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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不速之客 ...

  •   新历九百九十九年。
      格陵兰王都,曼纳克。

      中午的阳光有些刺眼,好在春天才开始,落在身上并不算炎热。

      维里快步走过学院广场。他刚结束早上的剑术授课,准备回到自己在学院中的住所稍作休息。

      一路上有许多魔法师或武者同他打招呼,维里都都笑着一一回应。
      他在格陵兰帝国学院担任剑术老师已有十来年,风雨无阻,从不歇课,学院每个人都认识他。

      学院为他提供一栋二层小楼当作住所,还带着一个小花园。花园不大,有专门的花匠打理,现在春天刚苏醒不久,就陆续有鲜花开放。
      还未走近,就能闻见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

      维里刚踏进花圃,花匠就匆匆忙忙地跑来,神色慌张。

      花匠是一位拥有漂亮棕发的年轻人,体格强壮,总爱在修剪枝叶时哼歌。
      维里有些诧异,他很少见到花匠这么惊慌失措,“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一只白色的鸟,冲进了您的书房,先生,”花匠喘了口气,双手大力挥动,试图模仿出那只鸟迅猛的动作,“未经您的允许,我不敢进入您的书房,也就看清那只鸟到底是什么模样。”

      维里安抚道:“安德鲁,不用紧张,你慢慢说。”

      他抬起头,一眼就能看见自己钟爱的那面巨大的落地窗——镶着明净的玻璃,在下午太阳最好的时候,整个书房都会被阳光笼罩。在落地窗前泡上一杯咖啡,翻阅书籍,晒着暖融融的阳光,就能度过一个愉快的午后。这是他最享受的活动。

      花匠安德鲁为维里服务多年,当然明白书房对他的重要性。

      安德鲁挫败地低下头:“抱歉,先生,我没能阻止那只鸟。”
      维里说:“这不是你的错,整间房子都在魔法阵的笼罩下,既然它能冲破魔法阵,那就说明你也没有办法抓住它。”

      安抚好焦虑愧疚的安德鲁,让他回去休息后,维里才慢吞吞地进入自己独居的领地。

      他的房屋并不大,第一层划分出客厅、厨房以及书房,第二层更简单,只有卧室与卫生间。

      或许对一个拥有好几个人的大家庭来说,这栋二层房屋实在狭窄,但对一个独居二十年的单身男人来说,屋子面积绰绰有余。

      某种意义上来说,甚至显得有些空旷。
      我可能真的需要养一只宠物,让房屋不那么冷清,维里心想。

      书房传来一声闷响,听起来是某个沉重的动物在不断扑腾,其间夹杂书本纸张窸窸窣窣摩擦的声音。

      维里拧起眉,加快脚步靠近书房。阳光洒满房屋,窗前一张实木书桌,桌面被打磨的平滑干净,那里原本放着一摞摞书籍,现在却变得乱七八糟——厚薄不一的书随意散落在桌子和地毯上。

      有一本书被翻开,这本书书脊极厚,硬壳封面盖住了一双翅膀,书下活物还在努力挣扎,试图从山一般的书堆中逃出来。

      果然是一只白色的鸟。
      或许描述成白中夹杂少许黑色更为合适。

      维里定定神,手脚麻利地把书本挪开,解救出书堆下挣扎许久的白色大鸟。

      “多谢阁下,您可真是一位善良的人。”那只鸟长舒一口气,怏怏地站起来,动作十分迟缓,它的爪子蹦了几下,似乎并不适应太过平整的桌面。

      “你是魔法生物?”维里端详大鸟的外貌,惊讶地睁大眼,“一只……雪鸮?”

      面前的雪鸮脑袋滚圆,张着鸟喙,眼睛眯起来,像是在得意地微笑:“没错!我是来给您送信的,请问您是维里·海顿阁下吗?”它挥舞着翅膀,费力地行了一个绅士礼。

      维里被它滑稽可爱的模样逗笑了,微微俯身,点头回答:“是的。”

      雪鸮挥挥翅膀,往前跳几步,缩短和维里之间的距离,鸟喙几乎要贴着维里的鼻尖:“哦,果然是您,我看过您的样貌!那我没飞错地方,阁下稍等片刻。”它轻松地将头扭到背后,试图用翅膀尖在书籍中划拉,找到自己带来的那封信。

      维里好脾气地等待,然而已经过去十分钟,迷糊的雪鸮还没能找到信的下落。它急得雪白的羽毛满屋乱飞,“怎么就不见了?”

      “是这个吗?”维里看见压在书籍下面的信封一角。

      “是的,没错,”雪鸮喜出望外,它又一次扇了扇翅膀,卷起轻风,附近摊开的书本都在风里簌簌翻动,它毫不吝惜赞美之词,源源不断的夸奖从它锋利的鸟喙中吐出,“阁下观察力真出色,这就是我们雪鸮的不足之处了,您知道的,我们雪鸮的眼神在白天向来不怎么好……”

      它喋喋不休时,维里已经将信拿在手里。

      信封材质很好,细腻光滑,竟然是稀少的休尼纸,传说能造这种纸的木材只能在迷雾之森找到。维里有幸见过,所以能一眼认出。可就连皇室也不会用休尼纸当信封,这简直是不折不扣的暴殄天物。

      雪鸮歪着圆滚滚的脑袋,“快打开看看。”

      维里却没着急打开信封,他粗略看了看信封模样,就将它放到桌上,用手按住,另外找了个话题:“你的主人是谁?”

      “主人就是主人,”雪鸮眼睛里充满疑惑,“你是想问他的名字吗?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
      “魔法师的名字怎么能轻易告诉别人。”雪鸮灵动的眼眸空茫了一瞬间,又马上恢复如常。

      维里一本正经:“你被那些吟游诗人骗了,魔法师的名字当然能告诉别人,没有那些奇怪的忌讳。”
      雪鸮肉眼可见地呆滞几秒,“是吗?”

      “当然。”维里笑着说。

      他垂着头,利落地剔掉印泥,打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薄薄的信纸。

      纸上写着漂亮的花体文字,维里看了一眼,便敛起笑容,愣住了。
      他的双手开始轻轻颤抖,几乎要拿不稳这轻飘飘的一张纸。

      雪鸮正在梳理自己干净暖和的羽毛,书房中安静得掉一根针都能听见。

      不知过了多久,它忽然听见一道极低的、悲鸣般的抽泣。
      雪鸮抬起头,发现维里哭了,他哭得悄无声息,已经泪流满面。若不是刚刚那道难掩悲痛的抽泣,它压根不会察觉。

      泪水大滴大滴地从眼眶中滚落,维里哭得很安静,压抑的气氛开始在整个书房弥漫。雪鸮不由自主地停下梳理羽毛的动作,望着维里,似乎也感受到他的痛苦与难过。

      维里很克制,哭了不到几分钟,就止住眼泪。他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手绢,擦干眼泪,除却通红的眼睛,跟之前的模样找不出区别。

      “真的很抱歉,让你看见我这么失态的模样。”他抚摸着纸上熟悉的花体字,将信纸装回信封。“那么,你的主人还有没有事情要告诉我?都在信上吗?”

      “是的阁下,”雪鸮回过神,“另外——”

      “什么?”

      “恐怕我得在您这里住一段时间,”雪鸮小心谨慎地进行措辞,“我是被主人送来的,但是现在我不记得回去的路。”

      “……”
      维里叹口气:“可以,如果你愿意独自在家的话。”

      午餐是土豆泥和牛排,搭配西兰花,和一瓶来自于布鲁塞公国的红酒。布鲁塞公国和迷雾之森交界,那里阳光充足,葡萄园又多又广,栽种的葡萄可口甘甜,酿出来的红酒味道也很好,是格陵兰的贵族乃至普通富人都喜爱的一种饮品。

      维里吃完饭后,便动身前往皇宫。

      他作为格陵兰帝国首屈一指的剑术大师,不仅在学院内担任教职,也会教导尚且年幼的王子。

      常规的剑术课结束后,维里接受王子的邀请,留在皇宫用餐。

      他们移步宴会厅,男仆女佣们端着托盘来来去去。维里沉默地坐在桌边,看着丰盛的晚餐,回忆起自己啃黑面包的日子。

      紫罗兰战争过去二十年,格陵兰帝国才从战争的阴霾中恢复。

      战争后,庞大的格陵兰帝国几乎化作焦土,整个国家都没有闲心来品尝胜利的喜悦。
      直到王子殿下以及无数婴儿的诞生,才为这个消沉十年的国度带来希望。

      王子克里斯·安道尔·艾伯特,他现在十五岁,身高却能和维里一较高下。

      他拥有一头漆黑的卷发,五官和皇帝安道尔九世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明亮的眼睛,上翘的嘴角,还有那个颇具特色的鹰钩鼻。

      这让克里斯王子极受安道尔九世的喜爱。

      现在,年轻的王子正炯炯有神地看向维里:“老师,之前的事情,您考虑的怎么样?”

      维里为克里斯王子教授剑术的时间雷打不动,五天一次。从王子能拿起剑的时候就开始,到现在共计十二年,一直都没有变过。

      络绎不绝的银餐盘呈上来,维里的目光落在这些闪亮的银质餐具上,嘴里说:“恐怕不行。”

      “为什么?”克里斯王子猛地站了起来。
      维里的回答显然在他的预料之外,这让王子很不好受。他双手按着餐桌,身体前倾,咄咄逼人地质问,“老师,是你不愿意吗?”

      维里温和地回答:“并不是,殿下,事实上我还想向您和陛下辞别,我想回故乡看看。”

      他话音刚落,格陵兰的皇帝洪亮如钟的声音就响了起来:“维里,我记得你是弗莱尔镇的人。”

      维里站起来抚胸行礼,他低着头,恭敬地回答:“是的陛下。”

      皇帝:“战争开始以前,我也曾经想去弗莱尔镇探险,听说那里到处都是花海,旁边的森林甚至居住着精灵,那可是传说中最美丽的生物,那是真的吗?”
      维里:“花海是真的。”

      “那精灵就是假的?”皇帝笑容满面,“真可惜,或许等我有空的时候,我也会去弗莱尔欣赏一下花海。”

      “实际上——”维里话还没说完,就被克里斯王子打断。

      “对了维里,你今年也有四十五岁,有结婚的念头吗?要知道,许多未婚的贵族小姐都明里暗里向我打探过——”

      维里放下刀叉,平静道:“我有爱人。”
      克里斯王子好奇心大起:“我怎么从没见过?”

      “他死在紫罗兰战争的禁咒里,”维里阖上眼,掩盖住眼眸中的悲伤,“弗莱尔镇早就没了,教廷的禁咒摧毁了整座城镇,我也是在他的保护下才勉强活下来。”

      王子和皇帝不约而同地沉默,过了数十秒,他们才说:“原来如此。”

      皇室的晚餐美味又可口,维里心里还念着事,吃的食不知味。

      持续十多年的紫罗兰战争破坏大大小小数十个国家的城市,弗莱尔小镇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作为战争发起者,教廷也没吃到什么好果子,几乎所有的魔法师都在战争中殒命,牧师与骑士也死伤大半,现在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用完餐后,维里再一次提起自己需要离开一段时间、回故乡看看的请求。

      皇帝答应了他,只是克里斯王子有些不太开心。
      维里没有管他。

      克里斯王子十五岁,正处在最叛逆的时候,维里并不想应付王子突如其来、天马行空的各种念头。

      顶着克里斯怨念的眼神离开皇宫后,维里的步伐都变得轻盈起来。

      他从集市上买了一些肉,用来喂养那只莽撞的雪鸮。格陵兰帝国学院与皇宫相距不远,魔法师们研究出的灯泡在夜色中发出耀眼的光芒,大门的守卫与他点头致意。

      “晚上好,海顿先生。”守卫与他打招呼。
      “晚上好。”维里说。

      他揣着一纸包肉,在学院里匆匆走过。

      壁炉中生起温暖的、橙红色的火焰,应该是学院女仆的功劳。雪鸮摊平躺在壁炉前柔软的地毯上,胸脯上雪白的绒毛染上一层暖和的金红色。

      维里换了鞋,在沙发上坐下。
      他把买来的肉丢在地毯上,看着那只毫无猛禽气质、幸福地眯着眼的雪鸮,他觉得有些好笑。

      “雪鸮,我还没问过你,你有名字吗?”

  •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新气象,所以开新文啦~
    祝看到这里的读者们元旦快乐,过了好久好久才看到的也祝元旦快乐
    正在更新《帝王的朱砂》,如果喜欢希望能点点收藏!
    齐朝小侯爷姬未央自小养尊处优,从未受过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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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V1,HE,重生到现在进行时,年下变年上
    下一本更新《重生后仙君对我图谋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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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峦一直想知道,为何高傲的仙君会把目光投向自己。
    南洲十万大山变幻的流云里,凤峦望着因仙酿而醉酒的归采,终于将这横亘在心间许久的疑惑问出口:“你为何会收我为徒?”
    清冷的仙君双颊酡红,展开双臂,想将他抱在怀里。
    仙君贴着凤峦的耳朵,吐出热气:“因为你是凤峦。”
    恢复记忆后,凤峦发现,原来仙君竟是他前生拼上性命也要保护的孩子。
    他想将一切恢复正轨,寻回以往单纯的叔侄关系,却不曾想——
      
    苍茫的东海,背后是漫天的妖魔,归采提着长剑,袖摆还沾染着血迹,他罕见的露出一个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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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峦:?
    凤峦出离震惊。
    ——原来他以前当儿子养的小孩,早已在不知何时,对他怀有不轨之心。
    CP:以下犯上仙君攻VS温文尔雅双面受
    1V1,HE,非常规修仙,年下,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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