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为谁开》锦天晨

7、意外被打

　　吴语非的宿舍离徐超的宿舍算是挺近的，如果把他们住的胡同比作树枝的话，就像一根树枝上面相距不远，不同朝向的两条分支。这也是当吴语非第一次知道徐超住的地方后，觉得惊讶的地方是两人住的竟然在一条路上，还不远。

　　郭鹏不在宿舍，吴语非一边刷牙，一边若有所思地来回踱步，打开柜子从自己的行李包里翻出一个自己平时不挎的，很小的一个帆布包，玫红色，在当时算比较时尚的运动型的。放在桌子上，翻了翻里面，有一包不知道放了多久的面巾纸，没其它的东西。吴语非看了一下手表，把洗面奶，毛巾往自己的脸盆里一丢，端着去隔壁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回来后又站在衣柜的镜子前，匆匆往脸上涂了些摸脸油。最后把包挎在肩上，走到镜子前，又整理了一下头发，好了，出发！

　　锁好门后，吴语非快速下楼，一脚差点踩空，从楼上摔下来。后来又一路小跑到了徐超住的地方。吴语非见大门没有锁，便没有敲门，直接走进去，到了徐超的宿舍。

　　徐超正坐在书桌前写东西，听到有人进了房间，一回头看到吴语非双手按住大腿，微微弯着腰，气喘吁吁的表情看着他，皱了皱眉道：“怎么了？”

　　“等下，让我缓一缓先。”吴语非有点吃力地小声说。

　　徐超笑了一下，起身让出椅子，示意吴语非来坐。

　　吴语非摇了摇头，拒绝徐超的好意。又摆了摆手说：“你继续。”

　　徐超看了看桌上的东西，笑了一下说：“哦，已经写完了。你缓好了，我们就可以出去了。”说着把本子合起来，塞到了一摞书中间。

　　“抱歉啊，我迟到了。”吴语非嘟囔着嘴说。

　　徐超看了吴语非一眼，笑着说：“有吗？感觉你的速度很快。”

　　房间里只剩下徐超一个人，吴语非好奇地问：“他们呢？你的室友。”

　　“都有约，出去了。”徐超接着说：“你还是坐一下吧，我去上个厕所。”

　　吴语非这次听话，走到徐超的书桌前坐下，继续打量着房间的角角落落。

　　等徐超回来后，吴语非站起来说：“我们出去吧，我歇好了。”

　　“走吧。”徐超说着，转身到了外屋。

　　吴语非也随着走了出去。

　　两人走出胡同，徐超一直没有说话，一副很冷酷的样子。吴语非觉得不能再这样尴尬下去，毕竟是自己主动邀请徐超一起去逛街，想到郭鹏之前曾说过新开的超市，便说：“咱们去中心那边吧，听说新开了一家这边最大的超市，去看看有什么。”

　　“嗯，我也听说了。”徐超说道。

　　两人又默默的安静下来，就这样走了半个多小时，再回头，学校已经离他们很远。两人说的话很少，毕竟不熟悉，不知道说什么，也可能彼此都还有一些害羞，总共认识还不到一个星期。

　　又走了半个小时，才到了县城中心地段。多亏徐超认识路，毕竟在这地方的时间比吴语非久。超市刚刚开业没多久，一些庆祝开业的条幅还挂着，老远就可以看到。

　　这一带算是小县城的商业区，很多商铺店面聚集在附近，周末人很多。吴语非感觉路旁好像有人认识自己，便侧脸瞟了一眼，原来是一个班的。虽然和这个女生不曾说过话，见对方和自己微笑，吴语非也回了一个微笑。想想同班同学，在外面碰到礼应打个招呼。

　　就当快要走到那家超市的时候，吴语非突然感觉到自己的一只脚后跟有一点痛，好像被什么蹭到，转回头看到一个小青年骑在摩托车上，前面的轮胎已经靠近自己。吴语非没明白什么意思，第一时间只想到低头去看裤脚处露出的脚后跟，没什么事，蹭起一点点皮，都没有流血。而于此同时，那个小青年已经从摩托车上下来，吴语非还没抬起头，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住腰，转向一边。当吴语非抬起脸的一霎那，看到刚转身的徐超，没来得及闪躲，挨了突如其来的一记耳光。就是因为第一时间忙着把自己抱住，护在身后。徐超没有还手，只是问了对方一句够了没。此刻周围已经围了一群人。

　　小青年发了疯似的大叫着：“看什么看，看你妈X啊！”一脸发懵的吴语非被这样的突发状况震住了，人生地不熟的，什么情况？直到吴语非看到那个刚才和自己微笑的女同学用力拉扯着小青年，然后骑上摩托车离开，才明白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围观的人很快都散了。

　　吴语非急忙问徐超：“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你呢？”徐超貌似更关心吴语非。

　　“没有，没有。”吴语非急忙回答。

　　吴语非根本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在自己身上，还是和徐超在一起的时候，觉得很尴尬，很丢脸，还让徐超替自己挨打。顿时内心自责不已。

　　徐超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淡淡地说：“那我们去超市吧，你不是想去超市看看吗？”

　　吴语非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没想到徐超还惦记着自己说过的话。

　　超市里面不算很大，不过这规模在当地算是最好的。

　　看到架子上摆满的零食，如果是平时吴语非定会两眼放光。经历了刚刚那一幕，怎么还会有心情。但是想到身边的徐超，心中无比的歉意，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补偿。苦于自己囊中羞涩，想着要不买一些零食？

　　于是拿起一个篮筐说道：“你想吃什么，告诉我。”吴语非勉强放松心情。

　　徐超摇了摇头说：“我不饿，你买你想吃的吧。”

　　刚莫名其妙的被打，谁还有心情吃东西。吴语非想做点什么能化解一下此刻彼此的心情。

　　“虾条，你喜欢吃这个吗？这个呢？”
　　“棉花糖，要吗？”
　　“薯片呢？你喜欢什么口味的？”
　　“麦丽素，来一包，两包？”
　　“你不说，那我买了你可得吃啊。”

　　徐超始终都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跟着吴语非在超市里转来转去。

　　“喝什么？百事可乐？”正当吴语非弯腰拿起两罐可乐。

　　“一罐啤酒吧。”徐超终于开口说话。

　　吴语非稍稍有一丝宽慰，立马放下手中的可乐，取了两听啤酒，放进篮子，回头看着徐超：“青岛？”

　　“都可以。”徐超说道。

　　“还要别的吗？”吴语非心里算了算，钱还够。

　　徐超道：“我不要，你看你自己还有什么要买的。”

　　“那我们出吧。”吴语非说着，弯腰提起满满一篮子，有一点吃力的走向收银台。吴语非不想被徐超看到自己钱包里没有多少钱，便让徐超先去外面等着。

　　没人排队，很快就结完账。走出超市，吴语非想到来的时候看到附近有个公园，挺大的。小县城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坐着聊天，不像大城市有什么咖啡店。

　　“咱们去那个公园坐一会儿吧，走得累了。”吴语非放下手中的袋子，看着徐超说。

　　徐超问：“琵琶湾公园？”

　　吴语非提起袋子说：“嗯，那个就是琵琶湾公园吗？咱们来的时候路过。”

　　“对。走吧，你没去过吗？”徐超边走边问。

　　吴语非低着头，看着脚下的路边走边说：“没有，只是听说过。”

　　两人很快到了琵琶湾公园。公园是开放式的，没有围墙，一些树木算是屏障，阻隔了外面的喧闹。一条方便散步的小路环绕着一片大湖，湖边杂草丛生。有一座九曲桥连着一个凉亭在湖中。有人坐在湖边钓鱼，有些小孩子拿着捕虾网，在捞着什么。也能零零散散看到一些男男女女，情侣，有的散步，有的坐在湖边的椅子上，有的则是神神秘秘地躲在树丛里。

　　吴语非现在最不想看到那些在一起粘粘糊糊的情侣。看到一个长椅空着，便和徐超说：“我们去那坐吧。” 同时加快了脚步。

　　“等一下。”吴语非想起自己的包里有面巾纸，于是翻了出来。抽了三张，把长椅擦了一遍后，让徐超坐下后，把手里一直提着的袋子放在椅子中间。回头看了看，然后朝附近的一个垃圾桶走去。

　　吴语非回来后，坐在了椅子的另一边。翻了翻袋子里的零食，问徐超吃什么。徐超没有回答，放空的眼神看着湖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和那个人有什么仇？”徐超突然地问道，眼睛却还是看着湖面。

　　吴语非刚从塑料袋里选了一包薯片，听到徐超的问话，又把薯片放了回去，抬起头，看着徐超弱弱地说：“今天的事，真是对不起。”

　　“你欠他钱？”徐超并没有看吴语非，继续看着湖面。

　　吴语非立马说：“没有！”斩钉截铁的口气比之前说的话都有力度。

　　“因为女人？”徐超又问。

　　“嗯……”吴语非突然觉得这样说会误解，连忙补充道：“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啊。那个女的，刚才和他在一起的，和我一个班的。我从来没有和她说过话。刚才遇到，她和我笑了一下，我就礼貌性的也笑了一下。就这样，我不知道会突然出现一个疯子，会因为这样的事就发狂。我当时也没反应过来，我没见过那个疯子，后来看到他们一起离开，才明白那可能是他男朋友多想了吧。”

　　“只是这样？”徐超这时才转过脸看着吴语非。

　　“我发誓，我讲的话没有半点是骗你的，真的。”吴语非有点急，眼睛有点红红的。接着又放缓语气看着徐超的眼睛说：“对不起，让你为我挨打。谢谢你当时护着我。”说着吴语非的视线离开徐超的脸，渐渐低下头，“真的抱歉，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都是因为我，都怪我。”

　　徐超拿出一罐啤酒，打开后递给吴语非。吴语非不明白什么意思，默默接过。看着徐超拿出另一罐也打开。

　　“我不怪你。”徐超说完，就咕噜咕噜喝了一大口。

　　吴语非曾经尝过一次啤酒，不习惯那个味道，就再也没喝过。看到徐超喝，再看看自己手里的啤酒，吴语非也仰起头，喝了一大口，快速咽了下去。

　　徐超看着吴语非喝啤酒时那种不习惯的表情，没忍住笑了。

　　吴语非看到徐超笑了，羞着红着脸看着徐超说：“怎么了？你笑什么啊？”

　　“没什么。”徐超看到吴语非的脸很红，没忍住又笑了。

　　“随便你笑吧。”吴语非不理会徐超，看着袋子里的零食，又拿出那包薯片，打开后递到徐超的嘴边：“吃，不是说我选的，你都要吃？”

　　徐超的头惯性地躲了一下，眼睛向下看了一看，才伸手进去，取了几片放进嘴里。

　　“你拿着慢慢吃。”吴语非说着，放开了手，又去袋子里翻别的零食。

　　两人边吃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夕阳的余晖落在波纹细碎的湖面上，像是一条柔美的绸带。八月底的黄昏会有些微凉，一丝秋风掠过，吴语非不由地双臂交叉，放在胸前，抱紧自己。

　　徐超看到吴语非穿的很单薄，看了看表说：“走吧，马上天就黑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嗯。”吴语非点了点头，站起身整理袋子里剩下的东西。

　　“你那啤酒喝完了没？”徐超说着走到吴语非旁边，拿起吴语非刚喝了一口的啤酒。

　　“没，太难喝了。”吴语非回头看了一眼徐超，继续弯下腰整理袋子。把没吃完的一些放进包里，吃过的剩下的包装袋都放在袋子里。

　　“给，连这个也放进去，等会找个垃圾桶，一起扔了。”徐超已经把吴语非喝的剩下的半罐啤酒一口喝完。

　　吴语非并不知情，回手接过啤酒罐，觉得很轻，问道：“你倒了？”

　　“我没有你那么浪费。”徐超不屑一顾地说。

　　“你喝了啊？”吴语非不可置信地拉长了语调。再回头看，徐超已经慢慢走远。

　　吴语非看着徐超的背影，喊道：“你等等我啊……”

　　徐超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