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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破冰(一) ...

  •   宁斐看着沈苑因为震惊而眼睛微睁小嘴微张的可爱模样,只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心想这时候如果可以抱抱她该多好。

      可想归想,当下他却只能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再次上前托着沈苑的胳膊把她扶起身,带着些许无可奈何地对她说道:“我既娶了你,便是认了你是我的王妃,在我面前你大可不必如此拘束。”言语里舍弃了他早就不想再对她用的“本王”二字,待说出口后像是解了自己给自己上的一把枷锁似的,心里一阵轻松。

      因着扶她的动作,两人有一瞬挨得极近。一缕若有似无的幽香直从鼻端往心底钻,宁斐觉得自己甚至有些眩晕,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受。

      沈苑被他可称得上温柔的话语搅得心绪浮动,自前世最后的那个夜晚起直到现在一直揪着的心似乎得到了一丝抚慰。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勇敢又坚强的人。前世活过的二十年间,即使所受的宠爱都掺着欺瞒,可她确是没有承受过任何的风雨摧折的。

      而今短时间内被现实逼迫着生出来的铠甲尚且脆弱得不堪一击,仅仅因为宁斐三言两语的安抚就已经开始有了破裂的迹象。一种似是受了委屈的情绪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往外涌,她不由撇着嘴红了眼眶。

      见眼前的可人儿盈着水光的眸子瞟向他,带着一缕幽怨,宁斐再也克制不住自己,顺势把沈苑揽入怀中。

      此时的沈苑也顾不得想其他了,只顺势揪住宁斐的两侧衣襟抽抽嗒嗒地哭起来。

      宁斐慌了神,想推开她问问她是怎么了,可是刚稍稍使了点儿力,却感觉到怀里的人也更用力地拽他的衣裳,这才恍惚明白她是愿意让他抱的,顿时胸口如涌进一股甘泉似的,一直甜到心坎里。

      试探着拍拍她的后背轻声哄道:“乖,我是你的夫君了,往后有什么难处只管说与我听,我总是会向着你的,不要怕我好不好?”

      回答他的是更加委屈的哭泣声。

      经过这一阵,他大致也明了了沈苑现下为何会在他怀里哭得如此伤心。

      这段时日她的心里定是极苦的,发现自己被一直视为依傍的父亲欺瞒抛弃,突然间无依无凭,要嫁的人又明明白白是她母族的敌人,她一个弱女子夹在其中,注定前路渺茫。

      如今想来,他心悦的女子是极聪慧又坚韧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迅速地执行。他太庆幸她选择了投向他,否则他可能真的不知道要拿她如何是好。

      宁斐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不再说什么,只是轻拍她的后背,等她自己慢慢平复。

      沈苑靠在她再熟悉不过的怀抱里,闻着鼻尖熟悉的清冽气息,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前世里,总是听人说起康王殿下虽表面待人斯文有礼,但实际上性子冷淡、难以亲近,可她却从未曾见识过他的冷淡。

      从甫一嫁给他起,他对于她而言就只是一个温柔多情的夫君,爱她宠她,有求必应,从不曾说过一句重话。

      后来得知真相,令她绝望的不止是父亲的欺瞒和抛弃,更是她日夜相对耳鬓厮磨的夫君竟也从未以真面目示于她——明知她的父亲是与他不能共存的政敌,却从来在她面前表现得翁婿情深。她只觉得曾经拥有的一切都崩塌了,原来所有的人都不是她所看到的样子,所有人都在玩弄她、利用她,当战争最终结束,她便连被玩弄被利用的价值都失了吧。

      而今重来一遭,她在他的面前有了有别于前世的表现,不想却还是见到了她的夫君——不是康王殿下,只是她的夫君,那个让她在他面前从来忍不住任何委屈的、她深爱的夫君。

      这一刻,她只想在她的夫君的怀里,把这些时日以来所受的煎熬、痛苦、委屈全部都哭出来。

      直到眼泪似是流尽了,沈苑才渐渐缓过劲儿来。

      回过神来后,她缓缓将头从宁斐被湿透了的胸前移开,却不知如何收拾这场景,只低着头不说话。

      宁斐还揽着她的双臂,低下头,却只看到她头顶可爱的小旋儿。见她这幅哭完就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轻笑出声:“苑儿可真能哭,怕是能与从前的孟姜女一较高下。”

      因宁斐前世一直唤她作“苑儿”,沈苑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这是一下转了称呼,加之脑子还是有点儿木木的,听得他的调侃第一反应只觉十分羞恼愤慨,也顾不得害怕或是羞涩,抬头娇嗔似的乜了他一眼,嘟着小嘴。

      宁斐被这一眼瞧得心都要化了,再次把她搂进怀里,尤觉不够,便在她头顶亲了亲,而后用脸颊摩挲着她的发顶,一派宠溺之色。

      沈苑自然感觉到了他待她的亲昵,只是此时也暂无心深究原因,只从善如流地靠着他闭上了眼睛。

      两人之间从大婚之日起便隔着的一层纱就这样消弭于无形,空气中只剩下似蜜糖般的香甜味道。

      谁都不愿打破这静谧的温馨。

      直到沈苑感到站立得小腿有些酸痛了,这才推了推宁斐:“我……我站得腿乏了……”

      宁斐放开她时尚觉意犹未尽。听到她的话,直接一把打横将她抱起,往书房门口行去,边走便说道:“正好,我也乏了,咱们一道回房去歇一歇罢。”

      沈苑见他竟要抱着她出门,连忙推他:“殿下快放我下来,我能自己走的。”

      宁斐却没有听她的,只笑着附在她耳边轻声道:“你不是说腿乏了?是我的不是,让你站久了,就罚我抱你回去吧。”

      守在廊下的安顺听到书房房门响动,立即打起精神看过来,等着听吩咐,却见王爷抱着王妃疾步行出。

      自大婚之后每日都皱眉冷脸、情绪可以称得上暴躁的王爷此刻可谓满面春风,面色柔和、唇角带笑,而来求见时尚是一脸忧郁之色的王妃正揽着王爷的颈子,似是害羞地把脸埋在王爷肩上。

      安顺有些讶异,但确是实实在在地松了一口气。

      从前见王爷对筹备婚事十分上心,一再叮嘱要打听清楚王妃的各色喜好,他是以为王爷对王妃极其看重的,谁料竟大婚次日便独自搬回了扶苏院。这几日面对着阴晴不定的主子,他是伺候得心惊胆战。

      如今看这架势,怕是已经雨过天晴了,于是便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回到明珠苑的卧房,宁斐打发了想跟进来伺候的立春立夏,沈苑才从宁斐的肩上抬起头来。

      “现下总可以放我下来了吧。”

      经过方才那一场莫名其妙的破冰,沈苑已经忘记了近日来对宁斐的敬畏,虽然还未来得及厘清当下的情状,但潜意识里似乎已经认定他是对她无害的,现下又被羞恼的情绪控制着,便撅着嘴巴没好气地冲宁斐这样说道。

      宁斐如何都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抱着她又往前行了几步来到床榻跟前,边把她放在床沿坐下边回道:“遵命,我的王妃。”

      沈苑便也偷偷地扬起了嘴角。

      还未来得及有进一步的反应,却见宁斐竟蹲下身来要褪去她的鞋子,她惊得一瞬间便站了起来:“殿下使不得……”

      宁斐无奈地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又坐了下来,自己也顺势坐在她的身边,揽着她的肩膀令她与他面对着面,道:“我这几天都未歇好,现下真是有些困乏,陪我躺一会儿可好?”

      沈苑的面颊瞬间红透了。虽然前世里她与他同床共枕了五年,已是再亲密不过,可经过这痛不欲生的几个月,她而今已是分得清,眼前这个人,尚且不是与他耳鬓厮磨了五年的那个夫君。今生,以新的方式,他们可说是刚刚相识。

      磨蹭了一会儿,她才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就听宁斐笑出了声。

      两人各自将外裳脱下,躺在了这张他们的婚床之上,仍旧是沈苑靠内、宁斐靠外。

      大概是因着这几日两人各怀心事都未曾休息得好,这一觉便睡得格外香沉。

      待宁斐醒来之时,已经暮色四合。

      看着怀里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来的娇人儿,宁斐心满意足地深吸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她环在他身上的手拿开,生怕将她吵醒,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吩咐了把晚膳准备好直接送到卧房,而后稍事收拾了一下,他再次回到床前,盯着沈苑的睡颜,越看越觉得哪哪儿都好看,哪哪儿都顺眼。看着看着便觉得只是看已经无法满足,心里像是有一根羽毛在轻轻撩拨,于是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抓起她的小手,一下一下地摩挲着。

      见她还是没醒,又用空着的另一只手去抚她的脸颊,沈苑终于有了动静,皱起眉头抬手想把脸上扰人的东西拍掉。

      宁斐看着她爱娇的小动作,忍不住轻笑出声。

      床上的睡美人在三管齐下的骚扰下,终于悠悠醒转。眼睛刚睁开,意识却还没有回转,沈苑看到坐在床前促狭地笑着的宁斐,娇娇抱怨道:“修远,你好讨厌,人家还困着呢。”

      宁斐听她在半梦半醒之间如此顺畅地喊出他的表字,语气也是前所未有的亲昵,一时有些怔愣,甚至连笑意都滞了一瞬。

      他自然是爱极了她对他毫不设防的亲密样子,可是此情此景却让他隐隐感觉哪里不对。

      按着他们两人此前不算长的相处,她应不该对他有如此的情态。而且,他也想不到她是从何处知晓了他的表字。

  • 作者有话要说:  宝贝儿们你们不能这么快就睡到一块儿去啊喂!
    ——来自一位惊觉已经控制不住笔下男女主的老母亲的呐喊(其实我是真的真的不想让他俩这么早就睡到一块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快救救孩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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