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的第五年》仙引

16、掌控

　　韩遇靠在床上，语气轻松的说着他们处于一个圈子，调凯自己是小透明演员，而她是不知名编剧的画面。陶远真觉得，她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不论将来如何，就在那一刻，她认为自己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尽管很远，却给予她另一种期盼。

　　韩遇的匆匆离组，并没有给剧组带来任何影响，就仿若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他一般。所有的一切都照旧，没人再提他和杨芊芊的八卦，没人再提他溺水的事，也没人再提起他。

　　五月的北京，绿树成荫，花开满地，天气刚刚好。休养了十几天的韩遇表面上看上去已和从前没什么两样。就在所有人都放下心来时，苏北却带来了一个不好不坏的消息，那就是公司定在六月的最后一天为他们举办一场演唱会。

　　没有人事先告诉他们，当苏北通知这件事时，公司的官网上已经在最醒目的位置，开通了订票信息通道。

　　他们本是歌手出道，对于热爱唱歌的人，演唱会无疑是他们所期待的。然而此时，韩遇因为溺水伤了肺，他又是队里的主唱，演唱会对于韩遇来说，简直是灾难。

　　张锦然第一个跳出来嚷嚷：“老大身体还没恢复好，怎么开演唱会？”

　　苏北一副不以为然道：“所以，公司不是把时间定在了六月底！韩遇还有充足的时间好好调养。”

　　听了她的话，大家的脸色都不是很好。

　　唐潜道：“节目单排好了吗？”

　　唐潜的话似乎提醒了苏北，她在手里一堆文件中，找出一张文字满满当当的纸，摆在众人面前：“就这样，都看看吧！”

　　白远大致看了一眼转头问道：“基本全是唱跳？”

　　“这不就是你们擅长的？”

　　韩承小声嘟囔：“之前还会穿插一些老大拿手的抒情慢歌。”

　　“这不是考虑到韩遇受伤了，怕给他太大压力。”说着，苏北看向韩遇道，“韩遇啊！其实公司真的很照顾你了！之前你要去面试那部电影，我有提醒过你那个角色挺难的，但是你自己偏要去。再说，公司也不能妨碍你发展不是，当然得大力支持，现在要开演唱会，这种排单表也是很照顾你了，你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见韩遇迟迟不答，苏北又道：“你去拍电影时，得罪了杨芊芊，这事圈里都传遍了，是公司帮你把事情压下来，你现在事业正在上升期，你知道的，有时候，哪怕一丁点不好的舆论都会毁了你！”她顿了顿，语气加重道：“或者说，是毁了你们！”

　　韩遇皱眉，声音低沉：“公司的安排，我没问题！”

　　听见他的回答，张锦然立刻叫了一声：“老大！”

　　韩遇冲他摇摇头，苏北见他如此反应，脸上露出笑意。转向王子渝又道：“我们小王子，怎么不说话？”

　　王子渝看着节目单，连头都没抬，苏北倒也不介意，语气里似乎带着点讨好道：“子渝的粉丝又涨了不少啊，听说你的粉丝应援集资都到七位数了！公司很看好你啊！”

　　说着伸手想去拍他的肩，王子渝往旁边一闪，躲了过去。

　　苏北尴尬的放下手，强忍着心里的不满道：“那就先这样吧，从明天开始就会有舞蹈老师来带你们练习，一定要好好表现，我就先走了！”

　　“哦！对了，还有个事！”已经走到门口的苏北，突然转身道，“公司又签新人的事你们都知道了吧？”

　　不待有人回答，她已经走出了门口。

　　有些话，不用说的再直白。

　　公司又签了新人，所以手头的资源会被分割。攥在手里的机会要是再不好好把握，那么下一次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落在头上。公司需要钱，而你们是赚钱的工具，如果你连钱都赚不来，那么不好意思，最后的结果只能是被抛弃。

　　这个问题，不需要回答。它是一个提醒，也是一个警告。

　　除了韩承，其他人都一脸凝重，王子渝突然站起身一把抓过节目单，狠狠的团成一团砸向门口。

　　似是怕他有什么过激行为，张锦然急忙拉住他，试图拉他坐回原位，却被大力甩开。

　　王子渝黑着脸，大步走回房间，“嘭”的一声甩上了房门。

　　生气的王子渝，让韩承有些不知所措，他还小，不懂那些弯弯绕绕，所以他不知道为什么王子渝生气了，一脸呆滞的盯着王子渝紧闭的房门。

　　却听韩遇突然问道：“小承你当初为什么要参加比赛？”

　　“因为喜欢唱歌啊！”他不假思索道。

　　“所以小承要更加努力，这样才能一直唱自己喜欢的歌。”韩遇朝他笑道，那笑容宛若微风，吹走了他脸上的不知所措。韩承听到韩遇的鼓励，坚定地点点头大声道：“放心吧哥，我一定会努力的！”

　　充满干劲的韩承，一时扫去了众人心中的阴霾。

　　众人怀着心事各自散去，陶远真一步不离的跟在韩遇身后，声音凝重道：“这是你们最后一场演唱会。”

　　走在前面的韩遇突然停住身子，陶远真正低头思考，一个不察撞在韩遇身上，急忙退后：“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没看路！”

　　“你刚那句什么意思？”

　　韩遇又问这种让她不好回答的问题，刚才脱口而出她就已经后悔，将要发生的事，本不该透漏，可刚刚自己没忍住，也不怪韩遇质问。

　　自从上次聊过后，两人默契的达成共识，韩遇从没问过后来的事，陶远真也不会主动开口提。要不是刚刚气氛实在不好，她也不会只顾一时痛快说漏了嘴。

　　或者说，也不是一时痛快。她总觉得这场演唱会会是一个很重要的转折点。

　　她考虑了一会，才慢慢道：“韩遇，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很严肃的！”

　　韩遇看着她，示意她问。

　　“对你来说，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陶远真道。

　　很简单的问题，却很难回答。最重要的是什么？事业？家庭？理想？还是？

　　韩遇想也不想便道：“未来吧！”

　　“谁的未来？”她追问。

　　“你知道的。”韩遇突然泄了气一样，声音不再如从前般清亮，眼神不再如从前般明澈，浑身上下缭绕着消沉的气息。

　　这样的韩遇，不是她所认识的韩遇。她眼中的韩遇，温和不失高雅，谦虚不失骄傲，与眼前之人，格格不入。

　　她看着韩遇，又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情绪激动道：“我不知道。”声音尖锐刺耳。

　　“他们的！他们六个！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了他们。”她的负面情绪传染给韩遇，他话音不觉提高，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耽误？”陶远真失笑，“谁耽误谁？你真的认为是你耽误了他们？”

　　不待陶远真说完，韩遇一把将她拉进房间，关上房门。就在刚刚那一瞬间，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失控了。他不能在大厅中露出那种神态，说出那种话，要是被其他人听见看见，会影响到所有人。

　　而被拉进房间的陶远真却没因为他的突然举动停住嘴，反而越说越激动：“多可笑！最努力，最红，最有实力的人反而觉得自己拖后腿了呢？韩遇，你是真的看不清，还是偏要把这一口大锅扣在自己头上。你想背锅，你扪心自问，你背的动吗？他们六个人的未来，是你能掌控的吗？或者换句话说，你自己的未来你又能掌控的了吗？”

　　陶远真的声声质问，如一盆凉水兜头泼下，韩遇想反驳，却发现没有理由，没有充分的理由反驳，想到自己一路走来，又有多少身不由己。

　　跟公司抗议不参加饭局，后来他们可获取的资源就越来越少。

　　不想按公司安排走固定人设，后来他们能参加的活动也越来越少。

　　说好了要为他们打造新单曲，也因为反对公司用他们的个人微博做营销，最后被取消了。

　　每一次反抗，都会得到相应的惩罚，不是惩罚他自己，而是连累所有人。

　　连累，他一直认为是他自己连累了别人。他想争取一个更好更安全的环境让弟弟们可以好好发展，而公司用事实向他证明，不服从，就没有发展空间，不服从，就只能眼巴巴守着你那可笑的梦想等到遥遥无期，不服从就永远都没有机会。

　　当初，怀着一颗对未来充满期待的心签了合约，后来，他一直反思，这种把人生交到别人手中，被人支配的恐惧不正是自己拱手相送的吗？

　　韩遇脸色泛白，失落，无奈，自嘲，表情反复，最后反而归于平静。

　　他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陶远真，想起当初她说着“事已成定局，我就只能恭喜你”时的无奈，当时的她或许也有想过要放弃吧，对自己一直无能为力的事选择放弃。

　　想到这，幽幽问道：“你有想过放弃吗？”

　　陶远真没听懂这突来的问题，他又问道：“你有想过再也不回来吗？”

　　陶远真急忙摇头，她从没想过，尽管一次又一次她都阻止不了，但她还是想要回来改变些什么，想改变他的未来，想他过得更好。

　　可对他来说什么才是更好呢？陶远真不知道，在她心里，好好活着，便是对他最好的事，所以她一次次回来，只为能让韩遇好好活着。

　　“对不起。”陶远真带着真诚的歉意，“刚刚是我失言了。我没有权利干预你的选择，也没有资格对你的想法评头论足，我刚刚只是有点激动，口不择言，不是......”她有些语无伦次。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都像是在找借口，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不是很会表达，但是我真的——”

　　“我明白。”简简单单三个字，瞬间填满陶远真焦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