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他太流氓[破案]》司千鲤

71、04

　　司南当然知道傅沉川所指的是什么事，当年大辉的死，的确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刺激。他想要调查真相，已经没有其他办法，只能依靠自己的记忆。可是……

　　司南沉默了片刻，下定决心一般地开口：“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4·17’案，或许根本就不是个巧合。”

　　傅沉川一愣：“什么？”

　　司南看着他：“如果不是‘4·17’案中你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你根本不会想要找回记忆，也不会去接触相关的大脑记忆介入手术，更不会想起二十三年前的事。”

　　傅沉川皱眉，似乎的确是如此。从“4·17”案开始至今，他的每一步看似都是自己的选择，可细细想来，却好像都是在朝着二十三年前的方向前进。就如同掉进了一张看不见的网。

　　“我知道你从那时开始，就在动用所有资源研究脑部记忆，你失踪的这四天，恐怕就与此有关。”司南伸手拉住傅沉川的胳膊，“你有没有调查过，现在与你合作进行实验研究的人，究竟是什么背景。”

　　傅沉川看着司南担忧的脸，心里是暖的：“你自己选的男人，你觉得呢？”

　　司南面上一红：“别闹。说正经的呢。”

　　傅沉川笑：“我说的也是正经的啊！”

　　司南索性坐直了身体，又刻意向后挪了挪保持好距离继续开口道：“我当然了解你，但是有件事也是我最近才想起来的。关于当年你和大辉一起追查的prometheus。”

　　“最早这种毒品引起轰动，是因为它使一整个制毒村镇的人，尽数发狂，自相残杀。它激发了人类心底所有的欲望，并将他们放大，让人类成为失去理智的怪兽。”司南的语气虽然平静，但眼底的波澜傅沉川却看得很清楚。

　　那桩案子发生在南部偏远的深山里，一个专门以制毒为生的镇子上。他们应该是第一批接触这种毒品的人，但不知为何全村的人都染上了毒瘾，自相残杀，最终无一人存活。如果不是一个驴友不慎迷路走到镇口，恐怕至今都没有人发现。

　　警方赶到时，已经是灭村后一个多月。现场尸体部分已经被野兽啃噬的只剩白骨，余下少数也已经高度腐烂。现场找到了一个与当地环境格格不入的，极为现代化的实验室，里面残存的毒品并没有包装，只是少量，推测还处在研究阶段。只有实验室的桌子上一个被血浸透的笔记本上，写着一个词“prometheus”。

　　“我之前去找过师老，说服了师老同意为我催眠。有些曾经我刻意忘记的事情，也渐渐能够想起来。”司南顿了顿，看着傅沉川的眼睛，神色是格外的认真，“当年在Lucifer的实验仓房里，我好像曾经听见过陆舟跟谁的谈话。他们跟prometheus有关，当年使小镇全灭的毒品，只是个失败品。那种药原本的研究目的，是操控人类大脑的记忆。”

　　傅沉川猛地抬起头看着司南：“你是说陆舟的实验目的，并不是人性？”

　　司南摇头：“根据我当时的记忆，陆舟跟那个神秘人，或许是合作关系。否则单凭陆舟一个人，凭什么支撑起那么大的研究基地。就在刚刚，我跟傅夫人见面之后，我更加相信，这种可能性高达八成以上。”

　　“因为当年从实验区救出的孩子里，如你一般相对有背景的孩子，都接受了记忆消除手术。这个手术，某种程度上，可能来源于官方实验机构。”

　　“所以，当时身为国家科研机构研究员的儿子，孟然也是接受手术的孩子之一。”傅沉川接过司南的话。

　　“对，”司南继续道，“傅夫人已经答应了给我当年接受手术的孩子名单，需要我们下一步去核实。”

　　“还有当年进行记忆删除手术的科研人员和实验室。如果当年的手术所使用的药剂或方式跟‘prometheus’有关，或者干脆说，那就是prometheus的进阶改良版……”傅沉川顿了顿，细想之下只觉心惊，“这种关于人脑的实验，没有足够的人力物力财力是不可能完成的，因为关于大脑的临床实验推进困难，如果不是有特殊需要，根本不会有人去关注。那么相对的，研究这一领域的人就会很少。”

　　傅沉川看着司南：“这就是你让我停止治疗的原因，你怀疑我的合作方与当年的神秘人，有关。”

　　司南点头，他握住傅沉川的手：“我也只是怀疑，但哪怕只有一星半点的怀疑，我也不希望你去冒险。如果我们刚刚的推论是正确的，你的记忆就不再是查明真相的唯一线索。”

　　“为什么这么抗拒我想起过去？”傅沉川忽然平静下来，转头看着司南，不论是母亲当年的选择，还是司南此时此刻的表现，都说明了一件事，当年真的发生了什么很严重的事情，严重到他们所有人都不希望他能够想起来。

　　可这个“所有人”却都是自己挚爱的人。

　　“人生中有很多事情，发生时我们都会期待，假如没有发生就好了。那些事情里有些的确可以为未来的人生提供警戒与方向，但有些事却只是痛苦。”司南低了低头，看着与傅沉川十指交握的手，“年幼时的痛苦，极易随着成长发酵成醒不来的梦魇，它们于你无益。你又何必非要去想去回忆呢？”

　　司南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有你的原则你的坚持，也知道有些事情早晚都会发生，你总有一天会想起一切。但就当是我鸵鸟，我希望你的痛苦难过不快越少越好，如果一定要来，那就晚一点，也好。”

　　傅沉川伸手捧住司南的脸，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温柔：“你不知道，你们这样隐瞒，会更让我好奇么？”

　　司南似乎是认命了一般，毕竟眼前这个男人的果决是他见识过的，只要认定了的事情，谁都无法说服。在他上车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所说的这一切都可能是无用功，所以他在傅夫人面前，也没敢夸下口。

　　傅沉川松开他的手，双手捧住他的脸，使他抬眼看着自己，他的嘴角带着笑：“我的人生，我势必会全部弄清楚，但我答应你，不再去接受介入性治疗，至少在那个幕后神秘人落网之前，我不会去冒险。”

　　他贴近司南的脸，用鼻尖轻蹭着他的鼻尖：“这样可还满意，我的教授大人。”

　　司南愣了愣，旋即笑出声来：“嗯。”

　　傅沉川看着他的笑脸：“没什么别的要对我说？”

　　司南认真地想了想：“我肚子饿了。”

　　果然是一认真就没糖吃，傅沉川哭笑不得地放开自家煞风景的教授，发动了车子。

　　“好~想吃什么？”

　　晚上8点，傅沉川的车子停在了御城花园A栋楼下。然后伸出手自然而然理直气壮地半拥着司南，为他解开了安全带。

　　这件事，是司南第一次坐进他的副驾时，他就想要做的。如今愿望达成，颇有一种苦尽甘来的感觉。他偷偷看了一眼司南的神情，只见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行为，而是正盯着寒风瑟瑟的车窗外皱眉，果然，怕冷是猫儿的天性。

　　傅沉川伸出手，将司南的外套帽子为他戴好，又拿起自己的围巾将他严严实实地围起来。司南转头看他，原本就不大的脸，此刻被帽子上的绒毛和厚厚的围巾包裹其中，只剩下一双夜色中晶亮的眼睛，长长的睫毛扫过镜片，分外无辜。

　　“走吧。”傅沉川笑着下车，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牵住他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大步走向楼宇门。

　　终于离开寒风，进入温暖的楼内，司南才缓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正在按电梯的傅沉川：“不用送了。我自己可以上去。”

　　最后那句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嘤嘤嘤的犹如蚊子，挠在傅沉川的心口，他转头看着司南藏到围巾里的脸，看不出脸上是否已经一片嫣红。

　　他并不打算应他，也没有松开握着他的手，待到电梯门打开，便自然地迈了进去。

　　司南的内心却着实有些忐忑，昨晚的某些画面又蜂拥脑海，让他忽然觉得刚才的寒冷早就不见，反而有些热的透不过气。今天一整天他都在忙，并没有时间去……去干什么，他形容不出，大概是攻略？还是科普？他只隐约记得曾经在陶昕收藏的某一本小说中曾经读到过一些，所以首先他要思考的问题是，上还是下。

　　就在司南的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的时候，电梯门开了。傅沉川拉着他大步走出电梯，在司南家门口站定。

　　“嗯……那你……”

　　傅沉川看着他眼神乱瞟却故作镇定的样子顿时觉得有趣：“我……怎么？”

　　司南咬了咬下唇，觉得自己这样很没出息，可是要怎么说？

　　我不是怕你，我就是有些问题还没想好。

　　你等我查查攻略，你再来。

　　……这，好像更丢人。

　　就在司南还在纠结的时候，傅沉川那边却“噗嗤”一声笑出来。

　　忍不了忍不了，这个一脸认真思考，却思考的连眼角都红了的小教授，简直看起来太可爱，也……太好吃了。

　　这样下去不行，傅沉川清了清嗓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放开司南的手，转身走向对面的房门。

　　司南一愣转头看着他，只见他甚是坦然地用指纹刷开了对面公寓的门，然后转过头异常欠揍地笑着说：“晚安，我的教授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