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03 ...

  •   “死者鄂辉所在的水利工程院家属区是之前的老楼区,居住的都是水利工程院的退休员工或是一些老员工,由于是老楼区所以没有监控设施。”关风和道,“我去鄂辉的原单位进行了询问,发现鄂辉的人缘是真的不怎么样,尤其是在他受伤之后,起初,单位的同事还隔三差五地去看看他,表示一下安慰。但他却觉得他们是同情他,通通给赶走了。久而久之大家就都没什么心思管他了。能跟他保持联系的,也就只剩之前他在工作时最好的搭档夏建国。”
      傅沉川指着线索板上的一张照片中的黑色画桶:“因为鄂升现在还没有醒过来,无法确认家里的财物遗失的具体状况,但是,这个画桶上面留有指纹,说明它极有可能被凶手打开过,那么凶手应该是拿走了其中一张设计图。如果房间内没有其他财物遗失,那么这张设计图,应该就是凶手的目标。”
      关风和道:“我这就再去一趟水利工程院,看看有没有这张设计图的消息。”
      “我去邻居周围再看看有什么线索。”侯锐起身跟着关风和一道离开。
      陶昕也站起身来:“我去跟提炼秋水仙碱这条线,再做一次尸检,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的线索。”
      会议室一扫而空,只剩下傅沉川和司南。傅沉川转过头,只见司南的目光仍旧放在线索板上的照片上,他不得不伸出手在他眼前摆了摆:“别看了。线索不是都烙在心里了。有什么可看的。”
      司南知道傅沉川是为了他好,于是顺从地转过目光,落在交叠在一起的双手上:“这是一场有计划的谋杀。凶手对死者有着很深的恨意,他早已策划好将秋水仙碱通过注射的方式融入苦瓜和酒当中,进而完成投毒。很显然凶手是死者一家的熟人,能够随意进出厨房,并且知道他们家的饮食习惯。他选择下毒这种方式,而非直接的凶杀,说明他可能身材比较消瘦或不太健康,无法在肉搏的情况下杀害受害人,只能选择下毒这种消耗脑力多于体力的方式。”
      “所以我们要找的凶手,身材消瘦,是鄂辉一家的熟人,对鄂辉有着极深的恨意。有条件接触实验室,提炼出高浓度大量的秋水仙碱。近期应该跟鄂辉发生过激烈的争执。”
      司南将侧写发送到笨翻盖Hammer群组内,没过多久,就等到了关于嫌疑人的消息。
      侯锐一进门就兴冲冲地冲到傅沉川和司南面前,抓过桌上的矿泉水咕咚咕咚喝了一整瓶,才开口:“我走访了一圈鄂辉家周围的邻居,有人看到案发当天下午,一名中年男子曾经来找过鄂辉,两个人在筒子楼的楼道里吵了起来,声音很大,许多邻居都听到了。并且有人认出,这个人正是鄂辉曾经最好的工作伙伴夏建国。他们在吵的内容,好像是什么设计图。”
      话音未落,门被用力推开,关风和也急冲冲地进来,接话道:“鄂辉的同事给了一条线索,说是在鄂辉伤了右手之前,他跟夏建国正在研究一幅污水处理工程的设计图,说是当时投注了很大的心血。但是到最后,鄂辉却发现工程有漏洞,不能付诸实践,生生从项目里违约给撤了下来。因为设计图的主设计师是鄂辉,所以鄂辉出事以后,这张图一直在他家里。”
      关风和走到桌旁坐下来,拿出一份资料:“这是水利工程院最近新接的一个项目,全省最大的一家污水处理公司,想要找合适的工程设计图。夏建国看见这个项目,就立刻想到了鄂辉。这是个大项目,如果能够拿下,对于夏建国升任总工程师简直是天大的助力。于是夏建国向院长承诺,一定说服鄂辉拿出设计图,进行修改后,保证满足客户要求。”
      “杀人动机倒是有了。”傅沉川沉吟道,“马上把人带回来。”
      侯锐:“是。”
      问讯室内,夏建国肩背略有佝偻,是长期伏案工作的人的典型特征。面色蜡黄,黑眼圈很重,很显然昨晚睡得并不好。双手十指交握放在面前的桌面上,低着头。听见有人进门,猛地抬起头,又讪讪低下,末了又强自镇定地坐直了身体。
      傅沉川为司南拉开椅子,司南微不可见地白了他一眼,这种地方,还讲什么绅士风度。但见他神色自然,仿佛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刻意,如同一种习惯。也就没多说,就着他的动作坐下来。
      “姓名。”
      “夏建国。”
      “职业。”
      “水利工程院副总工程师。”
      “昨天下午五点到六点之间,你在什么地方?”傅沉川靠进椅背,抬起头直视着夏建国,只见夏建国低头看着自己紧握的十指,身体有微微的僵直。
      “我下班就回家了。五点到六点,应该在家吃饭。”
      “有谁能为你证明?”
      “我老婆,儿子都在。”
      “除了亲属呢?”
      夏建国抬起头,表情里带着焦虑:“警察同志,这回家吃饭怎么还能有人作证呢!这也没听说谁回家吃饭,还要带个证人的?!”
      傅沉川哂笑:“别人或许不需要,你还真就需要了!”
      “有人看见你下午的时候曾经找到鄂辉家里,并且在楼道里跟他大吵了一架,因为什么吵成那样,说说吧。”傅沉川接过侯锐端进来的热水,推到司南面前。
      “是,我是下午去了一趟鄂辉家,因为之前我跟鄂辉一起设计的工程图。”夏建国提起这件事,似乎有一股怨气生出,“那张图虽然起初的框架是他搭的,但中间有很多构想,都是我的建议,他说有漏洞就有漏洞,又不肯交出来让我改。白白浪费了那么好的创意!我能不生气么?!”
      夏建国的脸上浮现出怒意:“我昨天去找他,原本是想跟他好好讲讲道理,我带着好酒上门,谁知道进了屋两句话没说对,直接就给我轰出来了。还说什么设计图是他的,他简直就是不要脸!”好像想起了当时的画面,夏建国变得情绪十分激动,“这些年,所里其他人早就对他不闻不问了,也就只有我,时不时还来看看他,看看他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里里外外,他们家的事儿我也帮了不少了吧。如今我需要他帮忙了,他竟然叫我滚!”
      “他说,那张图就是他一个人的,他说不行就不行,还将我赶出门外,一点面子都不留。这些年他除了酗酒打老婆打孩子,就是块烂泥。要不是我,他们一家早就饿死了!”
      司南看着面前情绪激动的夏建国,他的愤怒是真的,的的确确也能够构成恨意。但是总有什么地方不太对。
      傅沉川身体前倾,做出侵略性的姿势:“所以,你一定恨死他了吧。他接受了你所有的帮助,却在你事业最关键的时刻拒绝帮助你。所以你恨不得……”
      夏建国脸上的愤怒,因为傅沉川的这一句话,陡然消散,瞬间转变成惊恐,脱口而出:“不不不,警察同志,我就算再恨他也不敢杀了他啊!”
      傅沉川提起嘴角:“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我可从来没说过。”
      夏建国的表情僵硬在原地:“不,不是我。我没有。警察同志,你不能冤枉我。”
      问讯室的门被敲响,关风和进门,傅沉川起身跟他出去。
      关风和抱着电脑:“头儿,这是在夏建国家附近调取的监控,四点半左右他从小区走出来,沿途监控显示,他在五点十五分左右进入了夏建国家的筒子楼。刚好是案发时间前后。”
      傅沉川将电脑拿进问讯室,直接推至夏建国面前:“这你怎么解释,为什么在案发时间你出现在了鄂辉家附近。”
      夏建国的头上开始渗出汗珠,嘴唇也开始止不住的颤抖:“警察同志,我真的没有杀人,我的确去了他们家,但我是去讲道理的啊。我……我怎么可能,杀人呢!”他抬起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昨天下午我跟老鄂吵了一架,回家之后觉得心里不是滋味,这么多年的老朋友,我觉得应该是我没说明白,我要是说明白了,再求求他,或许他就把图给我了。所以我就去了他家。可是……”
      夏建国的身体开始出现因为恐惧而生的颤抖:“我走到门口,发现他们家的门没关,我就推门进去……然后……然后我就看见……”他抬起手摘下眼镜,用力揉了揉眼睛,以平静自己的情绪。
      “看见什么?”
      “我看见餐厅里老鄂已经没气了。我就慌了,我想我得报警,我就找手机,我吓坏了……然后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是我们领导。”夏建国双手捂住脸,“我想,老鄂人已经没了,那图留给他,也没用了,所以我就……”
      “你就进了书房,把图拿走了。”傅沉川看着他,又看了看司南,司南缓缓点了点头。
      夏建国瘫坐在椅子上:“我是贪心,但我真的没有杀人啊,警察同志!”
      傅沉川将证物照片摆在他的面前:“你说送了一瓶酒给鄂辉,是不是这瓶?”
      夏建国重新戴上眼镜,认真看了才点头:“是,是我送的。”
      傅沉川沉声道:“就是在这瓶酒里,检测出了大量的毒药!”
      夏建国顿时脸色惨白,险些坐不稳:“我……我不知道啊,警察同志,酒就是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我连包装都没拆就拎过去了,怎么可能下毒啊!”
      “为什么不报警?”
      “我,我想报警来着,但是出门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我听见隔壁的邻居开门出来,赶紧就跑了。事后,事后我也想报警,但是毕竟我拿了图,我……我说不清啊!”
      结束夏建国的问讯,傅沉川大步走出来,转头看着身旁沉默的司南:“怎么?”
      司南摇头:“如果他不是个经受过特殊训练的高手,那么他说的就全都是真话。”他顿了顿,停住脚步,“可是,我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被我们忽略了。”
      傅沉川皱眉:“我也这么觉得,下午我们再去一次现场。”
      司南点头:“好。”
      午饭众人是在局里解决的,自然是傅大金主叫的外卖,侯锐接到外卖电话打开门,眼见着成排的外卖员工端着食盒进门的时候,眼睛都是绿的。
      关风和更是张大了嘴:“哎呀我去,猴子,日料啊日料,你这是中彩票了吗!”
      侯锐一脸奸笑:“老大定的!”
      陶昕听见他们的声音,从里屋走出来:“怎么着,今儿开荤啊!这么好的伙食,是犒劳我们辛苦工作的嘛!”
      自从唐一请假休息之后,队长办公室就理所应当地归了傅沉川,侯锐的目光此时很有意味地甩过去,只见落地窗内,司南正靠在沙发上看书,而傅大队长正在对面的桌旁整理案卷,时不时还朝沙发的方向瞟上一眼。
      听见外面的说话声,傅沉川终于有理由大步走到沙发边,一把捞起司南:“走着司教授,吃饭了!”
      司南迷迷糊糊地随着他走出来,看见会议桌上真是前所未有的丰富,连寿司船都搬上来了,顿时头顶黑线。
      侯锐狗腿地凑到身边将餐具交到司南的手上:“司教授,托您的福,我们刑侦一队一年的伙食都不如这一顿豪华!”
      一旁的陶昕和关风和假装什么都没听到,低着头边吃边笑。
      司南转头看着傅大金主:“傅先生是钱多么?”
      傅大金主朝着司南的方向扯开笑脸:“这不是大家都挺辛苦的么!”
      陶昕咕哝着嘴里的食物:“唔,司教授辛苦了。”
      众人闻言都低下头,边吃边嘿嘿地笑着。肇事者傅大金主却一脸坦然地将刺身推到司教授的面前,殷勤道:“甭管他们,都是惯的,才这么皮。”
      司南接过他递来的筷子,总觉得有些不太合适,可究竟怎么不太合适又说不出。午餐虽贵但又不是买给他一个人的,是全队都有的。且不花公家一分钱,傅大总裁自掏腰包。着实没什么可苛责人家的。索性只能木然地跟着众人吃吃喝喝起来。
      饱餐一顿,傅沉川带着司南,后座上坐着非要跟来碍事的侯锐和陶昕,奔赴案发现场。
      司南原本并不想来,可是他知道经过昨晚,如果他再多表现出一些不适,傅沉川势必要追问到底。而他恰恰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挺好的。没必要赚取谁的同情,更是掀开自己的伤疤。他一贯如此,不论是多大的事儿,到了他头上,只要过去了,就是真的过去了。
      他当然知道傅沉川并不傻,但他以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使忙到后半夜还要起身处理文件的他,在他身上投注更多的心力。昨天晚上,他曾经被微弱的光线晃的睁了睁眼睛,只看见傅沉川将电脑放在沙发左边的扶手上,歪着身子正在处理文件。似乎是发现了光线晃眼,傅沉川安抚了睁眼的司南之后,改用了手机。
      显然,在这一点上,司南的估量是错的。若是其他人傅沉川绝对不会倾注这么大的心力去关注,但司南对他来说不一样。
      司南迈入案发现场的时候,傅沉川始终密切关注着他的神情,直到司南也感受到了他的关注,朝他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没事,才放松了几分。
      司南走到陈尸的餐桌旁:“两名被害人是在这里吃了有毒的苦瓜,饮下毒酒,毒发身亡。”
      脑海中,两名死者面对面趴伏在桌上的画面,渐渐清晰。司南闭上眼,回忆着那天的画面:“即便秋水仙碱的毒发有一段时间,又怎么能保证两名被害人同时毒发呢,万一其中一人没有吃下苦瓜呢?”
      “从现场的情况来看,两名被害人几乎没有挣扎,如果其中一人率先中毒,另一人的反应似乎太平静了。也就是说他们真的吃下了苦瓜,喝下了毒酒,并且同时毒发身亡。这概率未免太小了些。”傅沉川接过司南的话,看着餐桌陷入沉思。
      司南仍旧闭着眼,沉浸在当时的画面里,他努力平复情绪将自己的存在感抽离,屏蔽所有无关于案件的记忆,然后他想起了当时披在女死者邬钰身上的羊毛衫。那件羊毛衫,松松垮垮地搭在她的肩头,并没有穿好。经过中毒时的痛苦,竟然并没有滑落。
      司南睁开眼:“如果我没有猜错,女死者身上的裙子上身是被撕破了的。”
      傅沉川点头:“的确,羊毛衫下面的连衣裙,衣领被撕坏了,与鄂辉手上残留的衣料纤维一致,应该是吃饭前鄂辉又对邬钰动了手。”
      司南的目光定定地望着邬钰陈尸的地方:“凶手对女死者有着复杂的感情,歉疚、怜惜、恨,在杀死她之后,又为她披上外套,遮住撕坏的衣服。”

  • 作者有话要说:  司南看着满桌的日料:怎么突然想吃这个?
    傅沉川咬着筷子扁了扁嘴:其实,也不是想吃这个。
    司南:那是什么?
    傅沉川咧开嘴:当然是最想吃你咯!
    二鹿:……
    以下和谐了血腥暴力那啥情的画面,你们自己脑补吧。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