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转职》李安遥

169、拍卖会前

　　落天坊底下暗道其实并无其他踪迹可寻，年奚跟着楼湮走了大半个时辰，这条路除了越走越长，墙壁上的痕迹就跟个断口似的没有任何线索。

　　而且走了大半时辰这暗道也没走到尽头，它就像是整个永灯城的地下暗道，七拐八弯一直在绕路。两人找了一会，眼看落天坊拍卖会的时辰差不多了，才原路折返。

　　年奚在暗道墙壁上留下了印记，与楼湮确定后两人才离开。
　　刚从药血池洞窟内的暗道出口冒头，年奚就敏锐地听到顶上通往囚笼一地的地方传来了其他人的声音，而非早些时候看守守卫的声音，来了其他人。

　　楼湮重新暗下了暗道的开关，此先开启的石窟墙壁缓缓合上，将暗道彻底掩蔽起来。两人使了障眼法，随后从纵身跳到了顶上进来的石道上，循着原路走回去。

　　囚笼所在的地牢处，准备好囚车的落天坊仆人拉着车站在了囚笼附近，地牢的守卫十分粗鲁地将牢笼中的孩子赶了出去，随后推拥着把他们送上了囚车。

　　年奚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一幕，她微微抿嘴，指尖散出了灵力附着在那些孩子身上。她正打算做些什么的时候，楼湮的灵力快她一步没入孩子们的体内。

　　年奚看到火灵，意外地看向了楼湮，“你怎么……”

　　“木灵太温和了，他们是灵根化种，你的木灵放在他们体内会被中和同化为本源灵力。”楼湮知道她的用意，“火灵霸道，这事我来做比你做的效果更好一些。”

　　楼湮继续道：“拍卖会开始之后我们可能没法顾及他们，火灵能护他们一时，但后续的事我们没办法帮助他们，等出去之后让林昭传信他在北玄的师门，后事得让北玄的人来处理。”
　　“你是这般想的，对吗？”楼湮偏头看了她一眼，随后抬步跟着囚车往外走。

　　年奚听着楼湮把她心中的计策说出来颇为惊讶，她的思路其实与楼湮差不多，因为七人秘境，他们没法完全护佑这些孩子的安危，而且北玄的事他们帮得了一时，也无法一直帮下去。
　　就跟之前她一时冲动想救人一眼，有些事即便他们是上界修士也难以插手，唯一能做的就是把落天坊拍卖灵种的事情扩散出去，让北玄的修士来处理。

　　参与拍卖的修士只是少数，大多数修士定不准许这种残害孩童的事情发生。

　　不过楼湮的想法与她有一点不同，她想找的人可能是附近的北玄门派，但楼湮想的是让林昭的师门来。年奚之前没听林昭提过他在凡界师门的事，以为他只是一介散修。

　　年奚跟上了楼湮的步伐，他们走在了囚车后面，看着原先地道两壁点上了烛火。原来地道阶梯的两侧还有走道，没有崎岖的阶梯左右，而是磨平更适合囚车行走。

　　这个地方早就准备好了一切。
　　走到柴房底下的时候，站在最前面的落天坊管事直接催动了阵法，青砖正下方的石块突然动起来，载着囚车缓缓上移，直到进入上方柴房。

　　年奚才注意到这地方的阵法原来是这个用处，看来他们一开始的方向没错，柴房果然才是重点所在。

　　她稍一偏头，看到了囚车上的小孩睁着眼睛正往她这个方向看。年奚一愣，转头看周围，发现并无什么可疑痕迹。她想到自己此先附着在孩子身上的木灵，才知道这孩子原来看的是她。

　　带有她的木灵，能感觉到障眼法下的她并不奇怪。年奚稍稍撤去了障眼法，让这些孩子能注意到她，随后伸手进入囚车中摸了摸他们的头，无声地张口告诉他们，“别怕。”

　　落天坊的仆人找来了红色的幕布，罩在囚车上之后才将囚车拉出了柴房。原先屋内的木柴已经被挪至另一边亦或者搬到院里。年奚跟楼湮翻进来的小窗户被木柴遮挡住，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红色幕布盖上了囚车，那些孩子渴望的目光也随之被盖上。
　　年奚缩回了手，目送着囚车缓缓往外走。

　　楼湮道：“我们去前院。”
　　年奚低低地回应。
　　楼湮侧目看到她心事重重的脸，稍稍一顿后道：“别担心。”
　　年奚抬头看他，楼湮目光中带着淡然，好似所有的大事放在他眼里就是随手可解决的小事一般，他只说了一句，她便觉得此事能解决。

　　**
　　落天坊前院比原先楼湮他们过去的时候热闹多了，热闹的大堂内座无虚席，连原先空着的二楼围栏边都站着修士。年奚跟着楼湮站在了角落里某处，位置恰好能看清台上的木墙牌子，也能将大堂的景况揽入目中。

　　年奚最在意的就是灵狐殿的去向，刚进来不久她就在寻觅灵狐殿修士的身影。灵狐殿的修士应该会同他们一样变化了面容，白异九跟莫照应该是疏忽，年奚很快就在最前边的位置找到了他们两个。

　　“灵狐殿的人没有发现我们的位置。”年奚迟疑道，“一会区煌他们过来的时候，我们六个人的位置太明显了。”

　　楼湮目光放在灵狐殿身上，“他们其他的修士也没到。”

　　灵狐殿其他修士也没到，这落天坊内现在只有他们两个跟白异九和莫照，如果开始前还没赶过来，只能说白异九另有打算。
　　年奚想到此处，突然担心起陈宿漓来，灵狐殿一分散也就意味着陈宿漓有孤身面对其他的修士的危险。

　　“此先我们猜测灵狐殿的人会过来，但倘若换个思路想想，白异九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行踪，也无法确定我们线索中是否有落天坊这个地方……”年奚沉思道，“那他们分散的人会不会刻意针对我们其他人？”

　　“不会。”楼湮漫不经心道，“白异九虽然没有秦生那老狐狸狡诈，但到底还是只狐狸，他们现在坐着的位置跟原先我们注意到位置并没有变化。”

　　楼湮这一提醒，年奚才注意到白异九他们两个似乎从一开始就坐在了这个地方，期间年奚跟楼湮还去了其他地方调查线索，但白异九跟莫照似乎从来没离开过。

　　这点太奇怪了。

　　“陈宿漓你不用担心她，她未入道前就在凡界里摸爬滚打许久，寒光阁几个人里就她对凡界里头这些规则摸得最清楚。”楼湮继续道，“说不定她已经悄无声息地潜入某个地方，凡人的身份从不限制她。”

　　年奚迟疑道：“你为什么总能猜到我在想的事情……”
　　楼湮原先漫不经心的态度收敛起来，听到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一顿，后认真道：“你想听我解释吗？”
　　年奚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楼湮笑道：“当年我们都那个关系了，猜你一点心思很难吗？”

　　年奚选择闭嘴，楼湮这人果然不能进他套里去，否则给他抓住机会就会开玩笑上头。这人的态度分明跟平时没什么区别，但一提到以前的事，总能变个样出来。

　　“也就是说白异九知道落天坊中有寒光阁的人？”年奚认真道，“他想让我们知道他的位置？”

　　“或者说想引我们出来。”楼湮看着人满无座的大堂，“秘法时刻其中有一个关键点很难确定，灵狐殿没可能提前见过我们所有人，所以判断寒光阁只能靠着画像亦或者灵力修为。”

　　“如果你不是之前见过他们的衣饰，也很难判断出到底谁是灵狐殿的妖修。”楼湮继续道，“所以同样的道理放在现在，灵狐殿也可将计就计引我们出来，画像面容虽可更改，但妖修比人修更强大的一点便是能认气味。”

　　“落天坊中我们如果暴露了自己，那岂不是之后所有的易容便形同虚设，灵狐殿的妖修只要记住我们的气味，便可轻而易举地找到我们？”
　　年奚没想到灵狐殿还有这层设计在内，如果一切都是计谋，那从一开始在大街上遇到白异九跟莫照的时候，寒光阁就已然进入了他们的计谋内，等到悄无声息中暴露了自己，之后的行踪便可任由灵狐殿掌控。

　　“气味也可以不同，有灵力左右的情况下，灵狐殿要认人其实很容易。”楼湮解释道，“他们一旦确认了你的气味，你尚且还是修士时的所有伪装在他们面前轻而易举可以破解，但你若进入了秘法时刻其实也是安全，因为少了灵力，人的气味气息会发生变化。”

　　“那这样的话……”年奚疑惑。
　　“别掉以轻心，变成凡人之后你也就失去了所有伪装，他们也可凭借画像找你。”楼湮抱臂背靠墙，“所以这对于灵狐殿来说是稳坐不赔的买卖，即便在此被寒光阁的人围攻，只要能逃出去便有逆风翻盘的机会。”

　　“秘法时刻看似简单，但到底不是正面交手的规则。若有人想玩计谋，也能钻空子来玩出花样。这大概就是普通秘境跟七人秘境的区别，难的不是秘境，而是跟你对手的人。”

　　**
　　梨花并没有找到余星辰。
　　但落天坊的拍卖会即将开启，她没有时间再继续找余星辰的踪迹，只能先行开启拍卖会，之后再去寻找。她传灵鸽给老板之后，得到的消息是让拍卖会照常进行。

　　似乎在老板眼里，那个神秘的男人不足为惧。

　　作为拍卖会的主管事，梨花是站在三楼观摩底下拍卖的盛况，灵种也从地牢里带出来，剩下就是照常进行拍卖。她听完了手下人的汇报，随即站在三楼等时辰的到来。

　　余光往楼下看时，她注意到了那个身着厚衣相貌普通的姑娘。
　　梨花心中一紧，这个女人之前是跟那个神秘的男人一起的。梨花站着的位置只能看到女人，随即她往旁边走了走，看到了熟悉的衣摆。

　　那个神秘男人果然在。

　　梨花心中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谨慎地把目光放在了那个女人身上，观察着她的位置。
　　她站在左侧的位置，正巧避开了落天坊内仆人眼线。梨花注意到她的位置能看清整个拍卖会的状况，而且若她有心也能注意到楼上的情况。

　　一旁的侍女注意到了梨花姑娘的异样，“梨花姑娘，可有不妥之处？”
　　梨花退后几步，沉思道：“二层可否有雅间？”
　　侍女答：“大人先前定下了两间雅间还空着，前院刚收到消息，今日大人不过来。”

　　梨花犹豫了下，给侍女指明了那两人所在的位置，随后道：“楼下有贵客，空一间雅间出来，再去邀贵客入座。”
　　她说完又嘱咐了句：“切勿声张。”

　　年奚目光微微一抬，注意到三楼之上站着的人。
　　楼湮注意到她的目光，随即问道：“怎么了？”
　　“有人在看着我们。”年奚解释道，“之前你说过的那位梨花姑娘，她在三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