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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TROY.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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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RT OF SPARTA—GREECE
希腊,斯巴达。
像是天地间的一道豁口。
高高的峡谷之间,夹着一条狭长的河流。
数十条大船停留在河面上,几个人划着小船靠近大船,像是要接收什么货物。船上的人们兴致很高的一边大喊着口号一边将移送货物,随着货物去往的方向我们可以知道,在这条路的尽头,是斯巴达的宫殿。
勇士们在这里狂欢。
“同胞战友!”
“好兄弟!”
“好兄弟!”
然而这次狂欢并不是空穴来风,阿伽门农的弟弟斯巴达国王米奈劳斯早已厌倦了战争的纷扰,所以他与原先的劲敌特洛伊握手言和,并且盛情款待了特洛伊的两位王子赫克托和帕里斯。
长桌上摆满了美酒,勇士们大口喝酒,大块吃肉,胡子上沾着水渍,衣服上带着肉渣,但他们毫不在乎,大声的交谈着、互相咒骂着敌人。
木头搭起的架子上还烤着一整头乳猪,柴火被烧的劈啪作响,勇士拿起一碗酒泼向火堆,火苗瞬间窜大,勇士们欢呼起来。
石头制的屋子里,弥漫着酒肉的香气,火焰的烟弥漫在众人头顶,渲染起豪放热闹的气氛。雕着人像的墙壁前站着拿长矛的士兵,厚厚的铠甲遮住他们的身体,头盔盖住他们的脸,他们好像一个个塑像,在狂欢的宴会上,依旧面无表情。
在石室的尽头,摆放着两个华丽奢侈的椅子,那是国王与王后的位子。
国王米奈劳斯走到长桌前:“两位特洛伊王子,这是我们欢聚的最后一晚,让我和海伦皇后向你们致敬。”他双手摊开:“斯巴达和特洛伊曾是敌国,我们也打过许多仗,我们双方都很英勇。”米奈劳斯走到勇士们之中,说‘勇士’的同时举起了拳头,勇士们欢呼起来,不停拍打着木桌。
“我一直很敬佩令尊。”他继续说,双手五指尖分开向外,十分得体与大方的姿势,开始君王的演说:“普里尔蒙是为好国王,他从前是一位可敬的对手,现在是一名可敬的盟友。”
在他演说的同时,二王子帕里斯与王后海伦以一种带着不该有情绪的眼神互相注视着,当然,这一切,都没有人注意到。
“赫克托、帕里斯,请起立。”米奈劳斯张开双臂做出起立的姿势:“陪我喝一杯。”
赫克托站起来时,无意间碰撞了帕里斯的胳膊,帕里斯移回目光,跟着也举起酒杯站起身来。
“让我们为和平干杯。”他高举起酒杯。
赫克托将酒杯举到身前,每说一句话,下巴就会向上抬一下:“为特洛伊和斯巴达的和平干杯。”
勇士们又一次欢呼。
这就好像是两个王者之间的对话。
“愿恶狼不来侵袭,女人不偷汉子!”米奈劳斯环顾木桌上的勇士,说到后来声调逐渐变大,勇士们站起身,纷纷欢呼举杯。
音乐响起,穿着艳丽服饰的女人从后面跳着舞走出,摆动的腰肢妩媚诱人。
在这同时,海伦又一次与帕里斯对视。
帕里斯喝着美酒,眼睛一直没从海伦身上移开。
米奈劳斯右手举着酒杯,左臂拥着美女,走到赫克托面前时,放开美女,单手揽过赫克托,与他礼貌的拥抱,然后他们碰了杯。
“敬众神。”
“敬众神。”
两人同时说道,同时将酒杯里的美酒倒在地上。
正与赫克托交谈的米奈劳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王后海伦走下宝座,斜着肩膀走过人群,然后沿着楼梯上楼。另一边也在与人交谈着的帕里斯轻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也跟着走上了旋转的楼梯。
然而这次,他并没有很幸运的没被任何人发现。
他的哥哥赫克托站在楼梯前,若有所思。
楼梯尽头的房间是海伦的寝室。
偌大的房间被几根巨大的石柱支持,石柱上雕刻着繁复的暗纹,华丽而不张扬。屋子里摆着一张大床和一个梳妆台,梳妆台后一个圆形的石盆,里面燃着火堆。
海伦坐在梳妆台前,摘下后冠,金黄柔顺的长发如同瀑布一般散落下来。
镜子中的人容貌绝美,是希腊城中最美丽的女人。
向她求婚的人足以排满整个希腊,她的美貌冠绝希腊城,她的求婚者接踵而来以致内讧争斗,许多英雄都试图劫走她。
可最后,她还是嫁给了斯巴达国王米奈劳斯,一个即使是看到他也会令海伦痛苦的男人。
海伦梳着头发,心神有些不宁。
石门被大开,光线照进屋子,形成不规则形状的光块。
她回头,有些慌乱的看着帕里斯关上石门并且上了锁。
最令她不安的是,在他关门锁门的整个过程中帕里斯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海伦,那种眼神让她不知所措。
“你不该进来的。”她试图令自己的声音冷漠。
“你昨晚也这么说。”帕里斯的声音低沉性感,总有些蛊惑的味道。他眯起眼睛,嘴角上扬着。
海伦无法掩饰,回过头不停的梳头发,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动摇:“我昨晚犯了错。”
“前晚呢?”帕里斯逐渐走进。
海伦冷哼一声:“这礼拜我犯了很多错。”她自认为自己很冷漠,但是当帕里斯的手抚上她的脖颈时,她的面具就被击溃了。
帕里斯温柔将海伦的头发捋到脑后,手抚摸着她的脖颈与脸颊,熟悉的触感令海伦闭上了眼睛,下意识的用脸颊去厮磨他的手掌。
帕里斯注视着镜子里的她,目光与她相碰,擦出激情的火花。
“你要我走么?”他的声音多情而蛊惑。
海伦看着他的眼睛,突然站起身,面向帕里斯而站。
然后她接下礼服的铜扣,礼服滑落到脚下,完美的女性胴体呈现在帕里斯面前。
然后他们俩疯狂的接起了吻。
而在楼下的大厅里,勇士们早已喝醉,全场的人都意识不清的狂欢着、歌唱着,他们喝酒猜拳,互相咒骂,比试力气,掰手腕,与美女调情。但赫克托却十分的清醒,他行走在醉醺醺的人之间,目光有意无意的总是落在那旋转楼梯上,然而厮混在勇士之间的国王也跟着美女嬉戏打闹,早已抛下了自己国王的身份。
相比于大厅的热闹,楼梯上的石室中却弥漫着一种香艳的气味。
海伦赤身躺在大床上,看着帕里斯拿在手里的那串项链。
“来自普罗庞特斯海的珍珠。”帕里斯站在床边,当海伦坐起来时,为她带上了那串项链。
“好美。”海伦感叹,看着帕里斯的眼睛突然暗淡下去,她垂下目光:“但我不能佩戴,米奈劳斯会杀了我们。”她忧伤的抬眸,纤细的手指抚摸着脖颈上的项链。
原本早抚摸她长发的帕里斯放下手,语气沉了下来:“不用怕他。”
海伦吸了一口气:“我并不怕死。”她哽咽了一会儿,才又开口:“我只怕明天的到来。”海伦的眼眶被泪水浸湿,抚在项链上的手无错的摸下下巴又摸向锁骨,最后无力的垂下来:“我怕你将扬帆而去,不再回来。”
她深情的望着帕里斯,那只无错的手终于抚上他的脸颊,从额头一直到下巴:“在你来之前,我有如行尸走肉,我吃饭、走路、在海里游泳,但却毫无感觉。“
“你不必害怕明天的到来。”帕里斯扶住海伦的肩膀,目光闪烁的看着她的眼睛:“跟我一起走。”
海伦不可置信,随即又失望的低头:“不要玩弄我,不要耍我。”
“如果你要跟我走,我们将永无宁日,我们会被追杀、遭众神的诅咒。”帕里斯抬头看天,凝重的说出他们的将来,低头时目光却突然柔和下来:“但我会永远爱你,直到我死的那一天为止,我将永远爱你。”
海伦落泪了,但她的决定谁也不知道。
第二天,赫克托和帕里斯扬帆离开的斯巴达。
船头上的赫克托穿着蓝色的袍子,手腕处还佩戴着金属的腕环,胳膊上的血管微微突起,骨骼分明的左手上握着一只木头狮子,另一只手拿着匕首一下一下的削着,他偶尔会举起狮子,吹走上的木屑。
与他穿着相同,却多少带着些贵族气的弟弟帕里斯走过来,看看他的侧脸,又看向大海:“多美好的清晨,这趟航行有海神保佑。”
赫克托抬头看看火红的太阳:“他上午保佑你,下午就诅咒你。”说完又低头去刻狮子。
不远处,传来水手的大喊声:“扬帆!”
帕里斯看着他手里的狮子,突然问:“你爱我吗,哥哥?”他的声音有些急切。
赫克托终于从木狮子上移开,看向帕里斯。
“你能保护我吗?”他又问。
“上次你这么问的时候,你才十岁,因为偷了父王的爱马。”赫克托轻笑一声:“这次你又做了什么?”
帕里斯心虚的移开目光,像是思考了一下,然后又看着哥哥:“我要给你看一样东西。”他打开通往船底的木板,赫克托没有动作,目光古怪的看着他走下去,心底突然升起不详的预感,但还是跟着他走了下去。
顺着梯子走下去,是船底放货物的仓库。
在货物堆里,坐着一个印证了他不详预感的人,海伦。
据他们几海里的斯巴达,此刻正陷入一片紧张的气氛之中。
与赫克托一样不安的还有那里的国王米奈劳斯,因为他发现,他美丽的王后不见了!
当他用脚踢开寝室的门,走进来时,原本坐在梳妆台前假扮海伦的女仆惊慌的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支撑在桌子上,米奈劳斯杀气腾腾的走进,她不自觉的后仰,胆怯的快要哭了出来。
“她在哪里?!”米奈劳斯狠狠扣住女仆的肩膀,随着他的动作,女仆的身体又向后仰了几分,险些撞到墙壁。
“我向众神发誓。”说话间,米奈劳斯从袖口掏出匕首,抵住女仆的喉咙,声音变都凶狠了起来:“你不说我就剐了你!”女仆被吓的什么都说不出来,呜咽了起来。
“王上。”
米奈劳斯移开拿匕首的手,看向身后被押进来的老人。
“她跟特洛伊人走了。”心腹从士兵手里拽过那个老人,“这个渔夫看到她上他们的船。”
“特洛伊人?”米奈劳斯放开女仆,她立即就软的瘫在了地上。
知道内情的老人不安的搓着拿在手里的草帽:“她跟小王子帕里斯跑了。”、
“准备开船。”米奈劳斯下令,他并没有大声叫喊发怒,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被彻彻底底的激怒了,如果不踏平特洛伊,他是不会罢休的。
战争,也就就要开始了。
而远在海上的特洛伊船上的人,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掉头,回斯巴达。”赫克托走出船底后,对水手说。
“是。”水手虽然不解但也没多问,大喊:“收帆!”
“慢着。”帕里斯焦虑的看眼水手,试图阻止。
“你这个傻瓜!”
“听我说。”
“你知道事态有多严重?”赫克托猛地推开帕里斯:“父王为了和平谈判努力了多少年?”
“我爱她。”
赫克托转过头沉吟一声,又看向帕里斯:“你只在乎你的爱情游戏,是吗?”他气恼的指向大海特洛伊城的方向:“你四处留情,和商人妻和女祭司偷情,你自以为很了解爱情,你对父亲的爱呢?你把她带上船就是对他的不孝!”赫克托给了帕里斯的肩膀一拳,他趔趄了几步:“还有你的爱国心呢?你为了她不惜毁了特洛伊?”说完赫克托不再看他,转过身扶着船边深深的喘了几口气:“我不会让你为了她而开战。”
“听我说。”帕里斯走近赫克托单手扶在船上:“你说的都对,我对不起你和父王,你也可以把海伦送回斯巴达。”他看向大海:“但我要和她一起回去。”
“回斯巴达?他们会杀了你。”赫克托深吸一口气,侧过脸,但却没有看帕里斯。
“我愿意决一死战。”
赫克托看向他,不可置信:“你想要逞英雄?决一死战?”赫克托注视着弟弟的眼睛,一点点逼近:“告诉我,你杀过人吗?”
“没有。”
“你看过战死的人吗?”
“没有。”
赫克托又走进几步:“我杀过人,听过也看过他们死前的哀嚎,一点也不光荣、也不伟大,你说你要为爱而死,你却不懂得死亡,更不懂的爱情!”
“就算是,我也要跟她回去,我不需要你为我而战。”
“已经来不及了。” 赫克托点头叹气,声音消沉了下来,他转身走向水手:“回特洛伊。”然后走到船的那头,一边走一边喊:“掉头,扬帆!”
留下帕里斯站在原地,他始终是有些不安的。
不过,那些不安与胆怯在想起海伦的时候就全部消失了。是的,他爱她,像爱生命一样爱她,如果要从生命和海伦之中全一个的话,他想,他是会选海伦的。
是的,会选海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