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神空有》毛笔小旧

45、第四十四章 疗伤

　　渔女和佩乐在济水水面相斗水系法术时，空有已经屈服于自己那颗躁动不安的心，承认自己就是一个消停不下来的神，重新振作起精神来，正在自己院子里和欲念兽软磨硬泡着要出门去。

　　“我都快长蘑菇了，让我活动活动筋骨吧。”
　　“不行。”

　　“渔女是我之前结识的朋友，不会出什么意外的。”
　　“她是空空道仙的朋友。”

　　“我伤都养好了，现在跑得可快了，打不过我就跑!”
　　“好生静养。”

　　无奈之下，空有拉起趴在石阶上的大白狐，直观地展示了一番自己的养伤成果——在院子里腾行了几番，和梨树擦肩而过，梨树叶子纷纷折损。

　　大白狐似是心疼梨树了，最终说：“罢了，你去吧，有事用契约召唤我。”

　　空有忍不住捂嘴笑了半会，又怕大白狐变了心意，提起黑袍下摆便冲出门去。

　　大白狐少见地跑了几步，追道：“遇事一定提前召唤我，莫要等到……”

　　空有边跑边皱皱粗眉撇撇嘴，这至清岛内能有什么危险，大白狐莫不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待她赶到长时垂钓处之时，渔女正在全力制造水形游龙，那条水龙从济水水面腾然冲出，蜿蜒迅疾，只见粗略的龙身形状，于瞬间经过主持斗法的大师兄边涧，朝另一侧挥手运水的佩乐冲去。
　　龙首撞向佩乐仙子时发出了一声悠长慑人的龙吟，佩乐如同快要散架的草编人似的往后倒去，面色顷刻呈痛苦状。
　　渔女似乎没有料到佩乐不敌，一瞬间紧张地往前追了两步，但凭她的能力似乎也无法让水龙收力了。

　　旋即佩乐倒地，边涧师兄抱起受伤的佩乐仙子，而后有了一段对话后面色变得严肃。

　　佩乐说她不能给师门丢脸，自己是有意硬撑着去挡那水龙的。
　　渔女说她要找一个叫“空空”的人，空有混在弟子里听到渔女如此说，心里也说不准是喜是恼。

　　而后边涧师兄似乎又对渔女说了什么，面色看起来很是凝重，一向温润谦和的他更是少有的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渔女也一反平日里嚣张跋扈的模样，瞬间失了魂似的呆在了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场面一时有些难堪，众人沉默着低语着，相继散去。渔女一身蓝衣，细眉微蹙立于济水之上，看她神态似乎是有些懊恼和抱歉，但又似乎陷入了更深更远的情绪之中。

　　大师兄边涧最后低声说了什么，能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嚣张气盛的渔女如此默然，难道边涧向渔女说了“空空”他根本不存在？
　　空有胡思乱想着，紧张地看着渔女，犹豫着要不要和她相见。

　　空有一直留到最后，人都要散尽了，还未见渔女动一步半步，像水上青玉雕塑似的，只有风吹起了她的参差不齐的蓝色裙摆。

　　空有皱着粗眉，心下想着此时再不离开，渔女迟早会注意到这边有个和“空空”长的别无二致的人，但若是离开又有些放心不下，和渔女相识至今，未曾见过她这般失神。

　　踌躇间见到水面上的青玉雕塑如同震碎般，渔女失力坠入了济水。

　　“君见！”
　　空有惊慌地喊了渔女的本名，立即朝廊桥方向跑去。

　　几个弟子没有反应过来，待他们回头看时，只见济水上已经没了渔女身影，而那个大病初愈的邪神空有慌里慌张，衣摆飞舞地朝出岛方向奔去，不知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守桥仙见许久没有露面的空有一露面就要出岛，而且还急急切切地说不清，便干脆施法封住去路。

　　空有上前捶了捶那道封印，嘴里嚷着“我要出去救人”。

　　守桥仙挠了挠自己的短下巴，将信将疑，不敢做主。

　　“让她出去吧，我来负责。”
　　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空有平定了气息才反应过来这熟悉的声音不就是云生师兄的吗，原来他这些日子躲在守桥仙这里。仔细想想岛外险象环生，没有师兄师弟们的保护，一个酒壶没准会被路过的神兽一脚踩碎，岛内目标又太大，讨命的黑凤和讨债的空有不知何时又会找上门来，这里倒确实清净，还有守桥仙作伴。

　　守桥仙倒是出奇地十分信任常年私自出岛的云生，立马收了封印，背过身去假装没见到空有。
　　空有一边往外面跑，一边留下了一句：“云生师兄你害的我好苦，回来再找你算账！”

　　空有也是赶到济水边才想起自己水性不好的，但却顾不了那么多了，反正神想淹死估计都难，遂解了外袍，腾飞而起借力冲入水中，一直朝渔女坠水方向而去。
　　隐约看到一身蓝衣在深水里翻转，空有奋力游过去，近了又看到一身白衣从水面径直坠下，而后提走了蓝衣，又顺势一手提起了空有。

　　“师……师父……”
　　空有被白衣一口气提到济水岸上，才看清来者正是预神知如。

　　知如从水里出来，浑身白衣依旧干爽，只是他脸色不是很好。能预知洛河命运不为世事所困的预神此时一改平日慈善豁达的神情，转为显而易见的沉思，将空有放下后，只叹了口气提着湿淋淋的渔女就往至清岛去。

　　空有亦步亦趋跟在师父身后，半晌才敢低声问：“师父，渔女怎么了？”

　　“从小便是如此，气急攻心，她是仙与魔结合的后代，天生有心性缺憾。”

　　空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想必师父能疗好渔女，自己便也不担心了。

　　到了笠山山顶，师父把渔女安置在他的温泉里，回身一看空有还在，便嘱咐她过两日再来看渔女，到时候就差不多能醒了。

　　“师父，渔女的父亲是您的故交对吗？”空有犹豫着问道，她早就得知预神制造的遗冰窟里躺着的是渔女父亲的遗体。

　　“正是，”师父顿了顿，看向温泉里漂浮的渔女，“还有她的母亲……师父要去隔壁小岛通知她的母亲一声，你自己玩儿吧。”

　　预神说着就不见了，留下空有呆愣地看着渔女蓝衣漂浮在奶白的温泉水面，水气弥漫，温泉边的矮梅打着一个个浓浓玫红色的花苞。

　　空有心想此时回去又得被大白狐闷在小院里，不如留下来逛一逛。

　　预神的府邸周围除了矮梅就是温泉，偶有山石相隔，转过去，又是矮梅与温泉。
　　空有随意逛了逛，便又回到渔女身边，看着那一身蓝衣发呆，原来一开始被自己当作水精的渔女竟是仙和魔的后代，那她到底是仙，还是魔呢？

　　胡思乱想间，忽听到一阵喧嚣的水声从后方传来。
　　空有兴冲冲地以为预神回来了，绕过几块山石却不见人影，又听到一块奇崛高大的山石后传来了一身柔媚的女儿声：“师兄，能不能离开这里，我好热。”

　　嗯？空有心下疑惑，是哪个师兄师妹在这里猫着呢？

　　那个师兄半晌才低声答道：“师妹，你忍着点。”

　　嗯？为什么要忍着点？

　　接下来师妹喊了一声，水声翻腾了一下，一切归于平静。空有心想不好，多半是师妹被师兄抽掉了灵力，灵力互渡是修行的捷径，而且过程会产生热感。

　　这事到底管不管，空有犹豫了一下，立马决定前去查看一番，一则同门有难她不能见死不救，二则自己实在无聊。她迂回曲折地接近案发地点，脚步尽量放到最轻。
　　只见一汪淡红色的温泉边蹲着一个人影，温泉里面则是另一个小一点的人影。

　　温泉里面的人影一步步走向温泉边的人影，水汽朦胧中伸出手去，那温泉边的人影犹豫了一下，抓住了那只手。
　　空有倒吸一口气，心想又要渡取灵力了，不知道是做了什么交换。

　　“谁？”男声响起，身体转向了空有这边。
　　空有疑惑了一下，这个声音，这个身影，难不成是大师兄边涧？

　　男子的身影很快移动到空有面前，果然是边涧师兄，微凝着眸子看着她。

　　“你们……你们在干嘛？”空有张望着红色温泉里的女子身影问大师兄。

　　大师兄轻咳了一声，说：“温泉里是佩乐仙子，与人斗法时受了伤，我在帮她疗伤。”

　　“要那样疗吗？”空有说话时眼睛转了转，有些尴尬地僵笑了一下。

　　“哪样疗？”大师兄找回了平时的沉稳的语气，他对空有奇怪的表情和言语有些摸不着头脑。

　　“没有，我就是听到了奇怪的动静。”空有老实答道，眼睛又尴尬地转向了地面。

　　“空有师妹，你说清楚。”

　　空有心想，那动静可不同寻常，类似于吸取灵力，佩乐仙子还弱声弱气地喊出了声，但人家说是疗伤也不好多做猜疑，再说也得给师兄留点面子。
　　“大师兄，你们继续，我这就回去了！”空有越想越尴尬，拔腿就跑。

　　“师妹！空有！”
　　边涧正要伸手拉住空有，只轻轻抓住衣摆，滑溜一下，便让她给逃了。

　　空有一路小跑远离了案发现场，靠在一块山石上舒了几口气，这才猛然想起另一个师兄云生还躲在守桥仙那儿，于是捋捋头发摸摸粗眉，做个体面小神，踏着大步去找云生师兄讨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