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4、世安·下 ...

  •   *泼茶香
      帝后入陵归葬,太子亦查清下毒之人为齐王许氏,齐王昔年曾随太祖征战天下,高祖登基以后,依太祖生前许诺,大封诸侯,然而高祖年少,诸侯多有不服,欺其年少,欲取而代之,不料高祖忽然弃位归隐,将皇位传与先帝。先帝为高祖胞弟,是个笑里藏刀的角色,一边将诸侯的女儿们纳入宫中千万宠爱,一边裁撤了诸侯在封国内的军队与赋税,在这种温水煮青蛙的手段下,有的诸侯接受现状,有的诸侯愈发不满,比如齐王。
      打天下的年岁,连太祖都称齐王一声“许兄”,如今坐上江山的却是穆家的黄口小儿,自视甚高的齐王如何肯服。下此毒手,必有后计,太子遂不动声色置办起登基大典,延请四方诸侯来贺,齐王许氏亦在其列。
      穆平泽咬牙切齿,“那个老匹夫还敢进京?”
      “绿儿!去要些浆糊,过几天除夕,咱们把福字贴起来。”谢晚香抱着一堆福字从中庭经过,闻言瞥了一眼穆平泽和身旁的心腹小厮,笑道:“人家既然来,必是有所图谋,谁都像你一样天真吗?”
      “你一个弃妇懂得什么!”
      谢晚香不慌不忙地朝内院走,仿佛看不到身后怒气冲冲的男子,“你一个嫡长子又懂得什么?”
      “你一个小门小户的妇道人家也敢说我?”
      “你一个猪头猪脑的无宠亲王也敢说我?”
      “你!”
      “我?”
      “恶毒!”
      “幼稚。”
      绿儿指着门上的对联,见缝插针地禀报:“小姐,橙儿不小心将那横批弄坏了,如今怎么办?”
      谢晚香瞧着残破的“恩情美满”四字,满脸嫌弃地皱眉:“这横批,又丑又土,模样愚蠢得很,不要也罢,快把我今早写的那副‘一世长安’挂上。”
      穆平泽大怒:“你骂谁?”
      谢晚香回身,叉腰,“从中庭跟到内院,你累不累?”
      “这是本王的宅邸,本王想去哪里去哪里。”
      谢晚香哈哈大笑,“穆平泽,你好蠢啊。”
      绿儿和老管家核对账本时发现,自从谢晚香入府,账上碗碟杯盏一类的开支大大增加——也不全是穆平泽的功劳,谢晚香亦颇出了一份力,绿儿遂与老管家一拍即合:将府上一概用具都改为木质。太子听说后,甚至当即提拔了一位木姓的雕刻工匠。
      除夕,合宫夜宴。
      虽说国丧期间,一切从简,太子仍请了诸皇子并十几位朝臣入宫小叙,女眷亦要随行。宴上无丝竹乐舞,实质就是大型的茶话会,谢晚香一一见过诸皇子及其女眷,不过显然众人不太待见她,毕竟她是一个穷乡僻壤的、小门小户的弃妇,就因为先帝一句“有侠气,堪为吾儿妇也”的赞许,便飞上枝头,成为大皇子妃,实在荒唐得很。
      饭后,太子携太子妃先行离席,其余人没了拘束,便聚在一起玩闹。众人作诗品评,皆夸穆平泽文采最优,然而穆平泽阴郁的神情透露出他并不受用,谢晚香好奇地夺过他的诗文,念了两句便笑出声,啧啧感叹道:“穆平泽,你比我前夫,差远了。”
      在一阵诡异的安静中,穆平泽扭曲着面容看向她,“不过是穷乡僻壤……”
      “我前夫是太子妃的堂兄,对了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有个朝臣企图帮穆平泽挣扎一下,“大皇子此诗,实是辞藻美茂……”
      谢晚香斜了他一眼,“那你当年怎么不愿把女儿嫁给他?”
      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众人默默退后几步,给这对狂野夫妻留下足够的空间。
      穆平泽碍于众人,不好说些粗话,遂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古来便是夫为妻纲,谢晚香,你不臣。”
      “古来便是君为臣纲,穆平泽,你也不臣。”
      三皇子:“不如……我们去投壶吧?”
      众人连声叫好,轰然如鸟兽散,仿佛多一刻便会惹祸上身。
      谢晚香施施然坐下,随手挑了一块糕点,边嚼边道:“阿谀奉承听太多,会更傻的。”
      第二日,和亲王妃彪悍之英名,迅速传遍了京师。权贵纷纷暗地取笑,和亲王已是个危险人物,不想王妃更是个危险人物,口无遮拦,早晚要出事。
      谢晚香自省,并不觉得有何口无遮拦之处,顶多是在穆平泽投壶不中的时候笑出声来,射箭射偏的时候笑出声来,写诗不成的时候笑出声来……而已。
      奇怪的是,穆平泽却因此在民间赢得了更高的声望,试想,一个脾气暴躁的王爷,却臣服于王妃的彪悍,这分明、绝对、肯定是爱啊。
      谢晚香:“他哪里臣服了?那叫吵不过。”
      绿儿的表情有些复杂,“因是国丧,先前坊间编的那首歌谣已不唱了,今日上街,奴婢却又听他们唱了起来。”
      谢晚香喝了一口茶,“唱的什么?”
      “亲王府,不如谢家府,”绿儿小心翼翼拿过谢晚香的茶盏,“亲王怒,不如夫人怒。”
      谢晚香凝重地看向绿儿,“绿儿,我好惨啊。”

      *却有晴
      京城权贵们所料不差,穆平泽果然出事了。
      新皇登基大典前五天,早朝以后,齐王许氏邀请大皇子过府一叙,然而管家在府外左等右等,直到天黑也不见大皇子出来,登门询问,齐王却言大皇子早已从偏门离去,说是特意避开下人,去寻一处新开的秦楼楚馆。
      谢晚香枯坐一夜,待天明宫门上钥之时,已朝服盛装候在一旁,递了名帖,求见太子。
      太子仿佛早已料到,好整以暇地等在东宫,“王嫂有何指教?”
      “穆氏已历三帝,齐王想反,却无民心民望,师出无名,于是齐王动了扶持穆平泽上位的心思,论嫡论长,他都更为名正言顺。和亲王虽是草包,在民间却素有呼声,所以齐王深入虎穴,进京朝贺,其实是想拥立一个傀儡,挟天子令诸侯。”
      太子颔首,“王嫂慧眼。”
      “太子任齐王进京,乃是请君入瓮,”谢晚香心间划过凉意,“只是这瓮中,除了齐王,还有太子的手足。”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太子运筹帷幄,只待齐王举兵,便可名正言顺诛其九族,然而,恶狗入穷巷,必有反噬,穆平泽陷于齐王之手,能否全身而还?”
      “先帝、先皇后遇害,孤明知是齐王所为,却无有效罪证,故而,非此不可。”太子淡淡的目光对上谢晚香的眼,“王嫂爱护王兄之心,孤感同身受,不知孤今日之心,王嫂感同身受否?”
      正午将至,谢晚香离宫回府,正午方过,太子便遣军士搜查齐王府,然而仔细翻了半日,终究一无所获。
      冬末春初的时节,冷雨倾盆。
      早起的百姓惊愕瞧见,齐王府前立着一个女子,似是站了一夜之久,虽系着披风,仍遮不住浑身湿透,毫无血色的面容如阴间的鬼怪,透出森森的寒意。
      齐王府开门的小厮撞见这一幕,险些吓晕,抬腿便朝府中跑,不多时,齐王亲来迎接,撑伞围观的群众始知,原来这就是传说中彪悍过人的和亲王妃。
      齐王虽年过半百,仍是精神矍铄,“昨日太子已派人搜过一番,大王妃难道信不过?”
      “老匹夫,你敢关皇子,还怕一个妇人么。”
      齐王不为所动,笑道:“闻名不如一见,王妃果然彪悍。”
      “和亲王不想要的东西,我却想要。有些人愚钝得很,空有傀儡,却使唤不动。”
      “老夫不解,请王妃明示。”
      “齐王久别京城,可听过‘亲王戏官’的事迹?”谢晚香的神情很是飞扬,“今日我见不到和亲王,齐王便能目睹‘王妃骂街’的奇景了。”
      齐王脸色少变,“王妃想说什么?”
      谢晚香斟酌片刻措辞,随口押了韵道:“不给分羹,玉石俱焚。”
      “无知蠢妇,也敢要挟我。”齐王不耐地皱眉,“来人,押下去。”
      谢晚香被蒙住双眼,装入麻袋,不知被扛到何处,又被重重丢下。谢晚香解开蒙眼布,从麻袋中笨拙爬出时,正见铁栏外的一扇小门重重锁起,周遭陷入完全黑暗,密不透风的监牢只有阵阵窒息的热浪,在这样冷的二月份,倒是难得。
      谢晚香在黑暗中摸索,终于在乱草中触到一个人,她试探地唤:“穆平泽?”
      “……”
      许是谢晚香淋了半夜的寒雨,身上冷冽的气息让那团黑影感到舒适,僵卧良久的身体有了微弱的反应,然而沙哑的嗓音却只发出了一个气声。谢晚香摸到他身上仅剩一件薄薄的中衣,俱已被汗水湿透,在如此闷热的环境下水米未进,无异于清醒地等死。
      穆平泽不肯同齐王合作,齐王便将他关押,一点一点折磨他的极限,一天、两天、三天,人性经不起考验,圣人也可能为了一滴水、一粒米而折腰,太子可有想到这些?倘若穆平泽真的答应了齐王,太子……
      谢晚香不敢再想,摸索着扶起穆平泽,让他倚在自己怀中,将湿漉漉的衣袖递至他干裂的唇边,穆平泽浑身一颤,想要抬手抓住她的衣袖,却没有丝毫的力气,谢晚香感觉到他细微的动作,便知他所想,轻声安慰道:“不急。”
      穆平泽胸膛剧烈起伏着,急促地攫取舌尖的每一寸水分,那个冰凉湿润的怀抱稍许缓解了他的不适,怀抱的主人只耐心地重复二字:不急。
      良久,穆平泽终于能开口,“你为何在此。”
      “你能在这里,我为什么不能,各凭本事呗。”谢晚香从怀中摸出一包油纸捆扎的物什,打开,是几个软糯的馒头,她递到穆平泽嘴边,“给你带了好吃的。”
      穆平泽一边狼吞虎咽,一边含糊不清地问:“你掉湖里了?”
      “你才掉湖里了!”谢晚香气笑,“我估计老匹夫会为难你,就夹带了几个馒头,可是水却怎么办呢,思来想去,就跑到齐王府门前淋了一夜雨,不过不用担心我,我冬天还能跳进湖里游水,身体好得很。”
      “没有担心你。”
      “好好好,随你吧,只是你怎么蠢成这样,老匹夫请你过府,你还真敢应。”
      “父皇母后枉死,我便是不要命了又如何。”穆平泽沉默半晌,笑道:“我不过是个愚钝的亲王,这些年受的冷嘲热讽也够了,死便死罢。”
      “穆平泽,你好惨啊。”
      “谢晚香,你长点心好吗。”
      “可是我觉得我自己也很惨,所以没法同情你。”
      “你这个……”
      “我这个穷乡僻壤、小门小户的弃妇,”谢晚香接得十分顺口,“对啊,豫州的人、京城的人,肯定都觉得我很惨。可他们只看到表面,还有更惨的呢,我第一次嫁人,夫君在洞房那天喝多了,醒来后一门心思扑在我的陪嫁丫鬟身上,直接搬到书房去了。第二次嫁人,夫君当街跑掉,我厚着脸皮走到王府,心力交瘁地昏睡了半夜,醒来却被夫君责骂,不仅赶我出去,还摔下一纸休书。”
      穆平泽无言良久,突兀发问:“孟祁那小子,没碰过你?”
      “从未,我是不是很惨?哎你怎么知道他叫孟祁?”
      “他瞎么。”
      谢晚香冷哼一声,“你难道就不瞎?”
      “我瞎。”
      “……”谢晚香被这耿直的回答噎住了。
      “你聋。”
      “……”这回是被气得说不出话。
      “‘亲王怒,不如夫人怒’,听过么?”
      “听过,怎样?”
      “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我喜欢你,为什么你还不知道?”
      谢晚香张口结舌,如同魂飞天外,“你,你,你疯了吧?”
      “原本,我们只是两个破罐子,我最厌烦那些明明瞧不起我,却处处顺从的人,而你对感情失望透顶,只想假惺惺扮演一个贤妻良母……”
      “你什么人啊,贤妻良母还不好吗?”
      穆平泽握住她的手,“我不要贤妻良母,我要谢晚香。”
      “我,我信你才见鬼哩。”
      穆平泽不再说话,只引着她的手去碰地上一堆乱草,无边黑暗中,谢晚香什么都看不见,却隐隐感到草下的泥土凹凸不平,她缓缓摸索着,仿佛是几个字,应当是穆平泽徒手抠出来的,一笔一划极为用力,大约是他在浑浑噩噩、命悬一线之时,用尽力气写下的什么话。
      谢晚香终于辨别出歪七扭八的字迹,刹那间,泪如雨下。
      他写的是,一世长安。

      *念双燕
      齐王显然低估了太子。
      齐王府是旧宅,早在齐王进京以前,太子便已查清府上机关何处、密道何处、暗牢何处,齐王甫一动身入京,太子又以雷霆手段控制了许氏封国。登基大典使每日入城的人络绎不绝,齐王的兵士虽伪装成各色人等混入,却早被秘密监视。
      和亲王妃来齐王府一闹,京中流言四起,齐王千夫所指,本欲在新皇登基当日起事,硬生生被逼得提前了一天,是以穆平泽与谢晚香从地牢中出来时,还不算太不成人形。
      穆平泽看到太子,当即卷了衣袖,拳头已伸至一半,不料身旁女子一声咳嗽,便凌空变拳为掌,轻飘飘在太子肩头拍了拍,“算了,做哥哥的,也不能总和弟弟计较。”
      太子微微一笑,“哥哥若打,平洲绝不还手,日后可没机会了。”
      穆平泽瞟了眼谢晚香的脸色,连连摇头,“还有三个时辰便是你的登基大典,鼻青脸肿地去可不像话。”
      本该血雨腥风的京城,却在一个少年的筹谋下,轻描淡写成一个宅邸的动乱。东方已透出隐隐的熹光,那个少年即将穿上帝王的服制,登玉阶,掌江山,成为四海八方的君主。

      至宁元年,风和景明。
      一叶轻舟,满湖流云,舟中男子春衫半敞,眉眼疏懒,正对着少女款款而唱:“天子怒,不及夫人怒,天子笑,不如夫人笑。”
      少女皱眉,“他们把我编得像个母夜叉!”
      男子含情脉脉道:“娘子,我唱得好不好?”
      “好,怎样?”
      “娘子把休书还给为夫吧!为夫有眼无珠,一失足成千古恨,日后痛定思痛、痛改前非、痛不欲生……”
      少女毫不留情把男子踹入湖中,“休书?休想!”
      谢晚香觉得,人生总有惊喜。
      至宁元年,她尚未好好享受妇唱夫随的日子,至宁二年,却已初为人母,穆平泽为其取名为:世安。
      尽管穆世安的爹是个千万年不开窍的,穆世安本人却是个碾压同龄人的变态,此外,穆世安还是整个王府起得最早,睡得最晚的变态。
      后来,穆世安就任京兆府尹一职,百姓闻之奔走相庆,只因这少年的父亲,正是当年大闹京兆府的和亲王。
      皇帝无嗣,至宁二十年,立了十八岁的穆世安为太子。穆世安领了册印,语重心长对穆平泽道:“孩儿入继陛下一脉,爹要是心里难过,等孩儿来日登基,给爹一个太上皇的名分可好?”
      穆平泽不屑:“你爱给不给,你不稀罕老子老子还不稀罕你。”
      谢晚香看了看老不正经的,又看了看小不正经的,很是忧愁:“陛下到底看上你哪点了?”
      “陛下说我处事看似荒唐,实则大有道理,若为君,可安民心,可开盛世。”
      穆平泽点头,“像我。”
      谢晚香瞪他。
      穆平泽嘿嘿一笑,“像娘子。”
      谢晚香感慨:“等你光荣登基,我和你爹就可以功成身退,从此泛舟五湖,策马九州,活他个一百年再说。”
      “万一有人抓了爹娘,威胁孩儿怎么办?”
      “你要是个明君,百姓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爹娘自然安全,”穆平泽想了想,补充道:“要是个昏君,别说是我儿子就行。”

      一个突如其来的彩蛋------
      穆世安五十多岁时,回想老爹当年之言,庆幸自己还算兢兢业业,总没有落得亲爹嫌弃的下场。
      随侍阿牵上前回禀:“陛下,跟着老王爷和夫人的探子有消息了。”
      “到哪儿了?”
      “到江南了。老王爷说,春日晴好,须与夫人泛舟湖上,相对倾倒,老死红尘。”
      “还有呢?”
      “老王爷发现了探子,把,把他打了一顿,警告陛下不要继续派人跟踪。”阿牵无奈地叹气,“老王爷都八十多的人了……”
      “阿牵,去和李丞相说一声,孤要与皇后下江南。”
      “可是老王爷说了不见……”
      “把两个孩子都带上,嗯,这回把小公主也带上,”穆世安一派气定神闲,“孤不信他能忍。”
      阿牵哭笑不得:“是。”
      “等等。”
      “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就算发现了探子,也不至于直接动手,定是被撞破了什么。”
      “还能有什么,”阿牵忍住语气中的鄙夷,“每至风景佳处,老王爷都要携夫人拜堂,说是弥补当年过失,拜完就缠着夫人要休书,哪里是这一次才撞破的……”
      穆世安大笑,恍然想起少年时,初闻爹娘往事,他也曾不知死活地跑去质问:“爹,听说您在娶我娘的路上跑了,是我娘自己走到王府的,我娘好惨啊。”
      于是,穆世安被老爹提着棍子撵了半个王府。
      “娘,听说我爹在娶您的路上跑了,连拜堂都没有,孩儿算是私生子吗?”
      “傻孩子,生你之前,你爹把拜堂补上了。”
      “在哪里补上的?”
      “在一个,闷热肮脏、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牢里。”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