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吟竹意》与俊秀为伍

7、第七章 首战

　　日薄西山，已经入秋的海城风中带着丝丝凉意，就如同城中稀稀落落的灯火，百里滨岸修士们不敢大意，严阵以待。
　　“原来如此。”沉迷于会馆藏书的听风忘了时间，直到有仆从前来点起油灯，他才发现夜色将至。这一天他借助无一的玉牌进入了会馆的第二层，与楼下的熙熙攘攘不同，楼上分为一个一个的阁间，需要什么都会有仆从为你送来。
　　“坏了。”突然想起无一说的今夜的安排，听风赶忙起身，对仆从道了声谢，急匆匆的向着出城方向赶去。
　　“入夜宵禁。”好不容易赶到北城门，却被守兵拦下。
　　“各位大哥，我是行走，今日接了任务要出城，可否通融。”听风看着即将关闭的城门，赶忙喊道。
　　“入夜宵禁。”回答他的只是两把冰冷的剑。
　　“这！”听风蹙眉。
　　“慢着。”冷冽的声音从城外传来，一道玉牌漂浮而出，在半空中散发着温润的光。
　　“是城级高手。”守城的将领面色变了变，对身侧的副将对视片刻，还是放了行。
　　“多谢。”听风出城，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自己没有守时，还麻烦了无一。
　　“无碍，怎会晚了？”无一并不放在心上，倒是好奇听风为何会迟到。
　　“在藏书阁忘了时间。”听风讪笑道。
　　“这么有意思？”无一满打满算去会馆的次数不超过三次，倒还真没研究过这些。
　　“知己知彼嘛。”听风此前可是完全没接触过鳞族。
　　“不用怕。”无一以为听风第一次上战场紧张，拍了拍他的肩头。
　　“怕？”听风嗤道。
　　“唔嗡……”就在两人并肩而行之时，百里滨岸方向传出低沉而浑厚的号角声。
　　“这是？”听风不敢确定。
　　“鳞族的逐浪角，它们要进攻了。”无一沉声道，身后寒天出鞘，踏剑而立，对听风伸出一只手。
　　“不用。”听风脚下巽卦再现，衣襟无风自动，看了眼无一，整个人便腾风而去。
　　“呵。”无一轻笑，御剑跟上。
　　今夜的百里滨岸比之昨天更加波涛汹涌，突袭之后双方均有了防备，那便是正面对垒了，八条身形巨大的蠃鱼翻江倒海，引万钧巨浪疯狂拍打着阵师铸造的防御结界，冲上岸的海夜叉和鲛人族则与武师们短兵相接，战况十分胶着。
　　“您也来了。”无一并没有直接杀入战场，而是战局外的一块礁石上，在这里零零星星或站或坐着十余人，此刻开口的便是会馆的副馆长，一位初入城级的胖大叔。
　　“彭副馆长。”无一揖首道。
　　“昨夜幸得您相助，馆长让我代为致谢。”彭副馆长拱手寒暄。
　　“行所当为。”无一也是客气回礼，然后就再不开口，自顾自找了块石头站了上去，听风摸不清楚状况，有样学样的站在无一身侧。
　　“什么情况。”听风低声道。
　　“此处的都是各宗门家族天骄，均是城级修为的队伍。”这也是霁藜第一天来的时候教他的。
　　“那咱们就在这儿看着？”听风看着距离他们最近的医师们，此刻已经忙碌的分身乏术，就知道战况并没有一边倒。
　　“还不是时候。”无一的目光看向属于天剑山布防的岸线，卜师在后为鳞族施加着各种阻碍并为在前杀敌的剑修们释放着各种加持，虽然整个战线没有完全压制鳞族但也是稳扎稳打，进退有度。无一点点头，难怪师叔会说霁藜有将帅之才。
　　“唔嗡……”就在此时，逐浪号角响起了第二声。
　　“诸位，有劳了。”彭副馆长从礁石上走下来，逐浪号角响起第二声，那便代表着鳞族副将出击。
　　彭副馆长看着纹丝不动的一众人，倒也不诧异，只是自己径直走向海边，别看他胖，但速度却是不慢，眨眼的功夫已加入战场。
　　伴随着第二声逐浪号角，海中的八条蠃鱼，也发出沉鸣附和，巨大的双翼排浪，狠狠地撞向阵法壁垒，霎时间饱受海浪摧残的阵法发出如同玻璃般的清脆声音。
　　“不动如山！”彭副馆长挥手大喝一声，饱纳日精月华的滨岸细沙，在彭副馆长的催动下，化作一片片石壁，贴在摇摇欲坠的阵法壁垒上，这让强弩之末的阵师们松了口气。
　　“退！十里！”彭副馆长知道固守已难，下令退守。
　　行走们且战且退，鳞族则乘胜追击，动作稍慢的武师们就会被几倍的鳞族围攻分食。
　　“巽、艮起卦！”卜师们为护武师脱身，联开双卦，巽卦加身的行走们身形如风，而艮卦遇水则如同泥沼暂困鳞族。
　　啪啪几声，垂天之幕应声瓦解，没有了阵法屏障的阻挡，蓄力已久的浪潮如同出栏的猛虎，来势汹汹，霎时间吞没了近十里的滨岸沙滩。
　　水势在八条蠃鱼的催动下，来的远比想象中的快，还没等行走们建立防线，御水而至的鳞族兵将已卷土重来，似是杀之不绝。
　　“结赤霄剑阵！” 天剑山的剑修们带着卜师是最后撤离的，此刻也是首当其冲，霁藜眼见再跑无益，回身剑指苍穹，其他师弟师妹见状，自发将卜师们护在中间，驻足出剑，伴随剑吟，无数赤色剑光辐射而出，席卷鳞族兵将。
　　“开乾卦！”卜师们也强开至阳之卦相助，顿时澎湃清光直冲云霄，方圆数里宛如白昼，靠近的鳞族无不痛苦挣扎。
　　“人族小儿，吃斧！”声还未至，裹满了海藻的带血巨斧已呼啸而来，携破竹之风，横扫赤色剑芒。
　　“小心！”霁藜看落斧之处正是卜师们，引剑挡关，可如同蚍蜉撼树，还没真正接触到战斧就被震的如同断线的木偶斜着飞了出去。
　　“师兄！！”其他同门见状，悲恸怒喝，纷纷出剑，可也是徒劳无功，纷纷呕红。
　　卜师们看着从天而降的巨斧和淅淅沥沥的血雨，认命了闭上了眼，他们知道逃之无用，但就算此时，手中的卦却也不曾放下。
　　“哼。”一声轻哼，伴随着刺耳的金属摩擦声，无往不利的巨斧，被一柄凛冽之至的冷锋所拦，正是无一的寒天剑，眼见同门重伤濒死，无一盛怒之下，如同谪仙入煞，冰冷的令人胆寒。
　　“你们没事吧。”听风也同时运巽卦，接住了被巨斧击飞的众人，并对自己未曾谋面的同门们问道。
　　“我们无碍。”他们虽然力竭，但却未受伤。
　　“速去疗养。”眼看鳞族又再杀来，听风毫不迟疑，双手结印道：“风走。”凝风成船，将一众人送至安全的区域，再抬头看去，与无一战在一处的是一名体型硕大肌肉虬结的海夜叉，面容极丑，一嘴獠牙，鳞片乌青。
　　“不好。”他们本就最靠近海水，顷刻间，海水已漫过听风的脚踝，而看出来无一乃是人族城级战力后，借助海侵之势，越来越多的鳞族围了上来，想要分一杯羹。
　　“离我近些。”无一没有丝毫惧意，唤听风靠近自己后，神色一凛，城级威压尽显无余，十数里海域顿成凹陷，修为差些的海夜叉似是无比痛苦却又动弹不得。
　　“好小子。”海夜叉首领手持巨斧，踏浪而起，同运全功，肌肉充血间又大了一圈，周遭的海水低落在它凹凸不平的皮肤上瞬间化作蒸汽。
　　“嘶。”听风只觉得一阵无可言喻的寒冷席卷全身，因为紧张而呼出的气竟然凝结成了白雾。
　　“夙染霜花……”无一手中寒天绽芒，纯粹如冰晶般的剑身凝出朵朵霜花，伴随着无一的挥扫，席卷其威压所及之处。
　　“这是何物？”海夜叉首领看着飘在他眼前的六瓣晶莹霜花，猎奇的接住，毫不起眼的霜花接触到海夜叉首领皮肤的刹那，如同跗骨之蛆，生根发芽，短短眨眼的功夫，这霜花就蔓延至他的手肘，海夜叉首领当机立断，一把掰下了整个左臂，硕大的双蹼拍水后退，不顾墨绿色的血液染绿的一片海水。
　　“可恶！！”海夜叉首领潜入水中，不需片刻海水似如同沸腾般，渐渐化作一个巨大的旋涡。
　　“冒犯了！”听风知道无一剑招未尽，霜封十余海里压制寻常鳞族兵将已是不易，如果强撼这一斧就算他还有后手也绝难无恙，一只手抵在无一后背，另一只手上坤、艮同运，浑厚的土气凝聚在五指之上，等待着海夜叉首领的反扑。
　　“吃我开山斧！”借助涡旋之力，海夜叉首领的巨斧比之之前威能更胜，速度更是百倍之快，宛若离弦之箭直取听风两人。
　　“太初一气诀！纳天元化一气！”听风还是低估了这一斧的强悍，哪怕厚土覆体也顷刻瓦解，整只手臂咔咔两声，生生被折成了四段，好在太初一气诀同运，蕴藏在巨斧上的浑厚海元也化作至纯一气，迅速修补着听风的经络，多余的太初之气则顺着听风的另一只手汇入无一的体内。
　　“这是！？”原本激发名剑寒天的完整第一重剑境对无一来说就十分费力，但得太初一气相助，他便觉得有无穷后力，方才还晦涩到难以挥舞的寒天剑，此刻水到渠成，伴随着无一“朝生烟！”三字，被冰花包裹的鳞兽们，无论是海中的还是露头的，纷纷如同日出的光照到清晨的冰霜上，化作了蒙蒙雾霭，明明丑陋的鳞兽却死得绝美。
　　“这便是名剑寒天的剑境，夙染霜花朝生烟么。”礁石上还未动身的其他天骄们都陷入沉思，倘若他们与之相遇，孰胜孰败呢？
　　“退……”伴随着巨斧落在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音，听风也已力竭，有气无力的说道。无一当机立断，收了剑境，一把搂住听风的腰，踏剑抽离战场。
　　伴随着剑境的消散，深海中断臂的海夜叉首领全身都被霜花腐蚀的千疮百孔，可剩下的那一只眼却还死死盯着远去两人的背影。
　　待两人站在距离礁石滩不远的医师营地时，海中的逐浪号角响起了第三声。
　　“哞！”伴随着如同牛叫般的巨吼，深海之中再掀起十余米的巨浪，原本被冰封的海域也在这一声巨响中寸寸裂开被海浪吞噬，八条蠃鱼更是翩然腾空，引得怒海潮生。
　　眼看鳞族发起了今夜的总攻，所有端坐在礁石上的城级高手们也全数出手，各类法器的灵光点亮了整个滨海的夜空。
　　“他们都还好吧。”无一看着医师阵营里半数都是天剑山的师侄们，关切道。
　　“无碍，你把他放下。”一位穿着鹅黄锦衣的女子过来搭了把手和无一一起将听风安顿在灵叶床上。
　　“他都是些皮外伤外加脱力，我为他正骨后在灵叶床上修养便可。”女子灵气在听风体内转了一圈，便起身交代了无一一句，然后小心的将听风的手臂接好，这才擦了擦额间的香汗，转往其他人处。
　　“太初一气？”无一看向听风，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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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