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努力了》彼岸有马

11、居家模式

　　——要来我家住吗？

　　在这句话说完之后，电话两端同时陷入了沉默。

　　中也坐在沙发扶手上，满脸羞红。

　　花见站在厨房冰箱前，一脸懵逼。

　　气氛异常的微妙。

　　“呃……前辈，你刚才说什么？”

　　花见用肩膀顶着冰箱门，话语慢慢吞吞。

　　“您是说……让我住到您那里去吗？”

　　回答来得很快，就像是没有片刻犹豫似的。

　　“没错，我是这么说了。”

　　中也用力一点头，心脏也随之猛烈地抽紧了一下，似是正带着期待的狂喜而轻快地跳动着。

　　他想，自己身为一个有担当的男性，既然已经冲破了羞耻心向花见发出了同居的请求，那就绝对不能以“我刚才开了个玩笑”这种垃圾话作为借口，把整段对话给搪塞过去。

　　否则就太逊了。

　　他摸了摸鼻子。久久未等到花见的答复，他只好继续说了下去：

　　“我家还挺大的，离港口Mafia也不是很远……而且你没地方住，不是吗？”他的脚尖焦躁的在地上打着混乱的节拍，“再说了，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住在一起应该也……不要紧。”

　　情侣同居不是很正常的吗？

　　虽然交往没多久就同居什么的，这听起来确实是会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微妙……但微妙归微妙，实际上这种事也没什么大碍。

　　又不是什么伤风败俗的行为。

　　中也在心里如是想。

　　他的话语在花见的心里回荡了好几圈，绕得她有点头晕。她一时间竟分不清中也是真心想要提供帮助，还是单纯的只是馋她身子而已。

　　不过，情人和金主住在一起，好像也是挺正常的吧？

　　不可否认的是，同居这种事总让花见有种很难形容的羞耻感，然而一想到能够有地方住，花见觉得这似乎也不是什么烂主意。

　　再说了，要是和前辈住在同一屋檐下，不就是天天都能见到他(的脸)了吗！？

　　一想到这里，花见莫名有点激动。她按捺住颤栗的心，小心翼翼地问出了最关键的一件事：

　　“您会收我房租吗？”

　　“不收。”

　　啊！甚至是免费的！

　　花见瞬间心动——虽说她本来就已经心动得不行了。可她却又不敢直率地答应，因为她总觉得这块馅饼太甜太美好了，像是什么蜜糖陷阱似的。

　　但中也前辈……应该不至于给她设下陷阱吧？

　　花见攥着手机，急促地喘息了几下，重新坐回到茶几前。

　　“那……那我就住过来咯？”

　　听到这句话的中也松了口气。

　　“嗯。”

　　“我真的真的真的要住过来了哟？”花见做着再一次的确认，“您不会反悔吧？”

　　中也忍不住笑了：“不反悔。”

　　“唔……好。”

　　达成共识。

　　烦恼消失无踪，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花见向部长请了假，把一整天的时间都留给了明天的搬家行动。中也同她约定好了，等她收拾好行李后，下午一点左右就来接她去自己家。

　　为了不让花见等待太久，中也“稍稍”提前了一会儿到达了她家。

　　具体提前了多久呢？中也他上午九点就站在花见家门口了。

　　看着深黑色的大门，中也不自觉地抿紧了唇，心情复杂。

　　嗯……好像来得有点太早了啊。

　　他想。

　　这让他有点不好意思敲门了。

　　但既然来都已经来了，总不能干等在门口吧？再说了，说不定这会儿花见正在忙着打包东西呢，正好能帮帮她。

　　如此想着，中也抬起手，轻轻地叩了两下门。

　　“不好意思，请稍等一下！”

　　从门缝间传来了花见的声音。中也能听到她在朝门的方向跑来，中途稍许停了一下，在一阵纸箱擦过地面的摩擦声后，脚步声再度响起。

　　想到这还是第一次来她的家，中也莫名有点紧张起来了，不由自主地挺直了后背，连呼吸也放轻了。

　　咔嗒——门打开了一条小缝。

　　花见探出头来。

　　“咦，前辈？您来得好早啊，我还没有整理好东西呢。”她抱歉似的笑了笑，取下了门链，将门推开，“您先进来坐一会儿吧。我大概马上就能收拾好了。”

　　“好。”

　　中也走进屋里，顺便将门带上了，目光却在花见的身上停留了好久。

　　印象中总是打扮得很干练利落的她，这会儿却是彻头彻尾的居家模式，穿着一条蓝格子的棉质睡裙，外面随意披了一件毛茸茸的摇粒绒外套，巧克力色的长发也很随意地盘了起来。

　　可能是为了防止刘海遮挡视线，她戴上了猫耳形状的发带，把碎发通通都拢到了脑后。这让她看起来分外清爽，简直就像是个学生似的。

　　不对，她本就是学生的年纪啊。中也心想。

　　他收回目光，朝四下望了望，将这间公寓的大致构造看了一遍。

　　这间公寓是很典型的一居室设计，略微有几分狭窄，不过倒是很整洁。因着要搬家的缘故，地上堆满了许多纸箱子，让本就不宽敞的过道显得更加拥挤。

　　花见轻巧地穿过纸箱之间的空隙走到厨房，给中也倒了一杯气泡水，还不忘往杯子里放进了一小片青柠。

　　“前辈就先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我马上就能理好了。嗯……马上。现在就只剩下起居室和厨房没有整理了。”

　　“我来帮你吧。”中也扯了扯choker，脱下外套，随意地搭在了沙发靠背上，“两个人效率更高一点……嗯？你在发呆吗？”

　　是的。花见在发呆。

　　因为中也扯choker的动作实在过于诱人了，害得她一不小心被迷惑了那么几秒，差点手一抖把气泡水给撒了出来，幸好她很快就整理好了心情。

　　“那就拜托前辈啦。先从厨房的餐盘开始整理起来好了，然后再理其他地方吧。”

　　她放下杯子，用脚踢着，把一个空纸箱挪到了电视机旁边的玻璃柜旁。

　　正准备如法炮制把脚边的另一个箱子踢到厨房去，花见却莫名觉得这个箱子格外的沉。

　　呃……不会是……！？

　　怀揣着不详的预感，花见打开了箱子，果不其然看到了伏在里面的橘子汽水。

　　大橘猫缓慢地探出毛茸茸的大脑袋，警惕地盯着陌生来客中也，伏低到整个肚子都与纸箱底完全贴合，圆眼睛里写满了谨慎。

　　这可把花见给气到了。她立刻把橘子汽水从纸箱子里揪了出来。

　　“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不许跳进纸箱子里——不许！”她很认真地教训着它，“再跳进来我就要打你了哦！”

　　但猫当然是听不懂人话的。橘子汽水扭动着肥硕的身躯，从花见的掌中逃了出来，缩手缩脚地跑到了卧室的床底下，一边隐匿踪迹，一边悄悄打量着与铲屎官站在一起的中也，表情异常严肃。

　　这副模样实在是让花见无话可说，只能感叹自家的猫实在是胆小，一见到陌生人就躲。

　　这会儿正忙，花见实在没时间去安抚它，只好先把它放在一边，抱起箱子去厨房整理碗碟了。

　　虽说是独自居住，但花见却买了不少碗碟，整理起来分外麻烦，然而她已经想不起自己为什么要买这么多碗碟了。

　　还没理完一半，手机忽然振动了起来。花见瞄了一眼来电人的名字，毫不犹豫地站直了身，轻轻一拍中也的肩膀，对他说：“前辈，我出去接个电话，马上就回来。”

　　“好。”

　　她一路跳过箱子间的缝隙，走到了阳台，这才接通电话。

　　“喂，爸爸？”

　　“哎，宝贝见见！”电话那头响起了一如既往的爽朗笑声，“这么久才接电话，是不是正在工作啊？”

　　早川家爸爸的嗓门格外大，就算是透过了电波也依然是清晰可闻。花见把手机稍微拿远了一点。

　　“没有哦，我今天休息，刚才只是没听到而已。你呢，你今天不去钓鱼吗？”

　　“我早就钓完啦！今天还抓到了这——么大一条鳗鱼！厉害吧？”

　　尽管父亲并没有站在面前，但花见也已经能够想象出他那得意又骄傲的模样了。

　　“厉害厉害。爸爸最厉害了。”

　　毫无保留的称赞带来的是又一串无比爽朗的笑声。

　　“我把这条鳗鱼给你寄到横滨来吧，怎么样？你最喜欢吃鳗鱼了！”

　　“不用啦，我烧不好鳗鱼。你还是留着和妈妈一起吃吧。”

　　“啊？”早川家爸爸的语气听起来有点难过，连音量都降低了许多，“可是难得抓到这么好一条鳗鱼……”

　　“那下次等我回家的时候，你再抓一条不就好了。”花见轻轻笑着，撒娇似的说，“反正爸爸肯定能抓到的嘛，实在不行就让妈妈帮忙好了。”

　　爽朗的笑声和标志性的大嗓门瞬间回来了，花见一听就知道现在的父亲心情晴朗得不得了。

　　“没错没错！等你回家过生日的时候，我再……”

　　“花见！快过来看一下！你家的水管好像出了点问题！”

　　从厨房里传来了中也的喊声。

　　电话那头的大嗓门戛然而止。

　　而中也那边的话恰也已告一段落。公寓里安安静静，电话那头一声不响，双重的寂静让花见也说不出话来了。

　　好像过了好久，花见才听到电话那头的父亲以颤抖的音调小声说：

　　“见见啊……你那边，为什么会有男人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