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他太流氓[破案]》司千鲤

86、19

　　迟到这种事，没有案子的时候，傅沉川是惯犯。但有案子的时候，从来都是第一个到办公室的。自从有了司南，无论有没有案子，傅沉川都不会迟到。而有案子的时候还都是第一个到。因为司南从不会迟到，只会早到。

　　可这天早上，在大案面前，傅沉川和司南却是最后踩着点，进的会议室。

　　原本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众人至多会觉得他们在来局里之前，去了什么地方取证之类的。但如果两个人一进门就一反常态地坐到了会议桌两侧，摆出一副保持距离的架势，那就有些可疑了。

　　可来不及深究，祁航已经拿着尸检报告出现在了会议室内。

　　大屏幕上投放着酒店顶层套房中的尸体资料，祁航在根据每一处细节进行分析的同时，还提供了可能的推断，这令特案组的所有人都不得不感叹，他的确有着极高的专业水准。

　　在详细的介绍过后，祁航合上手中的资料夹：“将尸体进行保鲜处理时，注射的药剂会对死亡时间的推断产生影响，也会一定程度的改变尸体本身的血肉和骨骼组织，因此很多信息都只能给出范围性的数值。”

　　傅沉川点头：“辛苦了。所以说，我们现在能够知道的是，尸体为男性，年龄在12-14岁之间，死亡时间是20-25年之间，因为尸体不完整，无法确定身份和死亡原因。”

　　祁航点头：“目前是这样，不过之后我会联系所有拥有尸体储存工艺的厂商，跟他们进行实验数据对比，尽可能缩小年龄和死亡时间的范围。但这需要进行实验，对比大量的数据，所以可能不会在短时间内有结果。”

　　“理解。我们会从其他方向先入手。”傅沉川道。

　　祁航将另一份资料投影到大屏幕上：“还有就是，从四肢被切断的截面来看，右腿和两只手臂都是被专业的手术设备和手法切断的，沿着大腿根部整齐切割，分毫不差，干净利落，是个相当优秀的专业人士。并且伤口形成时间应该不长，或许就是在这次案发之前。而左腿……”

　　祁航将左腿的图片放大：“首先左腿并不是近期才被切断的，伤口截面上还曾有过生活反应。证明这条腿被切断之时，他还活着。你们看，断处伤口纵横交错，杂乱无章。左腿外侧并不是从大腿根部下手，而是偏下的部分开始，刀口从左下向右上延伸，这个角度的话，就有些奇怪了。好像是……”

　　“自己切断的。”司南接话道，他定定地看着那条左腿的截面根部皮肤上，纵横交错的痕迹，狠狠地皱起了眉。

　　“疯了么？自己活生生地切断自己的腿？”侯锐惊讶道。

　　祁航却肯定地点了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对，他应该真的是处于一种疯狂或者说是高度兴奋的状态中。因为，经过伤痕比对，切断左腿的工具，是一把长度约20公分，宽度约5公分的，某国际大品牌的厨房用刀。”

　　唐一看着大屏幕上的刀具：“嚯，这个牌子的刀可不是一般人家能用得起的。”

　　“不仅如此，”祁航继续道，“根据伤口来看，这把刀的刀刃上方应该还镶着钻石。”他将从尸体截面上找到的钻石投影到大屏幕上，“真正的南非钻石。”

　　“哈？谁家疯了，菜刀上镶钻，这得是有钱烧成什么样？！”侯锐摆了摆手，转头望向傅沉川，“老大，你来给我们解释解释，有钱人的脑子里是不是构造跟我们不太一样啊！”

　　傅沉川却没有立刻接话，而是定定地盯着那把复原出来的刀，半晌才在侯锐的反复追问下回过神，他转头看着众人：“这不是普通的菜刀，是这个品牌25年前出的周年纪念藏品，全球限量五把。”

　　“不是吧，老大你还真知道啊！”关风和一边感叹一边敲击着键盘，查找当年的资料，却还没来得及查完，便听见傅沉川再度开了口。

　　“其中一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送给了我外公，外公给了我母亲。我应该在家里见过。”

　　与此同时，关风和已经将其余四把的消息也全部调了出来。

　　“老关，除了我家的那一把，其他的去一一核实，看看刀还在不在，争取拿回来取证，需要跨国警方配合的，去找莫局报。我家的那把，我自己回去核实。”傅沉川道，“祁医生，请继续。”

　　祁航点头：“我刚刚说到疯了，这件事并不是开玩笑。从左腿横截面的密布的无规则伤痕来看，没有任何一个正常的清醒的人，能够以一种暴躁、自虐的方式，选择用一把菜刀来切断自己的腿。更何况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那把刀是25年前的，尸体死亡时间推断20-25年之间，死亡时年龄在12-14之间。并且，疯了……”唐一将所有的信息串联在一起，自然而然地得出了一种可能。

　　还不等唐一开口，祁航却率先摇了摇头：“不是。我已经将当年夏荷手术失败发疯的孩子的DNA与这具尸体进行了比对，不是他们。”

　　还没萌芽的希望再度熄灭，却不想，祁航还有一个“但是”。

　　“但是，”祁航道，“我提取了尸体的血液进行化验，虽然很少量，但是根据成分与分子结构的逐一排查，我认为，极可能是早年间创造出死亡小镇的prometheus。”

　　“这个孩子的年纪跟死亡小镇的时间并不符合啊！怎么会沾染上这种东西？”侯锐道。

　　“粘上毒品还不止，”唐一看着那鲜血淋漓的断手断脚，“发了疯砍断了自己的腿，之后竟然还被人把尸体带走，保存了下来。带走他尸体的人，或许就是害了他的人，那个人喂他吃了prometheus，看着他发狂自残，然后收尸。在二十多年后的今天，再度拿出来，肢解，弃尸，成为这一系列新案子中的一个。”

　　“那么这个结论，几乎十分明显了，我们现在在追查的凶手或者说幕后之人，一定是与23年前的魔鬼实验有关联的人，而这具尸体是这件案子的凶手留给我们的，那么这具尸体是不是也可以关联到当年的魔鬼实验案上。我们是不是可以初步判定，这个孩子一定与那场实验有关，或许是未被发现的幸存者，又或许有着其他什么关联。”唐一兴奋地看着傅沉川，却见傅沉川陷入了沉思当中。

　　唐一急着想要答案，便转头望向司南：“司教授，你怎么看？”

　　司南的眉头拧的很紧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一眼傅沉川，心中有一种非常深刻的不安。他的确也从唐一刚刚说的角度思考过，如果是这样，当年实验现场12-14岁的发疯的少年，只有那一个。

　　这个问题最终并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推测，只能算是一种可能，没有切实的证据，那就是个空口白话的故事。

　　散会的第一时间，傅沉川决定回家去找当年的那把刀，但他心中却觉得，远不止如此。他照例拉开车门，将司南安置在副驾上，心绪再不宁静，也不忘了帮他系好安全带。

　　“我先送你回家吧。”傅沉川调整了一下情绪，笑着开口道。

　　司南当然看的出他的心焦，却终还是决定留给他足够的空间：“不，送我去市医院吧。”

　　“嗯？”傅沉川愣了一下。

　　司南继续道：“师老病了，刚接到师兄发来的消息，我刚好今天有空，过去看看。”

　　“还是老毛病？”傅沉川自然是知道师老的，他知道如果没有师老一直从旁关怀，司南可能没办法一步步走阴影。在没有他没能陪伴司南的时间里，师老一度成为了司南的精神支柱。

　　“嗯，他坚持说是左臂当年受伤留下的肌肉神经损伤，就是不肯住院做全面检查，每次都只会说自己心里有数心里有数的。”司南想起老人右手扶着楼梯，左手连带着整个左半边的身体都在发生剧烈的抽搐颤抖，险些从楼梯上跌下来。幸亏是师兄当时刚好下来，将老人扶住。那种症状分明已经很严重了。

　　“大概是怕你们担心吧。”

　　司南叹气：“这次可好，直接进了医院，我看他还嘴硬不嘴硬。”

　　傅沉川笑着伸出手，揉了揉一脸无奈的大猫头发：“好好陪陪老人家，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嗯。”大猫还挺乖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司南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医院开口问道。

　　傅沉川转过转角，将车子在医院门口挺稳：“应该要花上一点时间，毕竟那么多年的东西了，不是说找就能找到的。”

　　司南点头。

　　傅沉川忽然继续道：“你忙完了，打给我。如果来得及，我来接你一起回去。”

　　“好。”司南朝他摆了摆手，便转身进了医院大门。

　　傅沉川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司南的背影，然后驱车离开。

　　司南进入电梯按下住院处的楼层，才出了电梯，就看见师兄顾宴推着师老迎面走来。

　　“小南！”顾宴远远就看到了他，高声叫道。

　　司南快步走到二人身边，师老抬起头看着司南语气有些恼：“怎么，一个两个都是来说教我的是不是！”

　　司南一听这话乐了，心想一准儿是师兄刚刚念叨老头，把老头念叨烦了。赶忙绕过去接过轮椅道：“师老，这是谁惹您生气了啊，回头我替您教训他！”

　　师存远一听司南这么说，倒是有点好奇地转过头来：“哎哟，这是谁呀？是司南吗？小宴你给我瞅瞅，这一贯板着脸的司教授，怎么也会油腔滑调起来了！”

　　顾宴看着闹在一起的这两位无奈地跟上几步：“老师，这您可别问我，这不是您半路上捡回来的宝，又不是我捡的。”

　　师存远抬手指着自己的大弟子：“好啊，你这是在说我老头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嘛！”

　　顾宴笑道：“我可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