重生了。”隋婴自言自语着张开手掌，挡住桃枝间渗透过的阳光。看着手腕处细腻的皮肤，隋婴猛的坐起身，凑到水边。水中倒影里，是一个十分秀逸的青年，面容干净，全然没有他隋婴的邪魅，俊眉朗目，嘴角微弯，看得出是一个活泼纯澈的好公子。微风拂过，水起波纹，隋婴垂目凝视着这张年轻陌生的脸，面色凝重。
　　“呵，这辈子竟还生成了一个凡人……”
　　盯着这张脸许久，隋婴心中莫名烦躁，一掌拍在水面上，重重地坐回池边。
　　“死得好好的，活过来干什么？。”看着这个凡人的身体，隋婴自顾的感叹道:“可惜了这个好公子啊！”
　　起身，隋婴循着记忆中的路，来到了桃林里的一间木屋内。屋内陈设简单，透着一股淡雅宁静的气息，甜甜的花香熏得隋婴头脑昏昏沉沉的。
　　按着这副躯体现有的记忆大致捋清了一些东西。转生后的自己已经在凡间生活了二十年。日子过得清贫，吃不饱饭是经常的事。再加上小时候从山上摔下来过，脑子有点不好使。说白了，就是个傻子，被人欺负是经常的事。至于自己是怎么来到这伴云来的，不清楚。
　　现在好了，成天粘着这伴云来的墨寒长老最钟爱的弟子云曦晨，没少被这儿的人嫌弃。大概就是刚才那个人了吧！难怪那人和哄孩子似的顺着他这个傻子。没办法，以后还要靠这个样子活下去。忍着吧！
　　在屋里转了几圈，隋婴便觉腿脚发软，头晕眼花。这才意识到自己快要饿坏了。也是凡人身躯不比仙魔，不吃点东西迟早要饿死的。等不及云曦晨来给他送吃的了，还是自己先去弄点东西吃吧！
　　说干就干，隋婴在云曦晨的房里东翻西找。在将人家的屋子翻得一片狼藉的时候，他找到了一个钱袋子，高兴地塞到怀里，取下腰间的玉佩放在房里的书案上，留了一张纸，“阿晨，本君想出去玩，这个玉佩给你了，钱本君拿走咯！”
　　大功告成，隋婴拿起那张纸，吹了吹未干的墨，“好了。”用笔在脸上胡乱的画了几道，抹开，看上去脏极了。一个傻里透着疯的人跑出了伴云来仙府。
　　伴云来山脚下的一个小镇上，华灯初上。
　　隋婴瞬间被这里的热闹吸引，欢快地跑上了街。琳琅满目的商品，让隋婴挑花了眼，随手买了一堆小孩的玩具抱在怀里，又去了一家首饰店，买了两只银簪。正欲离去，隋婴又看上了一条嵌有淡蓝色宝石的手链，想也没想，隋婴便让店家包好带走了。刚出店门，隋婴将两只银簪随手插在头上，欢喜地在街上又野了一圈。追着街上的几只流浪狗疯跑，非要和它打一架。路上的行人见他的疯癫之态，都远远的躲着他。这感觉棒极了！许是肚子饿的缘故，在一个无人的小巷里，隋婴被几只狗，欺负的没个人样。衣服破烂，一直袖子几乎被撕没了。脸上，胳膊上多了好几道血口。不过，好在隋婴很快脱身，逃了出来。
　　玩得差不多了。“咕咕”肚子开始抗议，隋婴这才想起来，自己的“正事”，随便找了一个摊位坐下吃面。味道不咋地，只吃了一碗。店家见他狼狈不堪又疯癫的模样没敢收钱，赶紧打发他走了。隋婴深感意外，又要去买了两串糖葫芦准备离开小镇，没成想，人家也是把东西给了他，匆忙跑掉了。不明所以的隋婴抱着自己那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回了伴云来。
　　刚到山门下，便见远处的台阶上站着一个淡蓝色的身影。隋婴一眼就认出那人是云曦晨。假笑着跑到他面前。
　　云曦晨一脸惊讶地看着隋婴狼狈不堪的样子，问道:“忘尘，你这是怎么了？”从怀里掏出一张手帕，轻轻的擦拭他脏兮兮的脸。
　　隋婴傻傻的笑道:“嘿嘿，没事，摔了一跤而已。”
　　将手里的的糖葫芦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塞到云曦晨的怀里，隋婴转身就要往山里跑，又立马被云曦晨叫住了。
　　“忘尘，别乱跑了。去我房里一趟，给你处理伤口。”
　　隋婴挠着后脑勺，歪头看了看手腕上血迹已干的伤口，摆手道:“不用了，又不疼。”
　　“不行！跟我走。”云曦晨态度坚决。
　　看着眼前这个和孟笙长得一样的人认真的样子，隋婴觉得又气又好笑，乖乖从了他，心道:“看我一会儿怎么整你。”
　　云曦晨房中，隋婴脱掉身上破了的衣服老实地趴在床上，等着去拿伤药的云曦晨回来。
　　不多久，云曦晨端着一盆温水进来了，掏出怀里的药放到床头上，拿起布巾弄湿，轻轻地清理隋婴身上那些“莫名”的伤口。
　　“啊！曦晨哥哥，好痛的……”隋婴佯腔撒娇道。
　　云曦晨低头细细的上药，包扎，语气温柔道:“好，知道了。我再轻点，马上就弄完了。”
　　“啊……疼……曦晨哥哥……”隋婴声音酥软，轻声□□。
　　虽然知道伤口涂药会痛，但隋婴的叫声听得云曦晨一阵头皮发麻，说不上来是一种什么感觉。云曦晨眉角抽搐，嫌弃的看了他一眼。
　　隋婴偏过头装作无辜的样子望着云曦晨，撅着嘴，不悦道:“干嘛，曦晨哥哥，你做甚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没事。你身上其他地方还有伤吗？”
　　“嗯……”隋婴坐起身，掀开被子，露出修长匀称的双腿，指了指道:“腿上还有。”
　　云曦晨没说什么，抬他的腿搭在自己的腿上，用布巾清理，再上药。伤口靠近隋婴的大腿内侧，云曦晨一边小心的上药，一边吹着气，以减轻涂药时带来的疼痛。
　　隋婴的大腿不受控制的抽搐了一下，又疼又痒。这个人和孟笙好像，却又是一点都不像。心中生出错觉，“阿婴，疼吗？”隋婴愣住了。
　　“忘尘，好了。”见他没反应，云曦晨又轻唤了两声:“忘尘，忘尘……”
　　“啊！怎么了，有事吗？”隋婴回神，应道。
　　“伤口处理好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啊！不要。”隋婴突然喊了一声，像个孩子一样扒到云曦晨身上，“不要，我要和曦晨哥哥一起睡。”
　　刚才的错觉引得隋婴心里一阵瘙痒。自己现在应该恨恨那个人才对吧，怎么会还记得他的好。可这个人是不是孟笙自己又没办法确认，这个身体灵力低微，根本就不能为自己所用去探查云曦晨的灵魂。越想越气，隋婴打算和这个人磨一磨，恶心他一下。反正，他又不能拿自己怎样。
　　“好不好嘛，曦晨哥哥。”
　　云曦晨眉角微颤，无奈摇头，笑道:“可以，你睡里侧。”
　　隋婴惊了，暗道:“嗯？怎么回事，不嫌弃我吗？他怎么不嫌弃我，难道是因为我又傻又疯，不会吧！”
　　“呃……那个其实我……”隋婴立马松开手想解释。云曦晨已经起身，抱来一床新的被子，和一件自己的中衣，递到隋婴怀里。
　　“换好衣服，你先睡下，我再去看会书。”
　　“不行。”隋婴脸皮厚，再次抱住云曦晨，央求道，“我要和你一起睡。”
　　隋婴看着云曦晨的眼睛等他的回答。
　　云曦晨没有说话，拿起隋婴丢在一旁的衣物，坐回床边，帮他穿好。
　　“好了，别胡闹了，我陪你睡还不行吗？”
　　隋婴笑了，内心却急如火焚，自己方才为何要说那些话。啊！
　　脱了外衣，云曦晨铺好床，让隋婴睡在里侧，自己起身去熄了灯。
　　微敞的窗子，偷偷溜进几分月光。隋婴裹着被子只露出了半张脸，借着月光偷瞄云曦晨的侧脸。秀挺的鼻梁，耀似星辰的眼睛，白皙的皮肤……每一处都是那样标致俊美。
　　云曦晨似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他，转过头看着一旁的隋婴，温柔地问道:“怎么了，睡不着啊。”
　　隋婴心里“咚”地一跳，赶紧将被子拉过头顶。被中传来闷闷的声音，道:“不，不是，我冷。”
　　外面静了片刻，传来一阵轻笑，“哈哈。”然后，隋婴只觉身上一沉，旁边的人下了床，没一会儿又回来了。
　　隋婴探出头，见身上多了一床被子，不多会儿就捂出了一身汗，身上发烫。再看另一边，云曦晨又抱了一床被子来重新躺下，侧过身背对着他准备睡去。
　　“不对啊，是我整他，怎么搞得现在好像是我被反整了。不行，我要找回我的主动权。”隋婴硬着头皮，将手伸到云曦晨的被窝里，一把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被窝里，揽他入怀，还将一条腿搭在了他身上。
　　云曦晨愣住了，呼吸急促，身体紧绷，不敢动弹。静静地感受着隋婴结实的胸膛在身后规律地起伏。
　　“曦晨哥哥，忘尘好喜欢你哦！”左右自己是个傻子，隋婴的嘴就像没个把门的一样，什么话都敢说。云曦晨更是心中一颤，明知这不是那种意思，却也还是听着怪怪的，心里涌上阵阵的失落感。
　　“忘尘，最近山下不太平，就别再随便下山了，待在这里会安全些。”
　　“好的，不乱跑。”
　　随便闲谈了几句，房里恢复了安静。隋婴紧紧抱着怀里的人，细嗅他身上甜甜的桃花香。
　　哇，好熟悉的味道。
　　接下来的几天，隋婴听话得很，没有随便下山，“老实”的待在伴云来里上蹿下跳，每天以欺负新来的小弟子们为乐。后来，被大师兄云柳飞关了几天禁闭，这才安分下来。没过两天，隋婴又手痒了。这一天，隋婴爬上了伴云来正殿前的一棵葱郁的古树上，准备倒吊下来，吓一吓那个将他关禁闭的大师兄。不一会儿，云柳飞从古树下经过。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傲慢气息的男人，样貌虽是俊美却透露着锐利，严肃，刻板，清高，目光中更是透着冷漠。以至隋婴莫名的厌恶他。正当隋婴准备实施自己的计划时，树下传来云柳飞焦急的声音:“思鸿，曦晨那边情况如何了？”在他身旁的一位男弟子回道:“曦晨刚刚传回消息，这些莫名的傀儡兵只增不减，受伤的百姓，弟子也越来越多，他那边快顶不住了。”云柳飞没有回他，脚步更急，众人跟紧，随云柳飞快步离去。
　　隋婴盘腿坐在树枝上，摸着下巴思索，倏地乐了，“傀儡兵？有意思，跟上去看看。”跃下枝头，悄悄地跟着云柳飞他们下了山。
　　山下风景别有一番“韵味”，前些日子还是一派安宁的小镇的现在已经看不到什么人了，血染白骨，尸横遍野，风一吹，就能闻到令人作呕的腥臭味。生前杀的人多了，这点腥臭对隋婴来说不算什么，反倒让他有点怀念当时战场上的厮杀。
　　待云柳飞等人冲上街道，隋婴远远的驻足欣赏眼前“壮观”的景象，看看他们如何解决魔界的傀儡兵。这些缠人的东西当然是出自他隋婴之手，如何对付他们，隋婴再清楚不过了。傀儡兵不难对付，难的就是越杀越多，粉碎后会再聚合，分身，无感无痛。虽杀伤力不大，但数量一多就比较难缠了。起初，是因魔族衰弱，军队无法与天界相抗，便研究出傀儡术将那些死去的魔兵或是其他死人复活，为自己所用复活的傀儡无痛无感操纵起来方便，伤而不死，死而不绝。而这破解之法只有自己知道。只是如今，这人间的傀儡兵是谁放出来的，所求为何？纳闷中，一个傀儡兵悄然来到隋婴身后，就起手中利剑欲刺穿隋婴的胸膛，却被隋婴轻易躲开，一脚将那家伙踹到在地。隋婴负手而立，试着调动体内不多的灵力，刺激魔魂爆出原始魔能。顿时，隋婴双目的瞳孔散发出幽幽的紫光，额间显现出暗红色的翼状印记，周身寒气骤增，地面上结出一层薄薄的冰霜，傀儡兵似是意识到了什么慌忙起身下跪，连连磕头似是在求饶。隋婴不为所动，冰霜渐渐移到傀儡兵的身下，又慢慢冻住他的全身，一个俯身磕头的动作被永久定住。隋婴眉头微皱，眼前的冰人，瞬间碎裂成粉末，消失在地面上。舒展眉头，隋婴转过身去，“哼！不自量力的家伙，竟妄想偷袭本君。”
　　体内原始魔能复苏的隋婴，瞳孔的紫色越渐深了，可怖的血色红纹布上清秀的脸庞，隐隐作痛。隋婴突然意识到，现在这个凡人的身体还受不住如此强大的力量，还是暂且先压制一下吧！闭目片刻，隋婴敛住周身寒气，又恢复成那个原本俊秀的青年。再看云柳飞他们已落下风，隋婴纵身跃上屋檐，瞅准云柳飞的方向，用指甲轻轻划破手只轻轻食指，将一滴血弹出。鲜血正中云柳飞眉心，瞬间云柳飞周身寒气骤增，方圆几里的傀儡兵皆被寒气冻住，随着云柳飞的瞳孔变成暗紫色，一道凌厉的剑气劈出，周围的傀儡兵瞬间碎裂成粉末，随后消失无踪。
　　众人停手，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发生的一切。
　　“怎么会……”云柳飞一旁的思鸿看呆了，“师兄，你……”
　　霎时，云柳飞体内一阵魔气暴动，失去控制的他一掌拍在思鸿的胸口将愣在原地的他打飞，撞在身后房舍的墙上。思鸿大口吐血，疼得失去意识瘫跪在地上，倒下，昏死过去。转身，云柳飞快速移动到思鸿面前，提起剑来就要刺。而此时远处的隋婴舌尖微卷，唇中吹出一声尖哨，刺耳难听。但这声尖哨也只有云柳飞一人能够听到。听到哨声后，云柳飞双眼恢复正常，停住了手中动作，剑尖停在了思鸿的左胸前，险些刺入他的胸膛。
　　待云柳飞回神，惊觉手中剑差点伤了师弟，手腕一软，利剑脱手，摔在地上，发出“铮”的一声闷响，失神后退瘫坐在一摊血污上，染脏了身上白衣。被这一幕震惊的众人，连忙上前，两人扶起云柳飞，两人扶起思鸿准备回山。
　　“啊！救命啊！”本以为事情结束了，众人又闻一恐惧的呼救声，纷纷循声看去。只见，一个人狼狈地朝这边跑来，“曦晨哥哥，救我！”
　　不必去听，闻声便知那人是隋婴。在他身后跟着的是一个漏杀的傀儡兵。云曦晨拔出腰间的“落华”，将冲过来的隋婴护在身后，一剑贯穿傀儡兵的胸膛，凝神，聚灵力于剑上，将那怪物震得粉碎，又划破指尖在空中画出一道敕令符，将他封入大地。躲在他身后的隋婴在心中默默地惊呼，好小子，身手不错嘛！
　　“呼。”假装惊魂未定的隋婴瘫坐在地上，长舒了一口气，“吓死我了，曦晨哥哥谢谢你，还好有你在。”
　　云曦晨蹲下身子，轻抚隋婴的后背，面上毫无波澜，却关切地问道:“忘尘，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我好像……”隋婴一脸害怕的样子，用手轻拍身上试探，笑道:“没有受伤。”
　　云曦晨暗自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站在一旁看了这一场闹剧的云柳飞按捺不住了，厉声问道:“谁准你出来的？”
　　隋婴不屑地“哼”了一声，撅着嘴“就凭你们，能拦得住本君吗？反正本君又不是第一次逃出来了，你能拿本君怎么样啊！”说着，又朝云柳飞吐了吐舌头，一脸傲娇
　　“你……”云柳飞一时语塞。
　　“嘿嘿，没话说了吧！”隋婴继续刺激他。当即便发现当个傻子，疯子也没什么不好的，逍遥自在，没人能拿他怎样，大不了回去再被他关几天禁闭呗！
　　“师兄。”云曦晨起身，“你还是先带思鸿师兄回去疗伤，忘尘就交给我吧！”
　　“好吧！”云柳飞面露愠色，拂袖离去。
　　待众人走远，云曦晨回身望着坐在地上的隋婴，依旧平淡的语气，毫无太大的感情波澜，“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出来了？”隋婴托着腮，眨着眼真诚地看着云曦晨，“我来找你啊！哈哈！”
　　没有惊喜，云曦晨淡淡的说了一句，“没什么事的话，就早些回去吧！这里不是很安全，走吧。”语落，云曦晨先行一步。
　　“哎！等等我啊！”隋婴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跟到云曦晨身后，扯住了他两肩上垂下的飘带。云曦晨感到行动受到限制，停下脚步，转过身看向身后的人，“你又想干什么？”
　　“没什么，好玩。”
　　云曦晨没再理会他，一把抽出隋婴手里的飘带，快步离去。
　　隋婴跟在他身后，隐忍着，却终是受不住反噬带来的伤害，跪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呕出血来。血腥味惊扰到走在前面的人。
　　云曦晨转身，见隋婴的异状，连忙跑过去扶起他，心疼的问道:“忘尘，你怎么样，还好吗？”
　　隋婴无力地扯出一抹笑，露出了被血染红的白牙，道:“哈哈，你要是像我这样，你会好受吗？”突感胸口一阵闷痛，隋婴抬手，捂住口，咳了几口血，晕了过去。
　　顾不上太多，云曦晨背起隋婴抄小路回去了。
　　回到房中，隋婴被放在床上。云曦晨正欲施法救人之际，房中泛起微弱的但柔和的青蓝色光芒，似薄雾。光芒褪去，一个身着青衣，披着黑色披风，和云曦晨长相相同的男子出现在房中。只是，男子眸色淡然，眼神冰冷，身上尽是凌厉之气，两人看上去完全是截然相反的两人。
　　云曦晨连忙跪下行礼，惊慌道:“曦晨见过主人。”
　　“起来吧。”男子说着绕开云曦晨来到床边，问道:“阿婴这是怎么了？”抬手去擦隋婴嘴角未干的血迹，眼中充满担忧。
　　云曦晨起身，俯身，低头解释道:“主人恕罪，是曦晨照看不力，让君上跑到了山下，动……动用了……法力……”云曦晨的声音越来越小，就快听不见了。
　　“呵，照看不力？曦晨，先说说吧，本君将你派来时，你是怎么答应本君的？”
　　云曦晨喉结攒动，小心回道:“在魔君完全成为凡人前护他周全，助他隐藏身份，导回正道，重新修行。”说到最后一句，云曦晨犹豫了，喉咙一阵干涩，“还有，还有不能和魔君产生任何多余的感情……”
　　“很好，但现在你让本君失望了，那该怎么办。”
　　“君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曦晨保证不会再发生同样的错误了。”云曦晨慌忙跪下，连连磕头乞求道，额头已经磕出了血。
　　“好吧，本君就在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你再让本君失望，你便回来吧！”
　　云曦晨神情复杂，紧攥着衣摆，心中一阵慌乱。他知道，“回来” 这两个字对他来说意味着死亡。
　　当初，青帝东华青木以自身的血为媒，利用血元造生之法创生出云曦晨的肉身，将他投入凡尘。其目的就是为了让他默默辅佐隋婴引他回正途，在他完全蜕变成凡人之前护他周全。如今，自己连护他周全都做不到，云曦晨忽觉得自己很没用。
　　男子坐到床边扶起隋婴抱在怀里，周身隐隐流出暗紫色的魔气。额间金色的翼状印记周围泛起红光。魔气缓缓流入到隋婴体内，缓解了他身上的痛楚，紧皱的眉头舒展，隋婴慢慢地睁开了眼睛，转头看向一旁的人。
　　“阿笙，怎么是你？”隋婴揉着微痛的太阳穴，起身，垂着头说道:“啊，头好痛。”
　　男子抬手去揉隋婴的太阳穴，“这里吗？”
　　“嗯。”
　　云曦晨看着眼前的画面，心里很不是个滋味，想走，可主人还没有发话让他起身，自己便也不敢妄动。眼看着额角的鲜血流到了鼻尖处就要滴落在地上，悄悄抬手用衣袖擦了一下。
　　卧在孟笙身上的隋婴注意到了床前跪着的那个人，看清楚他的面容，便一眼认出他是云曦晨，隋婴挣开孟笙的怀抱，跑到云曦晨面前扶他起来。
　　“曦晨哥哥，你这是……”话未完，隋婴身后的孟笙一挥衣袖，将他弄晕了，抱到床上。
　　“你放心，他很快就会醒过来，也会忘了今天的事。日后的事你若是再搞砸，本君就立刻将你换掉。”
　　“是，主人。”云曦晨“扑通”一声又跪回地上，“恭送主人。”
　　孟笙没再说什么，走出门外，消失在了黑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