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权蘅和南牧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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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了有三遍，叶瑜终于接电话了：“喂……”
权蘅被叶瑜声音里显而易见的颗粒感给吓了一跳：“叶瑜，你哭了？”
“没有，”停顿了一会儿，叶瑜说，“才睡醒呢。”
“……是吗？”
“老师，什么事呀？”
权蘅说：“你可以把南……你表哥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叶瑜说没问题，他等会就把手机号发给权蘅。说这些话的时候，他没精打采的，听上去总有点欲言又止。
所以等答谢完之后，权蘅没有马上挂电话。她也没有开口，就举着话筒，静静地听着对面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叶瑜也没有挂电话，就证明权蘅的想法是正确的。
叶瑜的确是有话想跟她说。
果然，没过一分钟，叶瑜终于开口了：“老师，你还在吗？”
“在。”
“其实我撒谎了。南哥不是我表哥，他就是我邻居。是我自己……好面子，把他请过来开家长会的。对不起。”
权蘅听到这么沉痛的语气，简直超越年龄，有点想笑。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又意识到这只是打电话，便说：“嗯。我知道了。”
“……我真的不知道他那天有那么重要的事。”
“叶瑜，不要哭。”
“老师……”
“他没有告诉你，就证明，他希望你开开心心的。你不要哭，你要开心，这样他才不至于两头落空，不是吗？”权蘅轻声说，“他来开家长会，就证明，和你之间的羁绊，对于他来说，是比一切都重要的。”
“……”
叶瑜挂了电话，他保证自己再也不哭了，并且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小孩子到底还是小孩子。有的时候，生活如果能像小孩子的思路一样简单直接，那或许成年人也不会有那么多烦恼了。
权蘅收到了短信，本来想马上就打，可是又顾念着对方那边说不定有事在忙。停停顿顿，好容易熬到了傍晚时分，华灯已上，琢磨着对方就算有事，应该也告一段落，才给对方拨通了电话：“喂？”电话响了十几声，在权蘅以为快要流掉之后，突然被人接了。电流中，那边的声音很是清越。
“您好，请问是南先生吗？我是权蘅。”
那边停顿了一下：“啊，是权老师吧。”
“是。不好意思，”权蘅听到那边好像有什么动静，“是不是打扰您了？”
“没事没事，我这边没事的。”那边的声音依然带着熟悉的笑意，即使只有音波传递过来，听着这样的声音，仿佛也能看到那个人，“权老师有什么事呢？”
权蘅把自己的想法跟对方说了下：“是这样的，我现在在替报纸写稿，目标是做一个大众文化的观察，这里面游戏会是重头戏，所以想要采访一下南先生。不知道南先生是否会有时间……”
“权老师，您吃晚饭了吗？”对方忽然说。
“诶？”权蘅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还没有……”
“我也没有，”那边笑吟吟地说，“赶早不敢巧，一起吃晚饭吧。”
“诶？！”
“我就在你们学校，来找我吧。”
“诶？！！”
万万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发展。
打电话的时候权蘅正在往寝室的方向走。接完电话，权蘅原地转身，飞快地朝着学校附属的酒店所在的东南方向跑去——南牧郊说他就在那里。
酒店还只是远远地能望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黑色连帽大衣与运动裤的人朝自己扬手打招呼：“这里！”那个人长身玉立，在人来人往的酒店门口也依然很打眼。他今天还是没有戴眼镜，跟上次一样，权蘅想，心里有点微妙的遗憾。
“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走到那个人的面前，权蘅有点不敢看对方。
“你没有来晚，我们本来就没有约定时间。”南牧郊笑道，“走吧，带我去吃这附近好吃的吧。”
这是理所当然的，东道主当然要尽地主之谊。考虑到这个点食堂已经没剩什么好吃的菜了，权蘅琢磨了一会儿，决定领着对方去几条巷子外的一家涮羊肉店。那是家小店，在巷子最深处，名声不显，但绝对是权蘅在帝都吃过的最正宗、最好吃的涮羊肉。
路有一点绕，但南牧郊跟在权蘅旁边略微落后半步的位置，全程甚至连问都没有问，只是放心地跟着权蘅一直走，可以说信任到了极点了。
“……所以说，南先生是来这里谈事情？”路上，两个人零星地有搭话。
“是啊，来这里的酒店谈一点事情。谈完了，就出来了——刚好权老师打电话，真是很幸运啊。”南牧郊笑道。
“那……今天的事情，顺利吗？”
南牧郊微笑着点了点头。
路边一辆停靠的公交车启动了，权蘅的模样在灯光的映照之下，很是欲言又止：“怎么了？”南牧郊笑着说，“权老师有什么想问的吗？”
“……是真的吗？”
“什么？”
“南先生，”权蘅低下头，看着脚下变换的地板砖。她知道自己没有资格指责别人，也知道自己和对方绝对是萍水相逢，可是她还是忍不住，“……不，没什么。”
你总是在笑。
你总是不说实话。
但她还是忍住了，因为她实在不忍心直说，自己在酒店门口的灯光下，看到了朝自己招手的南牧郊眼底的疲惫。那疲惫浅浅的一层，铺在水雾后面，而对方看到自己的时候，那笑容，几乎是如释重负的。
“权老师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骗你？”
正在想事情的时候，忽然被当事人一语道破了心思，权蘅一下子就愣住了。还没等她开口，突然胳膊处传来一阵力道，拉着她朝后倒退一步。
面前的小十字路口处，一辆摩托车飞驰而过，轮胎碾过的地面，就是权蘅即将踏上的那片土地。
南牧郊松开权蘅的胳膊：“下次小心一点，很危险。”
“谢谢。”权蘅低声说。
之前她一直在看着地面走。经过了这次小事故，她不敢再看地了，却也不敢往旁边看，眼睛就直勾勾地凝视着茫远的前方。
他们出来的时间实在不算早，加上北方冬天昼短夜长，才走了两步路，天就已经全黑了。帝都的夜晚向来都很平淡，除了特定几个商圈，其他的地方，别说霓虹灯，连路灯都很昏暗。行人并不多，慢悠悠地走在路上，吹着初冬并不算冷的风，看着略带苍凉的路景，那种只有古都才会有的感觉，一下子就随着叶落枝枯而晕染出来了。
南牧郊忽然说：“权老师。”
“嗯？”听到南牧郊在喊自己，权蘅以为对方是走得不耐烦了，“过了这个路口就到了，马上……”
“你刚刚是不是在怪我那天吃火锅骗了你们？”
“……”
“已经到了，”在权蘅愣神的时候，南牧郊指着前面的招牌，笑着说，“是这家吧？”
“啊，是的是的。”
已经到了饭馆，尽管权蘅很想继续往下问，可是还是只能先放下。点菜，介绍，上锅，加水，打调料……一系列手续弄完，等到南牧郊已经舒舒服服吃上之后，权蘅发现，话题一搁，情绪一断，自己不好往下续了。
“很好吃。”南牧郊在吃完一块肉后赞道，“谢谢权老师。”
“好吃就好。”权蘅一边把羊肉卷往锅里送，一边在纠结要怎么样续前面的话题。
“权老师是想继续问之前的事吗？”
“你怎么知道？”权蘅脱口而出。
南牧郊挑眉：“我什么不知道？”他的语气有点得意，像个拿着玩具炫耀的小孩。
如果不是权蘅面瘫，她肯定已经被逗笑了。
“开玩笑的，”南牧郊自己先笑了，“只是觉得应该跟你们道个歉。”
“我一直觉得，”他放下筷子，看向权蘅，“用自己的事情打扰别人的情绪不太好。也有可能是青少年时期的培养吧，让我一直比较工具理性。我当时就在想，如果你们当时就知道我那天失败了，你们那天肯定就被毁了——坏消息不会让人开心的；但如果我当时瞒着你们，那你们至少还可以多开心一天，至少吃火锅的时候心里不用想事，是很放松、很惬意的——所以我就没有告诉你们。”
“至于今天……好吧，今天的事也不顺。我来看亲人，但是我们吵了一架。大概就是这样。”
果然。
“……”权蘅小声地说：“那南先生现在为什么又说了呢？”
“因为我后来才反应过来，这是一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南牧郊说，这次他没有笑了，嘴唇很严肃地下抿着，“所谓的隐瞒，对于真正关心你的人来说，并不是保护，而是伤害。”
“……”
“但我现在很开心，这也是实话。”南牧郊忽然又笑了，“所以，咱们吃饭吧，肉都快煮老了。”南牧郊夹起一块羊肉，放到仍在发呆的权蘅的碗里，“快吃吧权老师。”
权蘅揉了揉鼻子，突然说：“我出去一下。”
然后，在南牧郊能开口之前，转身出了店门。
作者有话说第34章 权蘅和南牧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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