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利亚碎冰冰》席云诀

13、失策

　　“江烁，这次凶宅里的不过是个在室男，不对，在室鬼，让他上一次你身，听听他还有什么心愿，帮他一把，也是帮我们一把，助他早登极乐就是。”

　　最近袁阵给我们介绍了一处新房源，在2.5环左右，地界好，房价低，一看就是出过事儿的。

　　我和秦一恒一起去调查了一番，追溯上去，原来之前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大学生，有严重的哮喘病史，后来一次发病死了。但一直到尸体臭了之后才被人发现。

　　秦一恒说着仰头吸了口烟，我想这装逼的姿势是他从那些港片里学来的，他又说了一句：“小case。”

　　说那么轻松您老人家怎么不亲身上阵？我嗤之以鼻，一手接过他递来的黄鹤楼。

　　腹诽归腹诽，夜里一摸进那凶宅，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只觉阴风阵阵，手臂上立刻起了层鸡皮疙瘩，一举一动只知道唯秦一恒是从，任由他照常在脸上给我抹了堆莫名其妙的东西——我都懒得去问了，反正问出来的结果也只会叫自己反胃。

　　其实鬼上身这种事儿，跟秦一恒这么些年了，我也经历过几次，每次的感觉就跟一场大梦似的，甚至比清醒时还来得轻松些。

　　睡着了，就是知道有鬼上了你的身也毫无知觉，但清醒着，却不知道会在这凶宅里撞上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这样我也还是觉得瘆人——要是一觉睡过去自己就再也醒不来了。

　　这又不比真的和周公约会是吧。

　　等到半夜里我恢复知觉清醒过来，只看出眼下的情形不容乐观，异常的不乐观——

　　我压在秦一恒身上，还抓着他两只手腕，而他衣衫不整。

　　我连连揉了揉眼，被秦一恒掐了把人中，痛得大叫了一声，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秦一恒喘了一口，唤我一声：“江烁。”

　　我下意识应道：“到。”

　　他笑了一声，从床上爬起来，揉了揉眉心，连呼失策。

　　这样反而叫我们凑得更近了，近得他温热的呼吸都打在我裸露的脖颈上。

　　我听得他道：“失策，没想到这在室鬼不要我给他烧女纸人，竟然剑走偏锋喜欢带把的大老爷们……”

　　我看了看我们这情形，这才大彻大悟，“你没吃亏吧？”

　　“废话！”

　　“那那断袖鬼呢？”

　　“废话！”

　　我想早登极乐是没有了，挫骨扬灰灰飞烟灭多半妥妥的。

　　我忍不住笑出声，大笑，愈演愈烈，笑得直不起腰，扶在他肩上。

　　秦一恒抿了抿唇，恼怒地瞪着我，瞪着瞪着，漆黑的眸子里却渗出一层笑意，跟着笑起来。

　　——本来就很好笑嘛。

　　秦一恒一直说他是个半吊子，我也觉得他是个半吊子。

　　但每每一撞上邪门的事儿我都会第一个想到他，说是病急乱投医也好，死马当活马医也好，这么多年下来，惯性也有了，我多多少少有些依赖他，至少依赖他那点半吊子捉鬼术。

　　不过我们两个凑在一起，好像常常能逢凶化吉事半功倍，不管这个过程中我被抹了多少童子尿被坑了多少次爹。

　　秦一恒这个人，不靠谱中带着那么点靠谱，靠谱中又带着很多不靠谱。

　　不靠谱绝对是占大多数的，这我也习惯了。

　　不过他这次失策却叫我记忆犹新。很多年后，我还能明晰地记得他躺在我身下衣衫不整低喘的样子，从他露出的一截锁骨到散在肩头的黑发……咳，就好像十几岁时的夏天，我们为了学校那点邪门事儿，一起男扮女装潜进女生宿舍。

　　秦一恒那个时候还没把头发蓄长，一头清爽干净的短发。

　　我们互相给对方化妆，那效果自然是惊艳的——看着对方的脸就吃不下饭，别说连隔夜饭也能给吐出来。

　　完事后我们一起去卫生间洗脸，也可以说是卸妆。我回头看秦一恒，他抹了一脸水，水珠顺着发梢顺着眉骨顺着睫羽涔涔而落，我指指自己唇角，看着他给他示意。

　　他嘴角上还残余着一抹殷红的朱色。

　　他目光茫然地看着我，看我比划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拭过自己的唇，不过我们的方向是相反的，他也擦反了。

　　我急性子上来，伸手去帮他擦。

　　他的唇很柔软。

　　就在那一瞬间，有一种微妙而异样的感觉，电流一般，从我们相触的指尖与肌肤蔓延到周身。

　　我抬头看秦一恒一眼，他也看着我，我们的目光在空气里无形地一触即分。

　　我很快收回手。

　　——那种感觉就像是，从小和你穿一条内裤长大的抠脚大汉，有一天你忽然发现：啊，原来他是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

　　当然，秦一恒那厮绝对和倾国倾城半点不沾边。

　　说了半天，我只是想说，荷尔蒙这东西，选在什么时候迸发，真是半点不 由人。哪怕对方真是个抠脚大汉。

　　它只由心。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