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权蘅与南牧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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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名字的确是父母根据《诗经》来起的。”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的南牧郊解释道，“就是那首《出车》。‘我出我车，于彼牧矣，自天子所，谓我来矣；……我出我车，于彼郊矣，设此旐矣，建彼旄矣。’这首诗就是一首很普通的颂战诗，在《诗经》中挺不起眼的。权老师知道这首诗，还记得这么清楚，有点把我吓到了——您是第一个能一张口便准确说出我名字来历的人。”
权蘅赶快摆手。
这首诗她会记得这么清楚，也是因为她那段时间在写论文，当时选了相关的题目。这首诗歌颂的是一个将军，诗里把这个对外作战得胜归来的人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用语很庄严，还有一点“一将功成万骨枯”的伤感，让权蘅印象很深刻，论文写完后，还查了很久这个将军的史料。
将军的名字是南仲。南牧郊姓“南”。这么看来，南牧郊的父母很熟悉《诗经》啊。难道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的从业者吗？因为就像南牧郊说的那样，现在没几个人会去读《诗经》了。国风还可能熟一点，小雅、大雅、颂这些大多跟爱情完全无关的颂诗，根本没人看。
南牧郊到底是做什么的呢？
这个问题又将权蘅带到了“南牧郊究竟像谁”的世纪难题去了。
又等了整整半个小时之后，他们终于进去吃到了饭。
说来也奇怪，他们一进去，后面的号就念得特别顺畅——还没到座位坐定，就有至少五桌过去了，惹得叶瑜都大呼奇怪。
权蘅摸摸鼻子，问他们要点什么锅。他们说不要鸳鸯，要全辣的。
叶瑜知道权蘅是南方人，吵着要对方帮自己打调料。权蘅一向拿自己这个学生没办法，老老实实地便拿着碗去打调料。
将蒜泥放进碗里，加上一勺香油，让香油刚好没过蒜泥的顶部；芝麻要一小勺；最后是蚝油，不能太多，不然会抢味；也不能太少，不然就不好吃了……
“原来正宗的调料应该是这么打的。我以前一直都是加麻酱的。”有人笑着说。
权蘅偏过头。南牧郊端着碗，站在自己旁边，也在打着调料：“南先生？”
南牧郊扬扬碗：“抱歉，看了一会儿。”西装外套被留在座位上，现在的南牧郊只穿着白衬衫，打着那根黑色领带，看着很是清爽干练。
和权蘅之前的剂量分毫不差地，南牧郊也打了一碗调料。
南牧郊快要离开的时候，权蘅喊住了他：“怎么了？”
权蘅夺过南牧郊的碗，又往里面多加了一点香油和蒜泥：“叶瑜年纪小，不能吃得口味太重。但实际上，正宗的调料应该再多加一点的。”权蘅解释道。
“权老师很关心叶瑜啊。”南牧郊笑道，“是个很好的老师。”
南牧郊总是在笑。或是浅浅地笑，或是乐呵呵地笑，或是揶揄地笑，或是用心地笑。权蘅甚至觉得，他就算不笑的时候，眼角带着的也全是笑意。她轻咳一声：“我先回去了。”
“其实我不是叶瑜的表哥。”
权蘅已经走了一半，闻言停下了脚步：“咦？”
南牧郊一边往碗里舀着主柜台上熬好的银耳汤，一边道：“我只是他的邻居。”
权蘅很意外。
不光是因为叶瑜一直在说南牧郊是他表哥，而是今天也有别的家长问南牧郊，南牧郊当时也是说自己是“表哥”。
“关于这个，”南牧郊解释道，“小孩子有点小虚荣，也可以理解嘛。当然要照顾他面子了。”
这倒确实是这样。以权蘅对叶瑜的了解，这小子虽然很是古灵精怪，经常让她有摸不着头脑、甚至是被算计了的感觉，但本质来说，这小子是一个很脆弱、很敏感的人。
他现在人缘很好，班上的同学都很喜欢他，尤其是蓝晓他们几个，简直是走哪儿跟擣哪儿；他与人交往的游刃有余，几乎让人忘记了他之前是多么的沉默寡言。但在权蘅看来，叶瑜只是在扮演，他知道怎么做，同学们会喜欢他。他只是演得很成功罢了。
他很在乎有没有亲人愿意来给他开家长会这件事情。不然，他也不会提前很久就告诉同学，这次他的“表哥”会来。全班同学都被他分批“通知”了。
想到这，权蘅开玩笑：“南先生不该告诉我的，我嘴可不牢。”
“你可不能往外说！”南牧郊看着有点慌了，把碗放在一边，双手合十，“拜托拜托，千万别卖了我，我给你打碗汤圆当报酬。”
“早知今日，南先生干脆不告诉我不就行了吗？反正我也不知道啊。”
“那不行，”南牧郊笑道，“家长只有对老师坦诚，老师才能更好地对学生对症下药。”
“这倒是。”
南牧郊细细地观察着权蘅。
她还是没有表情。她还是那样，神情冷淡又疏离，可是你又确实能感受到她的热情。她还是……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看见他一样。她应该是还是没有想起来。
要不要提醒一下？
南牧郊忽然说：“权老师。”
权蘅正走到一半，闻言回过了头，短发略微甩出了利落的弧线，露出了清丽的脸。她偏着头，有点困惑地望着他。
南牧郊心里漏了一拍：“您玩过王者荣耀吗？”
如果权蘅仔细听，就能发现，南牧郊声音的细微里面是有瑕疵的。但权蘅没有听得仔细，她整个人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震住了。
“我一直在玩。如果您玩的话，有空我们可以组队。”好不容易恢复了冷静，南牧郊才能从从容容地继续笑着说，“不谦虚地说，我玩得还可以。”
“……”
权蘅抿着唇，眼睛忽而亮了。然后下一刻，她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神情又变成愣愣的了。
看来提示有效，南牧郊心想，心情忽然变得特别好，好到回到座位的时候，连叶瑜都说他：“南哥，你怎么笑得这么贱。”
“重说。”
“南哥，你真帅！”叶瑜一跃而起，从南牧郊手中夺下他的银耳汤，“谢谢南哥！”
“你还挺自觉。”
“南哥你今天太慢了，我都要饿死了，”叶瑜笑嘻嘻地抱怨着，一点都不怕南牧郊，还挤眉弄眼，“我刚刚看到你和权老师在那里聊天。你们说什么呢？凑那么近。”
“不干活的人没资格抱怨。”南牧郊把调料碗放到他面前，又放了一碗银耳汤，却不回答他的后一个问题。
“我干了！你看，菜我都下进去了！”叶瑜正要接过最后的那碗汤圆，被南牧郊一筷子打开了手，“这是权老师的。你别动。”
叶瑜揉了揉手，看着南牧郊把碗放到权蘅那里，反而更开心了：“怎么样，我老师很厉害吧？很漂亮吧？很适合你吧？”
“你非要我来给你开家长会，就是为了这个吧？”南牧郊坐下，把肉均匀地放进锅里，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你上次要介绍的人，也是她吧？”
叶瑜装傻，眨眼道：“所以我们权老师不好吗？”
“唔……”南牧郊的筷子停顿了一下，“倒是挺意外的。”
“意外的？什么意思？你觉得她很好是不是？哇，你终于眼光正常了！我就说嘛，权老师是我认真考察过的，她肯定比那个游戏玩得特别差的魔法女孩好得多！你……”
“小子。”南牧郊特真诚地微笑，“手机借我用一下。”
“干嘛？”经历了上次的事情，叶瑜很警惕。但他警惕也敌不过暴力，南牧郊直接走到他身边，掏兜收手机，“我突然觉得不光是游戏，手机你也不该用。我先保管了。”当着叶瑜的面，南牧郊把手机放到自己公文包里，假笑道。
“我要打电话啊！！！南哥！！”
“你有老人机，我知道。”
叶瑜拼命地想要把手机夺回来，一时吵吵闹闹好不热闹。正好权蘅终于回来了，叶瑜赶快告状道：“老师，他抢我手机。”
权蘅状若未闻。她坐下来，拿起面前的汤圆，一口喝干。
“老师你不理我了吗？”叶瑜委屈地说。
权蘅这才反应过来：“啊？你说什么叶瑜？”
“我说我表哥抢我手机。”
权蘅才跟南牧郊对过话，知道南牧郊肯定不会害叶瑜，便敷衍地说：“他拿你手机肯定有自己的想法。你听话一点。”
“权老师！”
无视叶瑜的哀嚎，权蘅又喝了一会儿汤圆。直到这碗快要见底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这是……”
“这是南哥专门给你打的，”叶瑜又活了过来，凑过来叽叽喳喳，“可暖了！”
“南哥”两个字，才唤回了权蘅全部的神智。
权蘅拿出手机，找出和小许的聊天窗口。小许太磨叽了，她之前就让小许把那张照片发过来，结果她现在才发。
她看看手机，又看看南牧郊，又看看手机，头忙得不可开交。
叶瑜不明所以地望着权蘅诡异的举动：“权老师，你是饿了吗？”
南牧郊的心情越来越飘了。
她肯定是想起来了，南牧郊心想，那个眼神，就是恍然大悟的眼神，没跑了。
所以等会儿她会怎么说呢？“飞机一别，很是想念”？他要怎么告诉对方，自己就是赤血豪强呢？
南牧郊高高兴兴地等着权蘅开口。终于，权蘅放下了手机。他看到她的手有些颤抖，应该是激动的。她的眼里饱含泪水，应该是感动的；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没什么变动，但是她的整个神态，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故人一样的！
想着即将到来的激动人心的场面，南牧郊扬起了自己最帅的微笑。
权蘅的嘴唇抖动了一下，然后，她出声了：“南先生！”她激动地说，“您是不是就是Fritz啊！”
“……”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权蘅与南牧郊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