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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2、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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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根本就不需要我。”
傅沉川看着司南神情复杂却依旧有些慌乱的眼神,缓缓叹了口气,他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我要的,是一段平等互信,绝不背叛的爱情。而不是你自以为是的单方面付出。”
“你看着我。”他的声音低而沉,目光深邃地望进司南的眼里,“我是谁?”
“阿川。”
“还有呢?”
“刑侦队特案组组长。傅氏集团的总裁。”
傅沉川笑:“所以我珍惜你想要守护我的想法,甚至愿意为此,答应你放弃找回过去记忆的自私要求,但那并不代表我脆弱,不敢面对。那仅仅是因为,我爱你。所以我愿意。”
“我的教授大人啊,你终究还是个爱情初级生。我给你时间,你要想清楚,你要的是什么,我要的你能不能给。然后,再决定要不要来找我。”
看着傅沉川转身离开的背影,司南一度伸出手,想要拉住他,却最终还是缓缓放下。
他要说什么,告诉他,不要去找何钦?
自己又有什么颜面这么说?
“小南。”祁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南转过身,看见他站在转角另一边,手中拿着资料,正关切地看着他。
“抱歉,我不是有意……”
司南疲惫地摆了摆手,算是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祁航也不再固执,举起手中的数据报告:“我监测到仪器数据有波动,才想来跟你说一下。”
哦,对。这就是自己没脸再说傅沉川的原因。司南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的电子环:“走吧,我们回去,把这个东西的任务完成。尽快还回去。”
“好,你去停车场等我,我回去把最后的检验提交上去,我们就出发。”
*
海港酒店顶层套房。
傅沉川穿过警戒线,环视着整个现场。
屋内的血迹,大面积的布满视线。犹如一个屠杀现场。即便是想要营造一个变态杀人案的现场,也未免有些过了。对于那样一个计算精准计划严密的凶手来说,他绝不会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所以,这些血迹,一定有着特殊的存在意义。
傅沉川缓步后退,退至套间里面的卧室内,尽可能全面整体地望向案发的客厅。
大面积铺陈的红色,有深有浅,远看竟然像一幅晕染刚好的油画。
油画……
傅沉川猛地想起这个变态曾经用十几个受害人的名字为司南写了一封情书,难道这幅画也是……
他掏出手机飞快地将现场的血迹按比例和顺序拍摄好,又用软件将所有的照片用平面图的方式拼接在一起……果然如此……
傅沉川看着手机上拼好的图,却忽然跳转到了来电界面,戎汜。
“阿汜。”
“你让我查的何钦的信息,没有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但简历真的是完美的过分。”
戎汜的声音带着唏嘘:“上一次见到这么完美的人生轨迹,还是调查司教授的时候……”
傅沉川猛地愣在原地,后面戎汜说了什么,全然没有听清。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之所以自己对何钦的印象如此的好,那么快与他建立了合作的关系,以及商业伙伴之间的信任,如此迅速地接纳他的存在,不过是因为,他很像。
他跟司南,很多地方,都很像。
他将手机调回到那张拼接起的血迹图画上:“阿汜,把何钦这些年走过的所有地方,时间地点,整理出来发给我。”
“好。”
“还有,”傅沉川顿了顿,“司教授的。”
“啊?”戎汜愣了一下,旋即便应道,“好。”
五分钟后,傅沉川看着戎汜发来的两份资料,久久地陷入了沉默。
“阿川,你还在么?”听筒那头传来戎汜的声音。
“这说明不了什么,不管看起来怎样,你都该回去亲口问问他。”戎汜叹了口气,他能够听见那头傅沉川因情绪起伏而加重的呼吸。
“没什么。”良久,傅沉川缓缓开口道,然后挂断了电话。他看着那两份轨迹几乎完全重合的履历。但凡是司南停留时间超过一个月的地方,在他抵达后的一星期内,何钦都会去。然后,两个人会乘同一班飞机离开。
他想起何钦的种种举止,忽然想起了一句极其狗血的话,是不是有哪个三流言情剧作者写过,爱至最深,就是当你走后,我把自己活成了你的样子。
所以,何钦对司南,就是这样的心思吧。
那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很早,有多早?在自己之前?
呵,他冷笑,一定的啊。毕竟中间有那么多年,他都在盲目地向前奔跑,留司南一个人,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成为了唯一。原本那么多属于自己的时间,通通都被浪费了。
傅沉川看着房间内鲜血铺就的图画,那是一幅地图,那是何钦跟随着司南走过的每一个地方。
傅沉川将手机界面翻到司南的电话,迟疑着没能按下去的下一刻,只觉一阵尖锐的疼痛从脑子里传来,紧接着便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
何钦从手术台上转身走下来,摘下脸上的口罩,露出下面勾起的嘴角。
“K的电话。”Caleb接过他换下的衣服,将手机放到他的手中。
听筒的那头不出所料地发出了难以压制的怒吼:“你到底想做什么,应该带回来的是司南,是司南!”
何钦将听筒稍微远离了一些耳朵,然后转过头看着身后手术床上沉睡的男人:“急什么,你要的,我会给你。但你休想控制我!”
“你应该明白吧,我之所以跟你合作了这么久,也不过是因为我们的目标部分一致,但你得明白,只是部分。”
“等我得到了我想要的,你还愁你想要的东西拿不到吗?!”
何钦挂了电话,将手机递给一旁的Caleb:“把他送回去吧。等他醒来,一切就快结束了。”
Caleb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傅沉川:“他已经发现了你和司南之间的联系,联想到你可能会跟那些案子有关系,确定不要修改那些记忆?”
何钦笑:“发现又如何?”
Caleb看着他的笑容,那是深入眼底的笑。果真是自己多话了,他又什么时候在乎过除了那个人之外的事情。就算是被警察盯上又能怎样,他总是能有各种各样的办法脱身的,唯独对那个人,他一贯的自信都变成了小心翼翼,变成了不甘心。
“他们没有证据,除了能证明我跟司南的确有关系之外,他们什么都没有。就算有推测,也只不过是推测而已。”何钦缓缓挽起左边的袖口,小臂内侧那条伤疤,已经随着岁月渐渐淡去。日复一日,何钦都害怕它会真的消失,那是他仅剩的,与他的联系。
何钦想起自己第一次见到司南时的场景,在那群瑟缩着哭闹的孩子中央,他是最小的。站在角落的墙角里,警觉地看着四周,明明也是怕的发抖,却克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昏暗的光线里,那双眼睛格外的亮。
当时自己也不过才9岁,只是觉得那个长的像瓷娃娃一样的漂亮孩子,有些特别。但也明白,那是养父的实验品。他本以为,也会跟之前那些孩子一样,经过实验后就此疯掉。那时候的他,还不懂这种感情叫做惋惜。
他曾想过向养父提出要求,将那个孩子留下来,或者晚一点送去实验也好。但终究不敢让养父失望,不敢有任何的忤逆。但是,奇迹却发生了。
共同实验的十个孩子里,只有他一个人熬过来了。他没有疯。那段时间为了防止实验品相互残杀,便将他们关在独立的铁笼里,锁在地下室。
他曾经偷偷跑去看过他,送给他新鲜的食物和水。那个孩子用小鹿一般湿漉漉的眼睛看着自己,眼神里的光芒却是警戒而冷硬的。直到他第五次跑去看他的时候,才渐渐地开始放下警戒,愿意与他说个一字半句。
何钦想,那个稚嫩的声音,真的很好听。跟他的长相很相称,那样的精致他此生至今,再没见过。
后来,那份对于这个孩子的好奇,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放肆生长。他学什么都很快,也格外的懂事,养父想让他做的事情,他总是能够做到近乎满分。他看着他从一个弱小的谁都可以推倒在地的家养宠物,武装成破笼而出的猛兽。
他从来不说自己做不到,哪怕真的很难,也会默默地一遍又一遍的练习,仿佛是个努力取悦老师的好学生。让何钦有时看着,都十分不忍。于是,也时常会默默伸手拉他一把,或是站在角落里安静陪着。
他看着他渐渐成长为所有孩子的眼中钉,到后来站上了实验区的巅峰,成为了所有孩子仰望的存在。
再后来,到养父去世,自己逃离。再回想起当时的点滴,才发现,那个孩子站上的,又岂止是实验区的巅峰,更是自己的心口。
那漫天的爆炸声里,他执刀看着自己的凶狠眼神,是那么迷人。二十三年过去,他没有一分钟忘记过。那是自己花了三年的时间,一手养成的野兽,只有他才能懂他的珍贵。
“就算你根本不记得我,也不怕的,我帮你回忆。如果还是不行,我会为你创造全新的回忆。”
“阿羡,我这一生没什么执着。除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