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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三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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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心阁
没有玉翎鸳的醉心阁是空乏的,就像是缺失了什么,但此时玉琉鸯正坐在八宝青玉桌前,把玩着玉翎鸳留下的翡翠扇,他的眼神停留在那块镶金鸳鸯玉坠上边,曾听玉翎鸳提起过,这个玉坠儿本是没有金线的,但是因为碎过,所以才拿金线镶了起来。
只是他不懂,一块玉佩碎了就碎了,何必要镶起来,即使镶好了,也不能恢复如初,就好比他和月裳鸣一样,想及此,他不由觉得背后还传来一阵阵隐痛。
“鸯。”慕甚雪端着铜盆走了进来,热水上边放着一块手巾。
“出去。”玉琉鸯未有抬头,只是冷声道。
“你的伤口还未上药。”慕甚雪将手巾挤干,走了过来。
“我不想说第二遍,你给我出去!”玉琉鸯抬起了脸来,丹红的锦衣上边虽然看不见血迹,却是清晰可见湿痕。
慕甚雪将手巾放回了铜盆里头,嘴唇有些轻颤道:“就因为我打了她,你便这般对我?”
“我不是哥,你无需待我好。”玉琉鸯淡淡地说了句,慕甚雪是醉心阁的人,若不是看在现在醉心阁越发衰弱的境况,为了笼络人心,为了留住门众,他不会这么轻易饶了她。
“正因为你不是翎鸳,我才这么对你!你明明清楚我喜欢的人是你,当日背叛胧一笑也是因为你!你可知我为你受了多少……”
“这都是你自愿的!”玉琉鸯站起了身子,背上的伤口有些牵扯着的痛,但是他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娇柔的女子。
“我曾经以为翎鸳难以莫测,现在发现你才是最冷血的!除了自己喜欢的人,别人的命根本不当一回事!”慕甚雪有些自嘲般地笑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里边泛起了点点晶莹。
“甚雪,我从未对你有过任何承诺,还有你莫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对我们做过什么,这次的事情,难道只是司媚一人么?若是她如何接近得了哥哥?”玉琉鸯说道,他不是傻子,即使慕甚雪待他的心意是真,但上次司媚如此坚定爽快地认罪,冷跃后来地救场,明显就是一个圈套,一个引君入瓮的陷阱,而这个陷阱的主使人,却是索性自阀,逃脱的干干净净。
只是这个陷阱为何如此心思缜密的玉翎鸳也未有逃过?这无非是他最为困扰的事。
“原来你还是不信我。”慕甚雪摇了摇头,拿出身边的药瓶放在桌上,转身欲走。
“等等。”玉琉鸯叫住了她。
慕甚雪微微停下了脚步说道:“阁主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吩咐的?”
“那人可有追到?”玉琉鸯只手撑着桌角,背上的伤口好像又有些裂开了。
“未有追到,但是这个人的武功,却是可以推测一二。”慕甚雪说道。
“什么意思?”玉琉鸯问道。
“具体未清,只是这人会用断水剑法,但是剑法生疏,估计学了不到二三层。”慕甚雪皱了皱眉道,身形无疑是个男子,但是由于带着斗笠面纱,她根本无法看出年龄等一切问题,那人却也未说过一句话。
“断水剑是曳邃门的独传剑法。”玉琉鸯背上吃痛,于是又坐下了身子。
“难道是曳邃门的门众,当日月裳鸣也出现于此!”慕甚雪飞快地说道。
“不可能,琼华是她给我的,没道理又派这么个人来夺回。再说了,这人的武功太差,根本不是真想过来拿琴的。”玉琉鸯说道。
“那是来做什么?为何要来密室,而且如此驾轻就熟?”慕甚雪不解道,当日其余地方都未有见其走过的痕迹,只有玉翎鸳的书房里头有被翻动的痕迹。
“你有没发现,其实那日他还做了一件事。”玉琉鸯说道,在月裳鸣离开后不久,密室便有这个贼子进入,他们追踪了良久,才找着了下落,只是那人也未有偷盗任何值钱的物件。
“他除了看过琼华以外,还做了什么?”慕甚雪没有注意那么多,当日密室被入进,她第一时间看见了那人,却未料到一时急乱,被他逃脱。
“他还给我娘上了香。试问,一个给我娘上香的人,又如何会是曳邃门的门众?”玉琉鸯的眉头深锁了起来,这人不会是敌人,但是又深入门地,到底是何居心?
“和玉前辈相交的人不少,能够知道密室的人,却是没有的,如果是来拜祭也无需走此行径。”慕甚雪越发觉得这件事蹊跷了,但是又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既然没有损失也就罢了。总之,日后琼华不会再放在密室。”玉琉鸯用指节扣了扣桌面,笃定地说道。
“你不会是想……”慕甚雪睁大了眼睛,她开始变得有些害怕地盯着眼前的男子。
“没错。”玉琉鸯淡定地说道。
“鸯,琼华乱不是什么好的武功秘籍,当日月瑟练后的心性,你也见到了。再说左手剑游溟,废了另条胳膊,也是因此。你应该比谁都清楚!”慕甚雪震惊地说道,她不敢相信明明知道琼华乱魔性的人,还会如此执着,难道这就是绝世秘籍的魅力么?
“我自然清楚,不过月瑟根本就是自阀而死,游溟不是也活得好好的么?你不必担心。”玉琉鸯皱了起了眉头,他现在只想让醉心阁重新傲立于世,日后可以铲除武林异己,至于曳邃门,他更是想占为己有,不但为仇,更是为了那个人。
慕甚雪看了眼一旁笃定的人,知道再说无益,便走了出去,玉琉鸯的眼里燃起了一道光彩,远远地透过窗纱看向外边皑皑白雪,明日便是除夕之夜。
除夕夜又称岁除,是一年中的最后一天。紫熹庄里头洋溢着极为红火的年节气氛,北墨灼华自从小年夜之后就经常拉着月裳鸣走东跑西,似乎除却了心中芥蒂,这让月裳鸣分外吃惊,当然连北墨亦冉也有些看不透这女儿的想法。
到了夜间,紫熹庄里头的灯火依旧亮着,通宵不惜,称之为光年,取个来年丰盈的好兆头。年夜饭虽然只有他们三人,但吃得倒也十分热闹,北墨亦冉小酌了点酒,脸上便蒙起了层红晕,这倒不是他不甚酒力,而是他染酒脸便会红。
月裳鸣喝着手中的梅花酒,这酒清香淡雅,酒力不甚的人喝极为适合,对女子而言还有养颜益血的功效。北墨灼华又偷偷地往酒杯里倒了点进去,仰头饮尽,北墨亦冉虽是看见,想及是除夕便也睁只眼闭只眼了。
“裳鸣,明儿可是动身?”北墨亦冉看了眼,一边深思的月裳鸣说道。
月裳鸣微微一愣笑道:“大年初一就动身,会否早了点,北墨叔可是要去拜访亲友?”
“不早。曳城我也无甚朋友,到是每年初八都会去丞相府,今年早些也无妨。”北墨亦冉说道。
“爹,我也要去对吧?”北墨灼华脸上闪着朵朵红晕,除夕夜的灯火映得她多了几分娇媚。
“自然。”北墨灼华抚了抚她的脑袋,爱怜的说道。
“灼华妹妹,你可是高兴了?”月裳鸣打趣地看着她,调笑道。
“姐姐你笑我作甚,我还没说你呢。”北墨灼华一脸坏笑地看着她。
“哦?裳鸣可是有意中人了?是哪家公子这般好运?”北墨亦冉果然是个八卦的男人,对得起江湖包打听这个名号。
“没有,北墨叔不要听得灼华乱说。”月裳鸣垂了下头,眉间颦皱,她有些担忧,那人的伤可是没有大碍,她清楚那日下手很重。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虽然裳鸣现年还小,不过,日后要是有了意中人,可是要告诉我,我好备份厚礼。”北墨灼华爽朗地笑了起来,眼角泛起了清浅的皱纹,却是未有影响他那种风流之姿,倒是多了几分更沉稳的味道。
“爹,那你可是给我准备了厚礼么?”北墨灼华在边上撅着嘴道。
“傻丫头!你出嫁难道爹不给你备嫁妆么?”北墨亦冉敲了敲她的脑袋,自诩聪明一世,居然生了这么个笨女儿。
“那嫁妆先存着,爹今儿除夕给我什么礼物?”北墨灼华瞪大了眼睛问道。
“除夕不是压岁钱么?”月裳鸣不解地问道。
“银子多俗气,我北墨亦冉不做这么俗气的事情。你们即便缺钱花,我会不给么?”他摇了摇手中的扇子,曾几何时,有人总对他说,摇扇子也要分季节,可是他从来没有听进去,现在月裳鸣和北墨灼华在边上看得可是起了一层寒意。
“爹,说那么多作甚,还不快给我拿出来!”北墨灼华显然是等不及了,脖子都伸得跟鸭子索食似的。
“这丫头就是沉不住气!喏,这个给你。”他掏出了一个匣子递了过去。
北墨灼华迫不及待地打了开,却是一声大大的叹气道:“怎么是根破笔!”
月裳鸣伸头过去一看,只见那支笔雕以黄金,饰以和壁,缀以明珠,纹饰以裴翠,笔管以白玉象牙,上边还有两行小楷字写着:才学囊腹中,为人志气高。他有怀抱剑,我有笔如刀。再看眼,北墨亦冉宠溺的神色,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啊,不过,北墨灼华却是不吃这套,还是在边上赌气。
月裳鸣看着有些失落,毕竟自己是孤儿,却从未感受到过父母的叮嘱与疼惜,这些游溟也是无法给予的。
“裳鸣,这个是给你的。”北墨亦冉看着她失落的神情,有些怜惜,他递过去一个银绸金绣纹的荷包。
月裳鸣甫一怔,笑着道了谢,便扯开荷包的结扣,将东西取了出来,只见是碎了两半的一个青玉扳指,月裳鸣虽然不识货,但是也知道这个扳指是地摊上随处可见的料子,但又不好说什么,只有付之一笑。
“爹,你怎么这么寒酸!”北墨灼华一把夺过月裳鸣手里的破扳指,真觉得脸面都被他爹给丢尽了。
北墨亦冉轻轻笑道:“这个不是我寒酸,是有个人比我寒酸。”
“这不是爹的礼物?”北墨灼华未等月裳鸣说话,抢先说道。
北墨亦冉点了点头,朝着月裳鸣说道:“这个扳指可是有个人视比生命还重要的东西。是在十六年前,留给我,让我给你的。”
“鹣鲽情深。是义父么?”月裳鸣拿起扳指,看着上边鱼鸟花,手有些微微发颤。
“不是月主上。是凌夙羽。”他笑着说道,只是眼里掠过丝伤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