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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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拐了个弯，最终没出城门，直愣愣地朝养心殿去。
燕安乐掀开车帘一路刷脸，马车堪堪在门前停下。等春泥下了车，燕安乐率先走了下来，她守在马车前伸出一只手，对着准备下来的人展露笑颜，“国师大人，请。”
叶长卿盯着朝自己伸来的手臂，再看看对方的脸。
这人打断她的计划，还擅自给她做决定，按照她对她的了解，这会儿的表现指不定心里又有什么坏心思。
她避开对方的手，冷淡道：“怎敢劳烦陛下。”
“不要客气。”燕安乐一把抓住同自己错开的手，笑眯眯地使出巧劲儿拽了一把，又将扑了自己满怀的人抱住颠了颠，“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啊国师大人。”
叶长卿盯着这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偏了偏头暗自握拳：生气！
燕安乐紧紧抱着叶长卿的腰，箍住她限制在怀里不得动弹，心道：这腰好像和梦中一样细。
她偏过头来，“你叫春泥是吧？”
春泥赶忙上前几步就要跪下。
“不必跪了，带着你主子的东西回国师塔。”她扯下叶长卿腰间的布包，转回头冲包主人微笑，“国师今夜晚些回去。”
“放开我！”叶长卿被抢了包，盯着她将包丢紧春泥怀里，生怕磕坏了自己吃饭的宝贝。
“不要乱动，是孤的怀里不够舒服吗？”她听到对方如是说到。
“你有病吗？”叶长卿挣扎着踩了对方一脚，这才好不容易退后一步，她的手腕被捏住掐出了一圈红色，松开后就有染了一圈火辣辣的热度，恼极，“前些日子还险些杀了我，三日后就什么也忘了？”
“怎么会。”燕安乐的表情淡下，双手环抱，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比自己矮了一截的国师，“三日前和三日后怎么会一样呢？三日前你是父王的乖养女，他甚至能将皇位传给身为外人的你，我们的关系是对手。”
“三日后孤是你的陛下，你得听孤的。”她伸出右手想要盖在对方的脑袋上，却在下一刻被拍下。
叶长卿真是受够了这人，幼时就会来捉弄她，后来更是使计让她禁足在国师塔，当个名不副实的国师。
这人更是能在前一瞬对她怒斥动手要杀了她，下一瞬笑嘻嘻地问她缺什么再送来外界见也见不到的珍宝。
“我不明白。”她说。
叶长卿像是从没认识过这个人一样，凄笑道，“你该罚我，陛下。我擅自离开国师塔被您抓个正着，您刚上位，应该罚我以儆效尤。”
“罚你？”燕安乐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她嗤笑出声，“国师大人也不想想究竟够不够孤罚你，在孤面前自称为‘我’，在孤面前恃宠而骄，瞧瞧这什么态度，给你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她看着叶长卿的脸出神，心中涌起一股郁气。
这人连梦里的半分都没有，成日对她冷着张脸，不是在生气就是在生气，对那春泥就能笑，对自己就笑不得。
燕安乐仔细想了想，从小到大，她虽有过分的时候，却仍旧把持着度，不然对面这人恐就不是摆脸色这么简单了。
单说三日前，她拿着圣旨去国师塔，这则天大的消息，若是传出皇宫，指不定多少人会编排她。
皇宫内的大臣知道，是因为大臣都被她收下，能保证出不了乱子，那外面的呢？
百姓会如何说？皇家颜面要如何摆？
自己的父王传了皇位给外人，这件事随便换个人来，叶长卿都不会活着站在这。
“既然无话可说，那就乖乖跟上。”
叶长卿盯着离开的背影，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冷静。
她抬步跟上，在心底骂了句：谁不惜命。
她不明白，两人相看两生厌，为何就不能老死不相往来？
叶长卿一进门，在案桌上坐下的燕安乐就抬眼，“关上。”
她转过身来关了门，半分笑脸都不想给，“陛下有何吩咐。”
“研墨。”
叶长卿上前乖乖研墨。
燕安乐提笔批了几份折子，余光中向来不给好脸色的国师正垂头认真地将墨块在砚台中磨匀，难得乖巧。
她眯了眯眼，将心底的怀疑暂且压下，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手中的几份折子批完，她动了动身子，转头就发现国师在走神，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她看着那张脸，想起心底的怀疑。
燕安乐眸色微冷，直视国师清澈见底的双眼，“今夜你守着孤睡。”
叶长卿：？
叶长卿看着燕安乐从一旁拿来一把矮凳放在床边，意思非常明确——要守着。
“什么？”她疑惑道。
但对方显然不打算搭理她了。
叶长卿思索许久，觉得陛下大概病得不轻。
自打登基以来，这人的所思所想越发捉摸不透了。
往年若是逗弄，现在算什么？
叶长卿想不明白，她看着陛下褪下外衣，盖上一层绵软的薄被闭眼入睡。
叶长卿一言难尽，她想推推陛下，提醒对方没洗澡，又琢磨着洗不洗关她何事。
就这么一个走神的功夫，燕安乐已经沉沉睡去。
……
燕安乐睁眼，率先察觉到的是一片氤氲般粘腻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甜腻的香味，关着的灯却没影响她的视线，她看见了床边的女生。
国师手中拿着半满的瓶子，抬眼看来，小声地发出疑问，“安乐，你是不是不行？”
燕安乐：？？？
她愣了一瞬，蓦地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不可理喻，简直不可理喻！
燕安乐猛地惊醒。
她先是察觉到身边传来的另一道呼吸声，神色凌厉地扫过，手刃下一瞬就要砍了过去，到临头时又堪堪停住。
国师坐在矮凳上趴在床边的一角，已经睡熟了。
被梦里冲击到的燕安乐这时才想起，今夜她抓了人回来试验的。
她抹了把脸，小心地下床唤人送来水。接连几日未曾睡好，脸上还未擦去的妆容都盖不住差劲的脸色。
她看着睡得正沉的国师，心底一阵烦躁。
传闻国师有通天之能，叶长卿的表现一直以来都太过平庸，若不是父王对她过度的关注，燕安乐绝不会注意到这么个人，哪怕对方抢走了几乎所有的关爱。
在做梦的第一夜，她看见那张属于国师的脸时就在想，这莫不是国师的手段。
身为国师，这些玄之又玄的入梦必定是会的，是迟来的报复？还是什么？
她总该有个目的。
燕安乐不明白。
既然国师装傻，那就把人抓到身边试探，总有一天会露出马脚。
只是这个国师将表情全写在脸上，厌恶喜欢都写的分明，那一脸懵的样子就差画上——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这几个字了。
床边的叶长卿呼吸绵长，她身无武力，倘若这一切都是演戏，那这般精湛的演技，她到底图什么？
侍女进来时，惊得在原地不敢动弹。
她看见陛下那双掩在烛火下宛若寒霜的眼，阴鸷、却又充满了温柔般地注视着床边的人。
盆中的水随着她心惊地一颤荡起涟漪。
燕安乐俯在叶长卿耳边轻声呢喃，像是来自地狱的传唤，“你最好一清二白。”
燕安乐本想让侍女帮人褪去外衣，结果不知是梦中影响，在侍女要碰上时，率先拍掉对方的手，低声道：“孤来。”
侍女收回乱看的视线，小心翼翼地退远了。
她自己把人抱上床，用柔软的布帮她擦脸，最后垂眼看着这张在躺上床后更为放松的脸。
这张脸会对旁人笑，对自己除了不耐便是生气，冷冰冰地注视、实则眼底都是燥意与下一瞬就要扑上来打架的冲动。
梦里的却不是。
她会脸红，会撒娇，同她说话时都是绵软的拉长起伏的音调。
不过，睡着了看着还算乖。
燕安乐在她身旁躺下阖上眼，呼吸渐渐放缓。
她感觉到身旁的人似乎翻了个身，不规矩地伸出手捞了捞，最后抬腿蹬了一下。
她睁开酸涩的双眼，目光复杂地看向离自己还差两人距离的家伙。
叶长卿扭了扭，蹬完还不算，翻了个身缩成一团扯着被子将自己裹严实。
燕安乐太阳穴突突直跳，失去的睡眠成了暴躁的催化剂，她扯着快没了的被子一角，从对方手中夺回来将自己盖实，又用半截身子压住被褥以防被抢走，心情这才好了些。
她看着睡梦中缩成一团的国师，对方盖着一点点的被子，在三月的夜里冷的发颤，看起来可怜巴巴，心底又似乎被触碰到了柔软的一角。
她正准备将被子大方的分给对方，却不料下一瞬，寻着热源的叶长卿一通乱扑，不仅拽了被子，还打了她一下。
燕安乐盯着那张睡熟的脸几乎要盯出花，开始怀疑对方是在装睡。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呼吸只急促了些，像是将醒未醒的模样，半点假装的痕迹也无。
燕安乐控住那双手腕，把人搂进怀里禁锢住，低声威胁：“不许动。”
一夜无梦。
叶长卿醒来时，只觉得喘不过气仿若被泰山压顶。
她双眼眯成一条缝，觉得眼皮重极了，脑子里迷糊地想着面前这两团花白是什么。
理智逐渐回归，她猛地睁开双眼僵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只听上方又喑哑的、带着刚睡醒的鼻音与笑意，“好看么？”
叶长卿：……
彻底呆住。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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