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君一肖]饶是情深缘不知》冷烛幽幽

2、事事休

　　“你又骂人了！又开始了是吗？”
　　连续高温天拍古装片的肖赞精疲力尽，还得管着旁边的小朋友。
　　“你看！那是苹果吧！那儿的那儿的，圆圆的。”
　　“梨啊！我的妈啊，你有没有常识啊！”
　　当初剧组告诉肖赞此小朋友异常高冷，虽说是天天伙计主持人之一，但每期节目除了念广告词基本插不上三句话。本打算把他当酷暑中的冰块用，这倒好，没想到居然成了个倒贴的暖宝宝。
　　一烦就热，一热更烦，肖赞既怕热，又怕烦。
　　小朋友粘在边上又热又烦。
　　一开始不熟的时候还挺高冷的啊，搭戏的时候浓浓的被迫营业的神态，怎么没两个星期功夫就……
　　“你怎么话这么多？你家里人不嫌你烦吗？”
　　“没有啊。我是酷盖。”
　　怼到一半，肖赞失笑。
　　“你之前的高冷呢？”
　　王耶波灿然一笑：“你打开了开关。”
　　肖赞疑惑道：“什么开关？”
　　王耶波眼神狡黠：“秘密。”
　　炎炎夏日，肖赞不明所以，树上的知了大声唱着反调。

　　肖赞因为喜欢唱歌，那时素人选秀出道。与叽叽渣渣公司签约男团，但无奈不受重视，发展有限。于是他在影视公司安排下，经常四处试镜，寻求演艺事业更多的可能性。首次得演男主，他觉得必须无比珍惜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
　　反复研读剧本，仔细揣摩人物心境，他想提前与演对手戏的高冷小朋友对对词，这样正式拍摄时也许会顺利许多。再说搞好演员之间的关系也相当重要，理应想办法多多交流。
　　肖赞来到王耶波休息室门口敲了敲门。
　　“你好！明天就要拍了，你看咱俩是不是对下词？”
　　“噢。”
　　王耶波冰着脸让肖赞进房间。
　　乐高散了满满一桌，还是个孩子……肖赞一进屋就觉得自己像家访的班主任来检查暑期作业的。
　　肖赞尴尬地问：“你本子呢？”
　　王耶波没有回答，跳上床，从被子里翻出皱巴巴的剧本。
　　肖赞没从他脸上看出半丝羞愧，心想真是服了。
　　“看过没？”
　　“看过，”王耶波点点头，“十遍。”
　　“真的假的啊？那开始对词！”
　　肖赞流利地读起来，很快他就后悔了。
　　因为王耶波虽是男二，但词少的可怜，常常就是叫一下胃无限的名字胃硬就结束了。
　　肖赞读着读着走了神，失了先前的势头，只想着怎么又臭又长的台词没完没了。
　　“胃硬，凝神！”
　　像开小差被活捉，肖赞怔了怔，调整好心态继续念下去。
　　读完最后一句，抬眼瞥了眼王耶波，没想到反被王耶波认真的样子戳到。
　　“肖老师，台词功底厉害！”
　　被人冷着脸夸奖，这种违心的奉承无福消受。
　　肖赞杠道：“当然，我毕竟是普通话一级甲等！可以教高中语文的！”
　　“那教教我呗。”
　　肖赞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顺理成章地客气当福气，真是来气。
　　“王前辈哪儿用得着我教啊，你的台词也顺得相当不错啊。”
　　“咦？”
　　“怎么了？”
　　“你比我大。”
　　“你出道比我早几年呢，是我前辈无误。”
　　王耶波皱了皱眉头：“还对吗？”
　　“这么多词，我快累死了。”
　　“累就回房间休息。”
　　王耶波起身打开门。
　　这就下逐客令咯？现在的小朋友真没礼貌！

　　第二天在湖边正式拍摄，两人各自发现对剧本的理解远远不够，前一晚对词的语气都是错误的。于是只得全部推翻，重新学习。
　　为了更贴近角色，肖赞在心中自我暗示，从今天起，你不再是你肖赞，而是胃无限，要用他的方式待人接物，以他的口吻来说每一句话，通过他的眼睛来看每一个人……
　　“你流汗了。”高冷小朋友突然发话。
　　“我热着呢你别吵！”
　　肖赞投去犀利眼刀。
　　倘若平日，肖赞可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各种场合都大方得体。但其实他本人……不全如此，有些小脾气，认定的死理绝不会放手。这点倒是跟饰演的角色相通，于是逐渐入戏。
　　化妆师蕾蕾快步赶来，带给肖赞手持小风扇，替他擦汗补妆。
　　“你热就从这里跳下去。”高冷小朋友指着湖面说。
　　肖赞惊道：“你让我跳下去？你还是不是人啊？”
　　对，胃无限应该就是这样的性子，不再是红火不起来的半路出家艺人处处小心翼翼维护形象。
　　王耶波呆住，根据他屡试不爽的经验，一般别人听了这话通常反应是无奈地苦笑跑开。而今天他竟然被恶狠狠地怼了！
　　“你不是怕热要凉快吗？把脚伸进船的破洞里也可以啊。”
　　“王前辈，我们才认识几天，你就说这种话！”
　　王耶波词穷，他也不喜欢开老是被人误会的玩笑，唉，算了是他们不懂。他的表达方式从来就是这么酷，酷到周围结起厚厚冰墙。
　　“……你舞跳得那么好，出道早，演戏唱歌跳舞还做主持，太厉害了，年少有为啊……”
　　“你、你也很厉害啊，还做过设计师！”
　　王耶波的节奏已乱，之前听经纪人怡姐介绍过肖赞，可惜那时满脑子滑板，没听进去几句。
　　设计师的社畜时代是肖赞成长经历的一部分，但也是他的痛。如果早知道会义无反顾踏上这条逐梦之路，那么做设计师的那几年青春就算是搁在了弯路，对现在事业的帮助微乎其微。
　　肖赞气啊，胃无限爱憎分明，用杀人的眼神盯着王耶波。
　　王耶波怎经得住挑衅，简直想拔出道具剑，跟他PK。
　　此时，Z导用扩音喇叭喊道：“各就各位，接下来主演两人要演出眼里只有对方的感觉。”

　　越演越两厢生厌，NG无数，互看的眼神冻着冰藏着刀，满满地写着都是你害的NG。
　　Z导无奈道：“你们状态都不对，今天先到这里，回去调整下。”
　　两人不欢而散。
　　夜里，肖赞累得半死，白天腰拉伤了一下，刚贴了块药膏，就听到有人敲门，打开门王耶波拿着剧本站在门口。
　　“你？”肖赞讶异。
　　王耶波不请自进，房间里东西多，但很整洁。看到药膏盒，问道：“你受伤了？”
　　“小事。”
　　肖赞边说边麻利地收纳起盒子。
　　“今天还对不对词？”
　　“你就那点词，我跟空气对也一样。”
　　“不一样。”
　　周遭空气结了层霜。
　　“什么不一样，你能不能把每句话都讲讲清楚！”肖赞不客气地指手画脚。
　　这个要求头一次有人提出……
　　“不一样，你讲词的时候有人听。”
　　不无道理，肖赞怔怔道：“白天老师不是说了么，白搭，我们理解有偏差。”
　　“后来我又问过，练了练。”
　　问了谁，怎么练的……惜字如金，是不是眼前的爱豆按字数营业，所以养成了这样的习惯？
　　肖赞戏谑道：“你偷偷去开小灶，现在来看我笑话的吧。”
　　“你有什么好笑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王耶波发现很奇怪，肖赞对其他演员对助理对化妆师对剧组其他工作人员都很和善，唯独对他……
　　“……”肖赞被噎得讲不出话。

　　【怡姐帮我查一下肖赞】
　　王耶波被轰出肖赞房间后，在走廊里发消息。
　　很快回复已到——【怎么了？】
　　王耶波想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还是说他们本来就有仇。仗着比他大六岁，老是欺负他。
　　但是这话怎能说，于是发了两个字过去。
　　【好奇】
　　【哟，头回见你会对人类好奇啊。】
　　王耶波隔着手机仿佛已经听见怡姐豪放爽朗的笑声。
　　曾经的悦华一姐，隐退后转做经纪人，依然自信美丽，甚至还由这份工作获得巨大成就感。
　　“自己走红是理所当然的事，推你们这些小朋友成为爱豆，才是我的本事啊。活活活……”
　　王耶波使劲摇摇脑袋，从怡姐的笑声里解脱出来。
　　【你们不是首次交集，之前他上过天天伙计。你不记得了？】
　　完全忘了……他在天天伙计里完全是个看板，唯一紧张的就是怕念错广告词，可恨的是越紧张越出错，曾连续念错好几遍，哪有闲心去留意嘉宾。
　　【对了，你想让我查他哪方面？】
　　【脾气啊性格之类】
　　【……自己去了解不就行了嘛。】
　　【怡姐你知道的我不大会聊天……】
　　【得了得了，不为难你。】
　　【谢了怡姐】
　　“你还赖在这里干嘛呢？”正待被调查的对象探出脑袋，眼神阴狠，“我这里没有乐高！”
　　王耶波被背后灵吓一跳，蹿起逃开。
　　肖赞在心里感叹，年轻就是好啊，能跳得这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