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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二十 ...

  •   王家财大气粗,又逢爱女的满月宴,自然要将这场晚宴办得无比风光。
      这两日,王家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张灯结彩,收拾客房。厨房里的人一早就进村收货,家禽野兽、新鲜时蔬、白面精米……应有尽有。
      来往山庄后院小门送货的村民也是络绎不绝,挑着扁担,背着背篓,进进出出。记了账,还能领一串喜钱。个个喜笑颜开,道谢离去。
      这几日,所有人都沉浸在了喜庆的氛围中。
      因此,尽管这日忽然疾风骤雨,却也因为王家极为细致的打点,没有缺少一件所需物什,仍然热热闹闹地操办起来。

      滂沱大雨也阻挡不了各方客人来参加满月席的步伐,在晚宴开始之前,所有的客人都已经到齐了。
      王富商和沈夏池十分重视这场宴席,将一切打点得无微不至。四方宾客齐聚一堂,热闹无比。
      姜言、薛雨堂和一些青年中的佼佼者一桌,武林盟几大门派掌门人一桌。
      令人奇怪的是,那位丑公子雪鹤怎么看也都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理应和姜言他们同桌。可没想到,沈夏池竟然将他安排到了武林盟那一桌。
      虽然是微小的细节,却也引起了姜言的注意。

      注意到这个细节的并不只有姜言一人,在场的前辈们似乎也都不认识这个半路冒出来的丑公子,眼神里都带着几分探究——毕竟在这武林,不是什么人都能和武林盟的人平起平坐的。
      除非沈夏池昏了头排错了位,要么,便是这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真有些什么来头。

      姜言打量周围一圈,用手肘碰了碰薛雨堂,面露笑意,轻声道:“薛兄,此人当真来头不小。今儿这场雨来势汹汹,却倒让我瞧见了有趣的一幕。你猜怎么着?——那青峰门沈掌门竟然不顾自己,一下马便先去关心那雪公子是否淋湿。”
      薛雨堂当时并不在场,未亲眼所见姜言所描绘的这一幕。听姜言这么一说,他的眼里稍有些讶异神色:“此话当真?”
      “你瞧这沈掌门如此紧张他,”姜言用下巴朝着正在给雪鹤斟茶的沈无双点了点,戏谑道,“这雪鹤公子莫不是她藏起来的小情人?啊,如此说来,沈掌门的口味……可真是别具一格呢。”
      薛雨堂看得仔细,半晌,又微微皱眉道:“我以为,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更像主仆。”
      “主仆?”姜言的眼睛忽然亮起一丝奇异的光,她盯着薛雨堂,想要再听听他能看出些什么所以然来,“谁是主,谁是仆?”
      “雪鹤为主。”薛雨堂眼神清明,“但二人关系似乎并不是普通的主仆关系……在沈无双的眼中,似乎藏有几分……敬畏?”
      没有错,正是敬畏。正是有了这几分敬畏,才可以看得出来沈无双是自愿跟随雪鹤的。
      若将她眼中的这几分敬畏换成恐惧,那可又是另一番场面了。
      这个雪鹤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青峰门掌门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他?

      因为薛雨堂一下便看出了不少端倪,姜言面露笑意,戏谑道:“我原先以为薛兄不过是个披着慈悲皮囊的迂腐朽木,没想到这脑子还抹了油脂,转得飞快。真是失敬,失敬。”
      薛雨堂自然听得出姜言在埋汰他,但因他本性温良,并无责备之意,只温和笑道:“吃菜罢。”
      薛雨堂性格实诚,一向最喜逞口舌之利的姜言此时竟无法在他身上占半分便宜,只得咂咂嘴道:“薛兄这种榆木疙瘩真是无趣。吃菜,吃菜。”说罢,便自顾自地伸出两支长筷,不住地往面前的碗里夹肉。
      见姜言闷头吃肉,薛雨堂也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绿油油的凉拌莴笋。
      那莴笋是山下老农一摘采后便趁新鲜送来的,被王家的厨子切丝凉拌,此时早已腌制入味。细细品尝,口中顿时弥漫着一股清新甘甜之味。

      一桌青年才俊吃喝谈笑,其乐融融。
      桌上正好有几道合姜言胃口的菜,她便索性放开肚子,吃个开怀。
      然而很快,令她哭笑不得的情况立刻来了。
      事实证明,一个人要是被人视为眼中钉,就连悄悄捂在被子里放个屁都是死罪。
      同桌的一女子瞧着姜言面前满满一碗肉,冷嘲热讽道:“邪门歪道就是邪门歪道,茹毛饮血,杀人如麻,都是一些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
      那姑娘竟然是白天里帮腔骂姜言“魔教妖孽”的峨嵋女弟子。
      她说得大声,姜言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吃个饭都能被挑刺,姜言一口肉卡在嘴里,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无奈之下,姜言只好赶紧囫囵吞枣地嚼了几下便吞入腹中,擦了擦嘴,抬手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笑道:“姑娘一番话,让在下羞愧难当,深谙不可一人吃独食之道。王家大厨做的五花肉肥而不腻,口感极佳。在下斗胆请姑娘一同品尝,姑娘可否赏脸?”
      峨嵋女弟子听到她这番话,不禁怒从中来,低吼道:“放肆!我峨嵋乃出家之地,戒律严明。大胆狂徒,你竟然唆使我沾荤腥?”
      “在下也道峨嵋是出家之地,未想到出家之人也竟好管他人闲事。”姜言说得惬意,手着双筷,筷尖挑起一块五花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她吃得甚是悠闲自在,说出的话却字字见血,“在下又不是和尚,酒肉穿肠过也不会下十八层地狱。你峨嵋尼姑好生霸道,难道要将全天下喝酒吃肉的人都列为邪魔外道,以此标榜你们这些只吃草的名门正派?”
      一番话,戏谑中带着讥讽。
      素来峨嵋派好狗拿耗子是出了名的,在座的青年人听了姜言一席话语,都哄堂大笑起来。

      “姜言,你尽胡说八道些什么!”姜言牙尖嘴利,那姑娘纵然再伶牙俐齿,也弄得面红耳赤,怎么说也说不过她,只得兀自羞恼,“你竟然侮辱出家人!我、我要告诉我师父,离了王家,有你这孽障好受的!”
      姜言可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得饶人处且饶人,在灵教多年,她只学会了咄咄逼人:“姑娘这番话可就不对了。但凡有眼睛有耳朵的人,都知道分明是姑娘先为难在下的。难道姑娘骂人的时候,先把眼睛耳朵都捂住了?”
      “你!你!哼!我要告诉我师父去!你完蛋了!”姑娘脸色极坏,“唰”地站起来,看来是下定决心要在今天跟姜言斗个你死我活了。
      姜言往后一仰,整个后背靠在椅背上,一副“悉听尊便”的模样。
      殊不知,就是她这个毫不在乎的态度,更让那峨嵋女弟子抓狂。

      “这是在干什么?”眼看事态愈演愈烈,薛雨堂终于出声了。王家和青峰门都相当看重这场喜宴,姜言决不能在这里闹事。
      况且,若经过这一闹,灵教跟峨嵋派的梁子可就结得更深了。
      薛雨堂本就身怀慈悲之心,断然不能让这种事情在自己眼前发生。
      薛雨堂的声音是平和且温柔的,语气平缓,带着几分清亮,却透露着严厉:“这里是扬州王家与青峰门的宴席,在座诸位不仅是青年后生,又是被宴请的客人。若此刻大闹宴席,不欢而散,岂不是拂了主人的面子?”
      薛雨堂本来便是逸群之才,雅人深致,又清新俊逸,早已惹了不少少女芳心,就连戒律严明的峨嵋女弟子也难逃此劫。
      此刻听到薛雨堂这番话,刚才说话的峨嵋女弟子早已红了耳根。
      在心仪的公子前除了丑,那姑娘又羞又恼,不知不觉中眼眶里含满热泪。

      见薛雨堂发话,姜言明白他是给自己找台阶下,闲闲地笑道:“既然薛兄这么说了,在下也不好忤逆薛兄的意思,更不能在王家宴席上坏了大家兴致。小姑娘初出江湖年轻气盛,不懂看人眼色,还希望诸位不要为难她。在下愿自罚三杯,算给各位赔不是了。”
      这话说的,看似是在圆场,实际上是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峨嵋女弟子头上,姜言再施施然出来不痛不痒地替她背个黑锅,让人觉得她深明大义,不计前嫌——这一招,真是够狠。
      那姑娘本意是想令姜言难堪,没想到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下可真是哑巴吃黄连,一时间又气又急,直掉眼泪,任谁劝了也不听。宴席还没开完,她便借故离去先行回房了。
      本来这只是这场宴席中的一个小插曲,在座的又都是年轻人,所以这件事很快便被人放下了,大家又继续吃喝谈笑起来,就连那位姑娘什么时候离席都无人发觉。
      没想到,当天晚上,便出了大事。

      酒过三巡,夜已深,宴席也步入了尾声。众人酒足饭饱,便纷纷告辞,回房歇息。
      姜言今夜喝了点小酒,回了屋,脱掉外衣,解掉束胸,倒头便睡。
      是夜,屋外仍是疾风骤雨,雨水打得花残叶凋。本来在这样风雨交加的夜晚,就算屋外有任何动静都该被雨声淹没。
      可姜言向来浅眠,睡意不深,对外界的动静十分敏感。还没睡一两个时辰,她便被屋外那隐藏在雨声下的的动静惊醒了。
      姜言安全感极弱,因此睡觉时素有点灯的习惯。此刻,她睁开一只眼睛,正好瞧见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
      她心里一沉,立刻翻身坐起,伸手去抓搭在床边的束胸。

      没想到,窗外那人动作更快,竟然在瞬间推开窗户,翻身而入!
      “来者何人?”姜言坐在床上,来不及缠束胸,只穿着白色的里衣,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发丝和衣服都有些凌乱。
      桌上一盏油灯烧得正旺,温暖的黄色火光笼罩着她的脸,一张秀丽的脸上面色沉稳,毫无惧色。
      那位不速之客拍了拍衣袖上的灰尘,抬起头来,露出一张丑得别致的面孔:“姜公子,深夜叨扰,还望见谅。”

      昏黄的灯光下,姜言居然被那一口雪白的大牙闪得眼花缭乱。
      她定了定神,好不容易才强迫自己去直视那一双猥琐的倒三角眼:“不知雪鹤公子深夜前来,所谓何事?”
      不知此前雪鹤曾去过什么地方,又或许是因为没有打伞,此时一改白日里衣衫整洁的模样,头发湿漉漉地贴着脸,衣衫凌乱,黏满了污泥和杂草。
      他望着姜言,视线突然转移到了姜言的胸前的凸起,然后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姜言当下一惊,立刻低头一看。
      糟了!刚才只顾着应付他,却忘记了自己手中还拿着束胸。
      烛光摇曳中,二人大眼瞪小眼。
      “你……你竟然是个女人?!”雪鹤喃喃道,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刺激。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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