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结束之后[快穿]》素草寒生

32、巧巧，你还有我

　　第六章

　　楚厘虽长于深宫，但也多次随驾围猎，骑术并不弱；可时星移常年征战，连草原部落都被他追着打，骑术更胜一筹。尽管楚厘先行一步，时星移也很快追了上来。

　　只是他并没有超过楚厘，保持着齐头并进的速度。

　　雁门关以险著称，悬崖绝壁、嶙峋怪石不绝于眼，两人跑过一个山头就停了下来，任由马儿慢悠悠地前进。楚厘心情疏朗，那些沉重的过往此时仿佛随风而逝，笑道：“侯爷的骑术果然名不虚传。”

　　时星移也朗笑一声：“阿厘亦不可小觑。”

　　两人相视一眼，俱忍不住眉眼间的笑意。

　　“对了，云州是什么样的？”默默地走了一段时间，楚厘好奇地问。

　　时星移目光深邃而悠远，俊朗挺拔的面孔在夕阳下如起伏的山峦，回忆着时刹的记忆：“云州啊……”他笑了一声，“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云州就一个字，乱。”

　　大扬的疆域有些类似于北宋，但比北宋好上一些，至少二百余年过去，云州名义上还属于大扬，时星移脑中浮现出塞外的景象，“云州对面就是草原，那里水草丰茂，匈奴每年都会南下放牧，没有战事时也会进云州城买些柴米油盐。他们饲养的牛羊肉质鲜美，马也远比大扬的强壮，若是安分守己，和云州的百姓没什么差别。

　　“只是，匈奴人不知节制，有道是竭泽而渔，岂不获得？而明年无鱼，可匈奴却不明白这个道理，贪图眼前之利。第一年牧草丰茂，他们就大肆放牧，扩充羊群，最后羊连草根都啃光；第二年那个地方就长不出来牧草了，他们没地方养牛羊，秋冬日子不好过，就兴兵南下，靠掠夺云州的米粮过冬……”

　　他嗓音低沉柔和，眉眼温和，娓娓讲述着云州的风土人情，楚厘听得入了迷，北风呼啸也不觉得冷，眸子亮晶晶的。

　　金乌西沉，天色很快暗了下来，夜空中闪烁着不太明亮的星光，他们没有继续赶路，在山中一间供来往行人歇脚的庙宇中歇了下来。

　　刚升起火，竟又有人走了进来。来人是一对祖孙，年迈的是个六七十岁的老婆婆，头花花白，满脸皱纹，穿着打满补丁的衣裳，步履沉重，小的是个七八岁的孩童，皮肤晒得漆黑，又干又瘦，像根竹竿。

　　见到他们，祖孙俩都有些不安，抱作一团瑟瑟发抖。

　　楚厘笑了笑，邀请道：“婆婆，天气寒冷，你们坐过来，烤烤火吧。”

　　那老婆婆犹豫了一下，牵着孙子走了过来，连声道：“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小孩儿也跟着道：“多谢贵人！”

　　像是怕被嫌弃，祖孙俩挤在一起，离他们远远的。

　　楚厘打量了他们一番，问到：“婆婆，你们这风尘仆仆的，是要去哪儿啊？”

　　老婆婆见他眉清目秀，又温声细语的，放松了几分警惕，叹了口气，愁眉苦脸道：“我们这是准备去云州呢。”

　　楚厘没想到他们竟是同一目的地，忍不住看了眼时星移，又问：“婆婆是哪里人啊？去云州干什么？”

　　那老婆婆说：“我听说大将军反出大扬了，准备把我孙儿送到云州去入伍哩。”

　　楚厘吃了一惊：“你孙子才多大啊？”

　　那小孩开口说：“我今年十岁了，能跟着大将军上战场杀敌人了！”

　　老婆婆慈爱地摸了摸他脑袋瓜。

　　楚厘又看了眼时星移。

　　时星移递了个烤得酥脆的肉饼给他，看向那对祖孙，笑道：“有志气！”

　　那饼烤得又香又脆，轻轻掰开肉香四溢，那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中的饼，克制地咽了咽口水，可怜巴巴的模样，楚厘心软，递了半块给他：“来，吃吧。”

　　老婆婆推拒了一番，终究在两人的劝阻下接了过来，口中连声道谢，想全给孙子吃，小孩却孝顺得狠，不肯吃独食，最后祖孙俩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了，连碎屑都舔得干干净净。

　　楚厘见状又拿了两个馒头给他们，等吃完后，时星移开口问道：“听两位的口音，应该是平阳人吧？平阳云州相隔千里，一路就你们祖孙两人吗？”

　　那老婆婆眼眶湿润了，拿袖子擦了擦才慢慢道来。

　　祖孙俩的确是平阳人氏，家中世代为农，她儿子颇有些本事，挑着担子走南闯北也攒下不少家产，后来娶了一个外地逃荒来的女子为妻，并生下了她孙儿。

　　可就在两年前，她儿媳被当地的一个豪绅看上，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儿媳不从，一头撞死了。家中闻此噩耗，她儿子当即找上了豪绅意欲复仇，可那豪绅身边仆从不少，反而将他儿子打了一顿，又勾结当地官员，把她重伤的儿子以行窃的罪名关进了大牢。

　　老婆婆带着孙儿四处伸冤，却始终没有结果，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儿子含冤而死。等她儿子一死，村里人也暴露出本性，强占了她家里的田地房产，将祖孙俩赶了出去。

　　他们无家可归，只好住在破庙中挖点野菜填肚子，直到偶然听说大将军时刹反出了大扬，早对大扬恨之入骨的老婆婆决定带着孙儿前往云州。

　　祖孙俩也没车没马，依靠着两条腿，沿途一路乞讨为生，到如今已走了十余天，见天色实在太晚，才决定在山中的庙宇中歇歇脚。

　　也幸亏祖孙二人身无长物，这一路行来竟没碰到过一次劫道，虽然幸苦，但至少平安。

　　听完这对祖孙的经历，楚厘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了下来，他望着跳动的火焰，显然陷入了某种回忆。

　　夜色越发沉寂，祖孙俩抱在一起沉沉睡去，时星移加了一点柴火，火星的噼啪声中，他温柔地看向楚厘，低声说：“阿厘，我们出去走走？”

　　楚厘强打起精神，笑了下：“好。”

　　天空黑沉沉的，点缀着几颗星星，风中夹杂着细细的冰雪，时星移凝视着他的侧脸，眼下那抹艳色极其动人，他问：“阿厘，你刚刚在想什么？”

　　楚厘神色间有些怅然，轻轻叹了口气，目光透过黑夜，似乎在怀念什么：“……我就是想到了我娘。”

　　时星移眉峰微皱：“你娘？”剧本中只提过楚厘年少入宫，但对他的身世却并未提及，时星移有些好奇，轻笑道，“不知伯母是何等人物，才能将阿厘养得如此钟灵毓秀？”

　　楚厘被他说得面皮发热，咬了下唇，赧然道：“侯爷可别开我玩笑了。”他深吸了一口气，连语气也带着一股怀念，“我娘是巴人，她本是当地的一个富家小姐，后来我外公看中了一个穷书生，不仅资助他读书，还将我娘许配给了他。俩人成亲没多久，那书生就上京赶考了，我娘也被查出怀孕了。”

　　提起他娘，楚厘的嗓音都柔和了许多，可提到那个书生，他却嗤笑一声，讥讽道，“说来可笑，我外公把那个书生当作珍宝，不顾我娘的意愿将她嫁了过去，指望着那书生高中后带着他飞黄腾达，却绝没想到，那书生不过是个白眼狼。”

　　时星移心中一动：“那书生做了什么？”

　　楚厘神色微冷：“那书生的确是有真才实学，当年赶考竟以寒门学子的身份高中状元，在鹿鸣宴中偶遇了当朝公主，俩人情投意合，那书生被太后赐婚，尚了公主，一夜之间从平民翻身成了勋贵。”

　　时星移脑海中掠过如今大扬的几位驸马，心中已隐隐有了判断，“那你娘？”

　　楚厘幽幽道：“那书生虽饱读诗书，却禽兽不如。他担心曾经娶亲的事情败露，先是买凶杀人，将我外公杀害，做出一副遭遇山贼的假象，其后又勾结当地官员，以走私盐铁的罪名抄了我外公的家。我外公家上下二十余口人，均惨死于狱中。我娘一个外嫁女，也没能逃过一劫。只是……”

　　他顿了顿，眼中闪烁着泪花，“我娘生得美貌，有个为首的狱卒贪恋她美色，在混乱之中偷梁换柱，把我娘藏了起来。”

　　“那时，我娘怀胎七月，为了我不得不委身于他。过了些时间，那人因缺少钱财，竟带了另一个人来——”

　　“别说了！”

　　时星移听不下去了，转身一把将楚厘揽入怀中，双手紧紧地抱着他的腰，力道大得简直像要把他融进自己的骨肉之中，心中怒意高涨，眸中一片怜惜。

　　他的怀抱炙热，如一团燃烧的火焰，融化了楚厘表面坚硬的顽石和冰层。楚厘贪恋着汲取着他的气息，眼中滚出一行热泪，低声道，“但我娘很坚强，就算遭遇了那么多的苦难，她依旧好好地抚养着我长大。只是她心中一直有一个执念，她想找个当年的负心人，亲口问一句，为什么。她带着我长途跋涉，历经磨难，终于抵达了京城。可就在入京的前一晚，她病倒了。

　　“她病得很严重，眼看活不成了。可是……”楚厘攥紧了时星移的衣襟，泪水濡湿了睫毛，凄惶又悲痛，“她为了我，却强拖着病体，闯进了守卫森严的公主府。在那里，时隔多年，她又见到了那个白眼狼。可是，”他抽噎着，“你知道吗？我娘却没有问出那一句为什么，她跪下来求他们，求他们在她死后给我一口饭吃。她跪在地上磕头，满脑袋都是血，口中也一直吐血，直到公主答应，她才闭上眼睛……”

　　说到这里，楚厘已经语无伦次，时星移心如刀割，安抚地顺着他的脊背，在他头顶落下一个吻，轻声道，“乖，巧巧别怕，已经过去了，乖。”

　　楚厘失声痛哭：“……从那以后，我就没有娘了……”

　　时星移捧着他的脸，拭去他眼角的泪，目光深邃而温柔，“没关系的，巧巧，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天长地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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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鸟的身世有点惨兮兮
他爹是个抛妻弃子忘恩负义的渣男，然后前面提过长公主见到他绕道，也是因为长公主害怕他报复……
然后武侠小说传统场景破庙登场——
翻以前的小说，我好喜欢这个场景，写过好几次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