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雌之末》最后的A

9、爱和勇气

　　夜色中，雄神的专属座驾略过天空最高的航道，下面的雌虫都在费力的仰望着。克罗斯坐在窗边，窗外是一片无所遮挡的黑夜，尽管感受不到，用眼睛也能体会到那种冷肃的空气，往下看是一片冰蓝色的灯光。光脑通讯的铃声清脆的响起，在一片安静的飞艇中特别突兀。

　　“殿下，克瑞斯殿下找到了。”尽管克罗斯表现得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小雄子，艾尔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他。

　　看着艾尔喜极而泣的样子，克罗斯也不好表现得太平淡，他浅浅得笑一下：“那真是太好了艾尔。”

　　艾尔踌躇了一下，才开口道：“殿下，可以拜托您安慰一下克瑞斯殿下吗？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拒绝吃饭，也拒绝仆从的照料。半纯血资质以上的优秀雄虫中，您是唯一没有逃跑记录的，我想，您或许可以开导开导他，而且您是他的亲雄父……”艾尔的声音弱了下来，在纯雌时代，雄父和虫仔基本是陌生人关系，雄虫没有教育虫仔的义务。

　　克罗斯低低的笑了两声，笑得有些意味不明：“好，我今晚会去找他。”

　　艾尔送了口气：“那就太感谢您了。”

　　克瑞斯卷缩在他宽敞的卧室中央，用虫在虫蛋里的姿势坐在地上，屋子里没有开灯，也没有关窗帘，窗外冷蓝色的光浅浅的照进黑暗的屋子，大屏幕上的录影带发出断续的爆炸的声音，录影带是黑白的，那是真实战争记录的录影带，记录着三十年前一场浩大又残酷的战争，叫纯雌之战，那场战争敌方研究了一种生化武器，造成了几亿雌虫提前发情然后集体自爆，那种残忍，恶心，让人毛骨悚然的场面，最冷血的雌虫也会动容。

　　克瑞斯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屏幕，自虐一般的循环播放，一遍一遍的看。曾经有段时间，他很厌恶雌虫，恶心他们的触碰，他从小生活在一群对他有企图的雌虫之间，背负着巨大的责任，过分的宠爱长大，他变得任性娇纵，暴躁易怒。他以为这世界上最让他恶心的存在就是雌虫，但是这次逃跑的经历让他瞬间醒悟，原来他最恶心的是自己，他自己，克瑞斯殿下，是个什么玩意儿，他有恶心的身体，恶心的灵魂，恶心的未来，而这一切不能怪任何人，他甚至搞不清楚为什么自己成为这样恶心的存在，更让他疑惑的是他这么恶心自己他都不能去死，因为他的命从不属于他自己，他不能那么自私。这是克瑞斯一生最迷茫，最绝望的时候。

　　房门打开，门外的光线打在克瑞斯脸上，他微微遮住眼睛，熟悉又亲切的味道传来，他美丽耀眼的雄父走了进来，他被雄父搂在怀里，靠在雄父宽阔温暖的怀抱里，克瑞斯想起雌虫们常说的一句话：若在无边炼狱中还有一处救赎，那定然是在雄神的身边。纯粹的亲情让克瑞斯感到一下被净化了一样，在克罗斯的怀抱中，克瑞斯渐渐从刚才极端的情绪中解脱出来，他一下子明白，这一切从来不是谁的错，谁也不应当被厌恶，只是他们出生在这样一个时代，谁也无法反抗命运。

　　“雄父，你看过这个录影带吗？”克瑞斯搂住克罗斯的腰，依恋的蹭了蹭克罗斯的下巴。

　　克罗斯还是他平时淡定的表情，黑眸似笑非笑，云淡风轻的看向屏幕上可怖的画面：“我没看过录影带，但是，我经历过。”

　　克罗斯一下抬起头来，一脸惊诧：“什么意思？”

　　克罗斯神秘一笑：“这是雄父的秘密，只告诉克瑞斯一个人，这是咱们共同的秘密好不好？”
　　克瑞斯有些激动又特别坚定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克罗斯稍微回忆了一下，才开始讲诉：“那是三十年前，我当时刚成年，然后我决定逃跑。”

　　克瑞斯感觉世界观被颠覆了，雄虫典范，优雅的雄神殿下居然逃跑过，而且居然没虫知道！

　　“当时郑承冠将军还没入伍从军，所以太空中异族还有很多，有许多混乱地带虫族是监控不了的，我当时计划化妆成异族，离开虫族生活。由于我从小表现的都很温顺听话，所以长老对我的管制很送，你应该知道？”克罗斯对克瑞斯确认到。克瑞斯马上点头，克罗斯从下智慧又优秀的表现被记载在雄虫课本上教育小虫仔，直到现在，长老会对雄神克罗斯的监管还是极其放松的，甚至几乎不限制他的自由，当然他也从没乱跑过，没旷工过，现在看来，没旷工是真的，没乱跑可不一定。

　　“当时的苍蓝星并没有虫族居住，那里是异族的地盘，我就是跑到了那里，我在路上偷了一辆飞艇，叫阿尔号，用了十分钟就到了苍蓝星。”虽然知道自家雄父剽悍，但这也太夸张了，十分钟飙到苍蓝星一定是走的非法航道，用的赛车速度，那些军雌做到这一步都不容易吧，而且阿尔号失窃事件他知道，那是当时一位富商的超级豪华飞艇，在首都市中心失窃。这件事引起民众对首都治安的极大怀疑，到现在这事儿都不知道是谁干的，网上最火的脑补是关于帅气聪明的惊天魔盗的，这脑补脑洞极大，最后还出书了。

　　“我去的时候那里正在打仗，就是纯雌之战，我正赶上第一军团集体爆体而亡。”克罗斯深邃的黑眸看向窗外，他眸中的情绪或许太过复杂，克瑞斯有些读不懂。

　　“只有几分钟，就结束了，很快。”克罗斯低沉的嗓音有些飘忽了，“当时这场战役的主将郑恒容将军是第一军唯一存活的虫，因外在那之前他已经接触过了克索斯前辈。”克索斯是当年最迷人的雄虫，一位貌美的半纯血雄虫。克瑞斯垂下眼睛，心脏一阵阵发紧。

　　“我当时躲在角落里，一眼就看见了郑恒容将军，因为他太显眼了，只是几分钟，全场只剩他了。”克罗斯低低的笑了两声，笑得克瑞斯心里发寒，“我当时想，要是……”克罗斯没有说下去，但是克瑞斯代入自己，那他自己大概会很害怕，后悔逃跑，想一辈子龟缩在自己的宫殿里，或许也会想，要是他和每位雌虫都……克瑞斯不敢再想，他的雄父和他完全不同，他猜不到雄父想说什么，也不敢去问。

　　克罗斯吸了口气，继续用平稳的声调道：“然后我马上就回来了，我把阿尔号仍在废铁处理器里，然后回到寝殿，正好用了四十分钟，当时我的午休时间是一个小时，所以我还休息了二十分钟，没有虫知道我离开过。”克罗斯温柔的摸了摸克瑞斯的头发，“现在你知道了，克瑞斯。”
　　克瑞斯在克罗斯的掌心蹭了蹭：“雄父，你说，我该成为怎样的虫呢？我很迷茫，不知道未来该是什么样的，不知道怎么对待雌虫，不知道该怎么做个合格的雄虫。”

　　“克瑞斯。”克罗斯轻轻叹了口气，“你只是不够坚强，你可以成为任何你想要的样子，不需要为谁去合格，但是，”克罗斯纤细修长的手指点在克瑞斯的胸口，“要用爱和勇气构筑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