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杏树下的兔子》白桔络

9、追忆（5）

　　许特见形势愈演愈烈，也担心自己在场会影响到兄弟的美人计发挥，赶紧溜之大吉。

　　郑笑笑脑子中断半秒，恢复正常思维立刻将手松开，并顺手操起桌上的矿泉水瓶，朝着走廊上许特逃跑的背影扔过去，绝望地叫了声：“许特！”

　　赵子彤学姐正羞得无地自容，没有来得及看清男生的校牌，却在脸红低头那一刹那，看见桌上语文课本的封面上“郑笑笑”三个大字龙飞凤舞。

　　正愁不知如何收场的赵子彤，瞬间找到了突破口，气急败坏地对帅气男生喊着：“郑笑笑，你还乱扔垃圾。高一六班的郑笑笑，我回去查你学号扣分！”说着便逃一样地跑开。

　　郑笑笑不知所措地从窗户里探出身子，朝着离去的赵子彤大声做最后的努力：“哎~学姐！我没有乱扔垃圾，我这就捡起来。你别乱扣我分儿！”

　　穿着红马甲的赵子彤却没有任何回应，一溜烟，在走廊的尽头消失得无影无踪。

　　郑笑笑无奈地坐回自己的凳子上，回过神来埋怨身后的女生：“杨昕，红马甲来了，你干嘛不通知我？太不够意思了吧！”

　　杨昕重新从抽屉里拿出躲难的油条和豆浆，一脸无辜：“我刚才有拼命地在桌下踢你的凳子脚，你没反应啊！跟你基友调情调得那么欢？”

　　郑笑笑闻此，也只能无语。

　　杨昕接着试探问道：“哎~郑笑笑，刚才那个男生就是许特？”

　　郑笑笑唯恐天下不乱：“是啊！传说中的天才。怎么，你看上他啦？据我了解，他初中的女朋友都能组一个足球队啦！”

　　说到许特的名字，同年级可能很少有人没有听过他的传奇之处。炎炎六月，大家都在教室苦读，披星戴月地早晚自习一节不敢落下，为中考奋战。

　　即使成绩遥遥领先，可是许特似乎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好学生，反而总是和一群坐在教室最后排的体育特长生走班串舍、踢球，像是中考与自己无关。

　　然而与自己无关的中考，却格外照顾许特，让许特以西湾镇前十、全市前三十的成绩，远甩曾经伴着燥热的知了声苦读的同窗们，顺利考进全市唯一一所引以为傲的省重点高中，传为一段佳话。

　　学习成绩成了家长们口口相传的佳话，而在青春少年少女中传为佳话的，还有许特那少人能及的风流趣事。

　　对于这些闲语轶事，杨昕当然早有耳闻。即使再多的花边新闻和浪名扣在许特的头上，也阻止不了杨昕内心散发着荷尔蒙的好奇心。

　　毕竟少年才子，淑女好逑嘛！

　　“是吗！那你觉得我当足球队队长怎么样？”

　　郑笑笑闻此，同时张大了嘴巴和眼睛，惊得嘴里的杂酱面都快掉出来，差异的转头看着那双天真懵懂、却又充满无限向往的大眼睛，竟不知如何规劝这位如此耿直的文艺少女。

　　“妹子，你干嘛想不开呀，非往火坑里跳！许特就是一花心大萝卜，辜负了多少痴心少女。他身边的好兄弟倒是有几颗好苗子，要不要考虑一下？比如学校播音站的主席，跟你一样搞文学的……”

　　“吃你的面！”一直是人如其文般温婉的杨昕，第一次大胆的表露自己的心声、却又莫名地感觉到自己仿佛被嘲笑。

　　杨昕不敢再让眼前这个不懂少女心思的大男孩继续“调戏”下去，情急之下随手将两本书甩向郑笑笑的侧肩。

　　好在郑笑笑没有辜负体育特长生的身份，竟能身手矫健地躲过飞来的横祸。

　　自己的苦口婆心竟换来挨打，这是郑笑笑怎么也想不通的事情。郑笑笑短暂一愣，便觉得自讨没趣，转过身来继续吃面。

　　郑笑笑向来不懂得揣摩人心，更不愿去猜女孩子难懂的小心思。

　　他也偶尔叹息：虽然自己一直在女生的呐喊中帅气的扣篮、性感的挥洒汗水，光篮球特长一项，便有更多的机会吸引姑娘们的眼球，更别说任意发型、服饰都能穿出模特范儿的好皮囊。但是郑笑笑的人缘和桃花运却远不及许特，想来是这个原因。

　　郑笑笑歪着头轻叹一口气，觉得唯有手上这碗面能与自己心心相印。况且已经被红马甲列入黑名单的这碗杂酱面，不好好吃完，岂不是辜负了红马甲学姐的花名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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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老师和家长的希望，每一位考进这所省重点高中的同学，从踏进高中的第一天起，便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目标和使命，开学伊始，各种辅导资料和习题册，便纷纷填满自己的抽屉。

　　而许特的抽屉永远躺着干净整齐的课本和一支钢笔，留有一半的空间塞满了各种小零食、小玩意儿、MP3，还有不同女生送来的书信。那些传递心意的花纸，被折成各种可爱的形状，点缀着本已五彩斑斓的抽屉。

　　秦忆梵没有想过，不过短短的一个星期，她已不再厌弃那个叫许特的男生。曾经给许特下的种种负面的定义，她全部一一打破。她只知道和许特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开心的。他确实有那样的魔力，让人不自主地想要去亲近。

　　奇闻趣事、珍藏的零食，每天都在许特、柳树人、秦忆梵和张思琪的四人小团体之间分享，没有人在意什么，但求那份罪纯粹的友情。那样真挚的感情，是秦忆梵在以后的时光里也再难遇到的。

　　“石头——剪刀——布！”

　　许特总是喜欢拉着秦忆梵玩这样简单的游戏。不过，两个人的玩法和别人的不一样，是两人经过多次试验、升级之后，专为晚自习设计的。

　　许特坐在秦忆梵前面，无需转身、只需两人一起将双手伸在秦忆梵的课桌底下，约定好秦忆梵在许特耳后悄声喊“一、二、三”，许特左手出拳、秦忆梵右手出拳，两人便纷纷将空着的手伸过去探一下对方出的拳。如此简单无趣的游戏，两人却总是沉浸其中，保留着最纯真的快乐。

　　张思琪一直很好奇，为什么总是秦忆梵能够胜出。张思琪曾向秦忆梵讨教其中致胜的法宝。秦忆梵没说一个字，只是得意地掀开自己垂在地上的裙角。

　　张思琪好奇地顺着秦忆梵的动作看向地面，只见地面正躺着一面女生臭美用的小圆镜，而透过小圆镜，正好可以看见秦忆梵课桌底下的动静。张思琪恍然大悟，不得不佩服秦忆梵竟有这样的智慧。

　　毫无疑问，这么有“乐趣”的游戏，自然要应用于柳树人身上。结果显而易见的是张思琪稳赢。而柳树人却总被张思琪打手、掐胳膊的惩罚折磨得嗷嗷直叫。

　　“你输啦！”秦忆梵轻柔的声音在许特的耳后根响起，酥酥的，软软的，像她脸上的小梨涡一样，如沐春风。许特还沉醉在温柔乡里，她在桌下已经悄悄抓住了许特待罚的手、狡黠一笑。

　　不过，许特可没有柳树人那么老实挨罚，总是在秦忆梵实施惩罚时，顺手抓住秦忆梵一双手，让对方动弹不得。

　　秦忆梵拼命挣扎，却怎也挣不脱那双雄厚有力的宽大手掌。

　　不等秦忆梵想到应对的方法，许特就低着头、抿着嘴微微一笑，便开始挠秦忆梵手掌心。每次这样被许特突然袭击，秦忆梵忍不住咯咯咯地放声笑起来。

　　两个人尽情地打闹、嬉笑，在一来一回的挣脱中，反而将两双手越握越紧。全然没有注意到晚自习的教室里有一双眼睛，正死死地盯住他们。

　　今天正好是美女班长陈雅兰值日。陈雅兰搬着自己的凳子坐在讲台前，一边演算自己的习题一边督促晚自习的纪律。

　　眼看着秦忆梵和许特笑得前仰后合、有说有笑，她觉得两人的声音特别刺耳。其实那窸窸窣窣的说笑声淹没在教室里并不显眼，许特前排的梁晓军就刷题刷得正嗨，丝毫不被影响。陈雅兰瞟了眼沉迷在书海中的梁晓军，心中越发烦躁，索性把习题册扔到一边、死盯着两人发呆。

　　他们两明明才刚刚认识，怎么就能打得这么火热？

　　陈雅兰这么一想，便觉得浑身不是滋味儿，毫不顾忌平时文静的形象，随手掰断两个粉笔头，快、狠、准地砸向许特和秦忆梵的两排课桌。本在嬉笑打闹的四个人瞬间顿住。

　　毫无防备地被粉笔头砸中。柳树人依稀记得进班第一天的班会上，当陈雅兰镇定、自信而又文雅地走向讲台自我介绍时，步伐从容自如，清风飘起长发在三寸日光下飞旋。

　　在陈雅兰身上，柳树人看到了透出骨子的自信、举手投足都散发的文雅，又仿佛有不争世事、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一出场却能揪住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成为那个最耀眼的人物。

　　柳树人出于父亲的熏陶，从小爱好读书、满腹诗书。到了初中，更是爱读《花火》、《意林》、《男生女生》类书写青春思绪的杂志。

　　第一眼看见陈雅兰，柳树人便认定她是从那些诗情画意的文字里走出来的完美女主角，犹如晨读时洒进教室的阳光，让人感觉美好、舒服、充满向往，却无法紧握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