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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善恶皆是我·三 ...

  •   这日,陈善正照例领着众师弟晨练,忽有一人来报,说是天陈门前一黑衣人扔来一箱货物,不知是何东西,所以弟子们不敢轻易开箱。
      陈善一听,嘱咐几句立马赶往天陈门前。刚到门前,掌主陈遗情带着大师姐陈念月也同时赶到。
      陈善连忙走过去行礼,“亲父,您来了。”
      “嗯,这是怎么回事。”陈遗情皱眉冥神。
      “师弟刚才来报说一黑衣人在天陈门扔下一货箱,由于不知是何物,因此不敢贸然开箱。”
      陈遗情听罢,走上前绕箱一圈,一摸,箱面微微冰冷倒像是刚从水里拿出来。
      末了,陈遗情退回,沉声开口道,“来人,开箱。”
      “亲父,还是弟子来吧,师弟们尚无经验,若是这箱中有何暗器毒物,弟子怕师弟们吃亏。”
      陈遗情微微一点头,“善儿果真是师弟们的好榜样,去吧。”
      “是。”
      说罢陈善走进箱子,拿出匕首挑开上面的绳子,随即后退一步,将手里的匕首扔了出去插在开箱缝隙处,紧接着拿剑柄向上一挑,箱子盖骤然向上翻开,发出一声木头响。
      “啊——”众人定睛一看,惊呼,纷纷往后一退。
      陈遗情上前一步,眉头紧锁,背在手背的手心攥紧。
      只见那打开的箱子中躺着一男子,周围堆满了冰块。那男子面色透明几近没有人的红润,像是死了。
      陈善走近箱子旁,伸手往里一捞,再起时手中多了一封黑曜铂金贴。
      “亲父,您过目。”陈善将黑曜铂金贴呈与陈遗情。
      陈遗情接过,打开一看,片刻,青筋暴起,一把将帖子扔到地上,“放肆!”
      陈念月走上前捡起一看,遽然凝眉,再瞧一眼那箱中男子,拱手对陈遗情说道,“父亲切勿动怒,临近旗门大会,长安楼此举正是想扰乱我门军心,女儿判测其他四大世门或许也收到了同样的东西。如若父亲此刻动怒,岂不正中了那南离风的诡计?”
      陈遗情本来气急,一听到陈念月如此说,想想倒也如此。片刻,陈遗情一挥手扫衣袖,“哼,小小竖子!本掌主不与他计较,任他自己做戏便是!”说罢带领众人打道回府。
      陈善仔细盯着箱子中男子的容貌,似乎有些眼熟,却又无法想起。
      陈念月见陈善心思深沉,上前道,“师弟可观察出了什么?”
      陈善听到声音一回神,见大师姐在跟前,忙拱手道,“回师姐,并未。”
      陈念月一笑,抚下陈善的手,“无事。你我二人乃同门弟子,我又是你大师姐,师弟不必与我这般客气的。”
      陈善依旧拱手,“该有的礼节应当有。”
      陈念月无法,瞧了一眼箱子,“旗门大会在即,师弟可不要分心了才是,万不可中这南离风的诡计。”
      “是,弟子谨记。”
      待陈念月离开后,陈善叫几个师弟将箱子抬进了仵作间。同日午后,陈善飞鸽传书与肖生尘,约他傍晚时分于天陈门见,有事相商。
      与此,肖生尘正在被肖掌主教训,虽然早已习惯,但费时间还是要费一些的。
      “爹,肖掌主,您放过您儿子吧,这旗门大会名额都报上去了,并且无他不是一直挺好的?让他去也能给临肖门增面,有何不可。”
      肖西归被底下的肖生尘气得胡须直哆嗦,一拍桌子,震的茶杯叮咣作响,“臭小子,枉我一世显赫功绩丰厚,竟如何生出你这般胸无大志之徒出来!无他无他,若不是你常年志不在此且技不如人,我至于用无他替你出面这么些年么?你还有脸说?”
      肖生尘一听不干了,跪着就要起来,“我说肖掌主,胸无大志也就罢了,我本来也无甚大志向,可若要说我技不如人,孩儿不服。无他与我只是各有千秋,无他擅长以法术制敌,而我则是将法术与工具相结合,虽说还未到炉火纯青,但好歹也能称上个技冠群雄吧。”
      肖西归眼睛瞪得通红,咬牙切齿道,“若是人无他有朝一日琉璃珠在手,你这雕虫小技根本不够入眼,还在这里大言不惭夜郎自大,我真是白养你这儿子了。”
      肖生尘不满,小声嘀咕,“琉璃珠天下了拢共才几份啊,哪儿那么容易得来。”
      “你说什么?大点声!”肖西归怒道。
      话音间,肖生尘耳尖一动,敏锐的听到一声熟悉叫声,极小不引人注意。
      肖生尘立刻正襟危坐,“孩儿说此番应到了练功的时辰,昏课不能落下,还请父亲准许孩儿履行昏课。”
      肖西归还在气头上,却也不能拂了肖生尘之意,只得沉声道,“快滚。”
      肖生尘得到准许,立马站起来飞快离开了。
      夜半时分,肖生尘轻车熟路的溜进了陈善的房间,刚进门就开口,“陈公子你们天陈门的防卫也过于疏漏了,今日是我进来,若明日是图谋不轨之人进来呢?你岂不时刻处于危险之中。”
      陈善放下腰中佩剑,道,“多谢肖公子担心了。如甚夜晚将你叫来,实在有一件怪事我不得称手。”
      肖生尘一听来了兴趣,“讲。”
      “你可曾记得三年前在五门比炼场上,我化去一人真气之事。”
      “记得啊,你不是因此还封剑三年嘛。怎么?今夜之事与此有关?”
      陈善点点头,“你随我来。”
      肖生尘见状,拿起陈善放在桌上的佩剑,跟上,一路潜行到一黑色大门前。
      “仵作间?”肖生尘皱眉,“不是吧,还涉及人命在此?”
      陈善不答,轻轻推开门侧身进去。肖生尘跟在身后,随行。
      陈善走在前,边走边说,“今日我天陈门前被人扔下一货箱,打开后是一箱冰块和一男子尸体。我让仵作检查了,说男子至多死了三日。”
      肖生尘不解,“死了就死了呗,还费那劲儿让仵作检查作什么。”
      陈善盯着肖生尘,“你知道这货箱是谁送来的么?”
      肖生尘摇头,“谁?”
      “长安楼。”
      肖生尘微眯眼,走到箱子旁边,仔细看了一眼箱中男子。片刻,抬眼望向陈善,“我看不止是你一门收到了,估计其他几门包括我家也未能幸免。”
      陈善点头,“所言极是。长安楼千辛万苦将同样的东西送到不同的世门,究竟是想做什么,此番目的还需调查探讨。但首先有一蹊跷点是——为何所有箱子中均装有同一男子?”
      肖生尘半疑半惑,“此话怎讲?”
      陈善转身,双手背于身后,道,“今日我派人去其他几门中打听过来,他们回来所描述的情况皆相同,连男子的样貌都乃一模一样。你不觉得蹊跷吗?”
      肖生尘听罢,上前,伸手进箱中,摸索着男子的脸颊边缘,突然一用力,“嘶拉”一声,肖生尘手上多了个人/皮/面具。
      “这五人怕都是戴了人/皮/面具才看上去一样。”
      “没错,是有人/皮/面具相持。”陈善凝眉,“但问题是这张人/皮/面具——到底是谁?”
      肖生尘仔细将手中的面具一抖,仔细观察,细想了半刻后,恍然,“这是你当年化真气之人!”
      陈善用力点头,面色凝重。
      “长安楼究竟何意?五门比炼场上那人莫不会是他们派出来的吧。”肖生尘一惊。
      陈善摇头,“不然。若是长安楼派出当年之人,在我化去他真气之后就应该来找我麻烦了,不会等到现在。”
      肖生尘思忱半刻,突然道,“旗门大会!长安楼冲旗门大会来的!”
      陈善皱眉,“目的何在?”
      肖生尘转了转眼,“你可曾听闻过长安楼与卫影门的辛秘?”
      陈善无语,“既是辛秘,我何曾听闻。”
      肖生尘放肆一笑,娓娓道来,“这五门之中的卫影门,原不属于五门其一,只是因为当时长安楼原楼主不愿改名为长安门,因得放弃,让卫影门得了个好空子成为五大世门之一。”
      陈善不解,“不愿改名就退出世门大举,这长安楼原楼主作风未免偏执了些。”
      “谁说不是呢?”
      “后来呢?”陈善接着问。
      “当初举天下名门之时,卫影门以隐卫和暗桩为首做派就比其他世门不正些,常常会以某为名派人去给其他世门添些乱这都是众人皆知的。自长安楼因不愿改名退出后,卫影门后来居上难免遭人非议,加上之前的一些事情,江湖众人都说卫影门来历不正,愧为五门之一。”
      “等等。”陈善打住肖生尘,“长安楼和卫影门属于同一门系吧,皆以隐卫暗桩得名。”
      “诶!问题就出在这儿!”肖生尘一收折扇道,“这天下众人口舌纷扰,都说这千年老二谋权夺位,用不正当的手段将长安楼替了下去。有段时间啊这卫影门门前光是臭鱼烂虾臭鸡蛋烂蔬菜都好几筐,啧啧。”
      “那这样说来往年天下众人对长安楼还是留存了不错的印象,为何近几年来长安楼名声是越来越不堪入耳了?”
      肖生尘无语的看向陈善,“我看你啊,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知道整天围在你亲父身边。你亲父说什么你做什么,把你当作牛马使唤,亏你还彬彬有礼的待他,若是我,早就改门走掉了。”
      “胡话。亲父养育之恩,身为天陈门弟子理应十倍千倍还之。”
      “行行行,好好好,陈公子。就算你报恩那你也得有自己的友圈吧。天陈门和其他几门皆交好,没事多与他们打打交道能探听到不少消息呢。”
      “所以你的辛秘皆是来源于八卦门?”
      肖生尘点头,“我与他门公子交好。你别说,八卦门虽不以武功立世,但能在五门中站稳脚跟,可见背后力量极强。他们的情报,天下人皆想知晓。”
      “所以长安楼究竟为何被世人惧之恨之?”
      肖生尘盘着核桃,潇洒坐下也不在意是否地方为仵作间,“你不都说出来了嘛。惧之,恨之。因为惧怕所以憎恶,人性使然。”
      陈善一撩下摆,平坐,“那新楼主南离风到底是何来头?为何天下世人都怕他?”
      肖生尘瘪嘴,“南离风五年前登上长安楼楼主之位,具体原因过程尚且未知。只知他一上位便将门中大大小小人士换作自己的亲信,一夜之间,白骨堆山血流成河,这杀人如麻的称谓便是那时候传来的。手段看起来不太高明,事实上却很好的震慑了一派正义或邪心之人的谋划,大体上也算保住了长安楼。”
      陈善听罢,一拍大腿站起身,“所以长安楼此时如此看重旗门大会,不惜得罪五门也要来一个下马威,意思是要重立旗帜?”
      肖生尘点点头,“大体应是如此。毕竟这几年五门萧条,连长安楼也疲惫不堪,旗门大会倒是一个确立威名重树旗帜的好时机。”
      这头陈善和肖生尘兴致勃勃的讨论长安楼此举意图。那头涉事人士却在花楼听曲喝酒。
      藜蒿看向一旁沉醉入迷的公子,想想今天的事情,心里抓耳挠腮的好奇,于是凑近道,“公子,今日给五门送去“礼物”究竟何意啊,不会真是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吧。”
      南离风不搭话,眼中只有面前的歌舞,“藜蒿,你见那中间的头牌姑娘,美吗?”
      藜蒿一瞧,转过头来,正经回答,“既是头牌姑娘,那自然是美的。”
      南离风思顿片刻,“真的美吗?可本公子觉得实在是——不堪入目。”
      “啊?”藜蒿惊诧,“这……公子,美人之美,各美其美而已,入不了公子的眼也没到不堪入目的程度吧。”藜蒿替那姑娘觉得委屈,好好一个头牌万人追捧到了公子这儿却被说成不堪入目,还好没听到,否则不得气急而走。
      南离风一笑,“看来近日念书颇有成效,都知道各美其美一说了。”
      藜蒿猛然听到公子夸自己,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里哪里。”
      “那我问你,各美其美,下一句是什么?”
      “……啊……啊?”藜蒿刚被夸完又猛的被泼了一把凉水,脑子钝锈还未及反应。
      南离风瞟一眼藜蒿,“这就是你念的书?光知晓上半章,下半章呢,被你吃了?”
      藜蒿知错就改,问道,“那公子,各美其美下一句是什么啊。”
      “美美与共。”
      “妹妹……与共?”
      南离风眼神不善,瞧了一眼藜蒿,未及说话,藜蒿赶紧转移目标,“公子,美美与共是何意思啊?”
      南离风盯着暖纱帐后歌舞曼妙的人,眼神空远状,小酌一杯道,“意思是,无论男女,善恶,美丑,只要我觉得好,我就要让全天下人都觉得好。”
      藜蒿见南离风眼神迷蒙,斟满了面前的酒杯,说,“公子这太未免强人所难了,这天下人众口难调,又怎地能达成一致的好呢?”
      南离风收回眼神,不再多言刚才之事,只是问,“五门反应如何?”
      藜蒿放下酒杯起身,行礼道,“回公子。五门中除了天陈门和八卦门,其余三门皆将箱子销毁仿若不当回事。”
      南离风骨节分明的手指似有若无的敲打着杯沿,说,“吩咐下去,两天之后的旗门大会,让离旌代我出面。”
      “是,公子。”藜蒿说完下去了。
      南离风眼睛一眯,斟了一杯酒继续听曲赏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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