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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第二十一回 ...

  •   哪里有需求哪里就会有买卖,哪里有买卖哪里就会有商人。士农工商之中,商人是最底层的,他们居于人下受人钳制却是辨贵贱、调余缺、度远近的好手,真正的商人更是生活中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的重要角色。其中代表,便是东西南北四大财神。
      四位财神爷各坐一方、各营其生,四人看似独立但事实上互相关联、互相促进,大可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每年过完春节将上一年的营收核算完毕,便会依规矩顺序轮流做东庆贺一番,江湖人称“财神晚宴”。
      “这纸笺上写的倒清楚。”苏七道:“四大财神共举杯,说的就是财神晚宴吧。”
      南宫恒道:“除了那个时候,我们四个一年都难有机会一起举杯。”
      “在晚宴上动手,厉害啊。”他道:“今年在哪啊?”
      “时在谷雨,摆在此地。”
      “那可真是够巧的,弟弟要是晚来些时日就赶不上了呀。”苏七道:“不过这段时间弟弟实在牵挂婉容,哥哥这事,恐怕要往后排排了。”
      “弟弟方才可是说‘竭尽全力’啊?”
      “没错啊,可我没说何时尽力呀。”
      南宫恒笑道:“既然如此,哥哥也只能先保自己了,还望弟弟莫怪。”
      “不怪不怪,应该的嘛。况且傅瞎子那也已经应下了。”
      南宫恒一张扑克脸,正想再次发盘,坐在一旁的妹妹便道:“苏大哥,嫂嫂的事是悦儿的过失和哥哥没关系。若是你能帮我哥哥再度过这次难关,悦儿......”说道这,三位“夫人”无不警觉起来。她偷偷揪着袖子,红着脸继续道:“悦儿愿以身相许,常伴左右。”
      话一出口,她们便齐刷刷得看着自己心里的郎君。饶是自知结果,可还是忍不住担心。
      南宫恒没等他回答便道:“妹妹还是这么爱开玩笑,弟弟别放在心上。弟弟与弟妹情深意重,生死相许,自是旁人比不得的,待哥哥我处理完这事儿一定全力帮你。”
      苏七笑道:“哥哥,恕弟弟直言你手里的筹码对我而言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我帮你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这是自然。”
      “弟弟希望哥哥的生意越做越红火,可哥哥别忘了。再大的筹码,也有换不来的东西。”
      “弟弟说的是,哥哥一定谨记。”
      他又对南宫悦道:“南宫丫头,这件事我应了。这种玩笑以后可不要再开了。”
      “多谢苏大哥。”苏七答应了她的请求,她笑了,但笑容里多少掩藏着些许失落。
      苏七问道:“晚宴还是正月十五定的?”
      “不错。”
      “信笺什么时候来的。”
      “上月三十。”
      “如果可以,我更想到哥哥书房里瞧瞧的。”
      南宫恒笑道:“往返我那虽然时间不够,不过我已经把后院别馆按照当时情景布置了一番,保证一模一样,连根头发丝也不会少的。”
      “好酒。”苏七倒出最后一杯来道。“四娘、香香、俪儿吃好了吗,咱们去别馆看看?”
      三人点了点头便跟着“丈夫”的脚步移到了南财神精心布置的“案发现场”。
      四娘一进门便打趣道:“南宫当家,您这还真是一根头发丝都没少,因为这根本就没有头发丝。”
      南宫恒苦笑道:“我也希望他有那么一两根头发丝的,可偏偏就是没有啊。”
      “四娘。”召香香和四娘换了个眼色,都略有深意的把注意力回到了“案发现场”。
      “不过话说回来哥哥的书房可真是......”苏七皱着眉道:“简陋啊。”
      和南宫恒准备的礼物不同,他的书房就像他来迎苏七的衣裳一样。没有当世名家的墨宝,没有能工巧匠的雕刻,更没有传世孤本的真迹。有的只是三文钱一壶的墨,一文钱一沓的纸,街边摆摊的笔,诸如此类廉价但却实用的东西。如果说这间房子里有什么稍微值点钱的东西,那便是让心旷神怡的檀香。
      “这话我可真不想从一个叫花子口中说出来啊。”他笑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吗?”
      “当然记得。”
      “那时候如果能有这样一间书房我觉得那就是天堂。”
      “毕竟那个时候下一顿饭在哪都不知道。”
      “就像你不会割舍任何一位妻子一样,我也不绝不会割舍我自己的初心。”
      “说的好,如果不是要调查的话,我们该再喝上一壶。”
      “等事情都结束了,咱们痛痛快快喝上一壶。”
      “恐怕我没那个福分啦。”苏七道:“她们都不喜欢我喝酒的。”
      南宫恒笑道:“哈哈,还真是一物降一物。看来日后风流倜傥的浪子也要变成一个耙耳朵了。”
      “如果是她们,我乐意~”
      “好~但是乐意之前您老能不能赶紧上上心帮哥哥我好好查查到底是哪来的宵小之辈。”
      “我这不是正在查嘛。”苏七一边和南宫恒闲聊着,一边勘察着这间精心还原的房子。“南宫兄,当时你在干嘛?”
      “我只是转身在书架上找一本账本。”南宫恒模仿着当时的动作道:“找到账本之后,再回到书桌前,这张纸笺便已经端端正正的放在这了。”
      “那扇窗户是开着的吗?”
      “没错。书房在顶楼,下面只有光溜溜的墙壁没有大树之类能借力的地方,周围更没有建筑,采光很好,我在书房的话一直都会开着的。”
      苏七听完,微微笑道:“有意思。”
      房门紧闭,窗户打开,字条端端正正得摆在桌上,屋子里丝毫没有杂乱的痕迹,不,应该说是很干净。干净到除了纸条什么东西也没有,连一粒泥土也没有,仿佛这字条就是阎罗王爷差使小鬼儿送来一般,悄无声息,无中生有。
      一个,是凭空而去;一个,是凭空而来。
      待她们三个更心细的勘察过后,苏七道:“怎么样,有发现吗?”
      四娘和香香看了看彼此,略有深意得分别一起道:“没发现。”冯梦俪也同时摇了摇头。
      苏七笑道:“看来,只能从这张薛涛笺上找点东西了。”
      冯梦俪道:“这纸是‘千年寿纸’,从做工质地来看应是出自安徽‘白纸张’;墨中余味该是‘天一阁’的招牌;行文痕迹酷似湖州‘李明贵’的纯羊毫提笔。”
      “夫人果然博学,一点不差。”南宫恒道:“我托人鉴定之时也是如此说的。”
      苏七道:“一张纸一支笔一壶墨就能换上一匹良马,这意思是不差钱儿啊。”
      “我觉得也不能这么说。”南宫恒道。
      “哦?”
      “毕竟若是能成功杀了我,那这下的本钱根本不值一提。”
      苏七点头道:“说的也是,杀的了南财神,自然也能杀其他三位财神。到时候以那人的身价这点小钱怕是买件衣服都不够呢。不过......”他凑到南宫恒耳边道:“南宫兄也有这样的考虑吧。”
      南宫恒不置可否得笑了笑,“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苏七笑着对她们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听听当时值班的仆人们怎么说了,虽然我觉得问了也是白问。”
      他说的没错。当时所有在值的仆人没有一个察觉到有什么异样,提供的证词也互相关联并无出入。她们为防其中有人撒谎,盘问时也多设陷阱、细观察,可也还是没能推翻既定的结果。
      干净,一切都太干净了。
      回到南财神帮他们安排好的住处,四娘关上房门道:“七郎,这次的事我总感觉......太像了。”南宫恒帮他们安排的住处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布置为书房的别馆二楼。出来进去都要经过“案发现场”,活像是个掌柜的时刻提醒着伙计自己的工作。不过南宫恒也的确是个当掌柜的就是了。
      苏七道:“香香,你那......”
      “有发现哦。”她笑道。
      “哦?”
      她道:“我发现这两件事就像是两条平行线,虽然永不相交,但总是存在着一些关系的。”
      冯梦俪道:“香香姐是说和婉容姐那件事?”回来路上,她已经得知了花婉容失踪的事。自打知道的那天起,她便用自己脑海里所有的知识试图去揭开苏七心中的困惑,或许这样自己就会好受一些。
      香香道:“是。”
      “俪儿。”
      她应声看着情郎的眼睛道:“怎么了七郎。”
      苏七顿了顿,只道:“还好,还好。”
      “七郎怎么突然这么说?”召香香道。
      四娘一时间也没明白其中的意思,但看到冯梦俪脸上的表情大致猜出了一些。
      这只是重复两遍的词组,却在出口的一瞬间勾起了她心里翻涌的波澜,到嘴边的话语欲言又止,流出一份似喜似怨的目光。
      现在召香香的心里也已经明白了。可明白归明白,对于眼前的两大难题还是毫无帮助。于是问道:“七郎,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接下来......”他苦思的眉头突然不正经道:“我想好好和你们亲热亲热。”说罢已经把三个美人拥在怀里,坐在腿上。
      “不正经。”香香娇嗔道。
      “妹妹若是觉得不妥可以在一旁等着我们,七郎,我随时可以哦~”四娘用蛇一样迷离的眼光注视着自己的男人道。
      “四娘,唯有七郎我可是绝对不会让步的。”
      苏七笑着探问道:“俪儿?”
      她的眼睛害羞得躲闪着低声道:“都依你。”
      楼下“案发现场”,楼上寻欢作乐。苏七似乎已经真的忘记了生死不明的花婉容,纵情享受着如花美眷的温柔。这一室香艳绮靡,正把那窗前的雪白的梨花染了朱红。那檐上的喜鹊欢乐的叫着,似乎也正为他们感情的美好而献上祝福。
      不止一天,不止一天是如此的情状。纵情声色的他全然把回到云梦的第一目标抛在了脑后。引得南财神的左右无不是提心吊胆,生怕苏七全不在意,自家主人再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南宫恒亲自调教出来的管事也不禁道:“老爷,苏公子那......”
      南宫恒懒散得翻着报纸道:“钱不够了?”
      “不,不是。”茶几上的沙漏流净管事的奉上一杯茶道:“苏公子自打应下,便整日带着三位夫人在云梦作乐,我是怕......”
      “怕什么。”南宫恒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理是这个理......”
      “凡事都要讲天时地利人和,就像这杯茶一样。”南财神说着,把玩起手中的杯盏:“叶差水浑自然泡不出好茶,手法粗糙那就是暴殄天物,或急或迟也品尝不到其中美味。”
      “看来我们要做的也就是等等罢了。”
      南宫恒笑道:“等?我可不知道在等什么,你知道吗?”
      “东家您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管事笑道。
      “别想那么多啦。”南宫恒笑道:“阎王叫我三更死,没人能留我到五更天。倘若天意如此,我也只能接受了。真要是哪天我走了却还没好好感受这世间所有的美好,那才是真亏。”
      “您说的是。”
      “明天都准备好了吗?”
      “都已预备停当。”
      “算算脚程,这会儿他们已经快到了吧。”
      “恐怕够呛。”
      “要是那么点小麻烦就没法按时来的话,他们的交椅早就该易主了。”
      “或许对您来说的确是小麻烦。”
      “对他们来说,也是。”南宫恒道:“你啊,不用恭维我啦。”
      “不过,我有点担心其他三位东家会不会认为是我们做的。”管事接着道:“就像是......”他故意把话说到一半便不再开口。而有些话,说一半往往比全说出来要合适的多。
      “就像是我在怀疑他们一样。”南宫恒补全道。
      管事的默不作声,南宫恒所言也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
      东家又笑道:“真要是那样,我们只要找到真正的搞鬼的人不就行了吗?”接着道:“你行么?”
      “说实话,可能要费些时日。”管事并不托大。
      “那你可要快一些了。”南宫恒道。
      南宫恒并没有说何时开始,他充分信任这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徒弟知道什么是开始,而什么,又是结束。
      或许,人出生,就是开始,死了,就结束了。又或许,死了,才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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