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构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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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司命和八位长老全部离开，议事厅内只剩下银玄和银玉，银玉觉得冰宫今年的秋天比往年更冷，须臾之间，她就被尊她为神的族人打入了地狱，她觉得委屈，可又词穷，不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驳。
银玄先开口，“明日你就动身回点苍山，你的师门会庇佑你。”
“从今天开始，长生海就不是我的家了是吗？”银玉心灰意冷。
银玄看着妹妹，“这样的家，值得你要吗？”
银玉忍住眼泪，“那哥哥你呢？也不要我了吗？”
银玄许久没开口，胸口又传来如火烧般的灼痛感，银玄蹙紧眉头，努力平息情绪的波动。“你下去吧，我累了！”
银玉到底没等来他的回答，说不清是失望还是什么，她最后看一眼银玄，转过身走出议事厅。
银玄挥动袖袍，铜门唰一声闭合，议事厅内只剩他一个人，他一把扯开上衣领口，胸口的火焰印记发出刺眼的红光，灼痛从胸口上窜至脑门，幽蓝的眼珠变成了夺目的血红，银玄从小银桶中抓出一把冰块按在胸口上，不知过去了多久，火焰印记的光芒终于暗淡下去，慢慢消失不见。
胸前的衣料上被冰块洇出一滩水渍，灼热的感觉散去后，只剩下刺骨的寒凉。
银玄长长呼出一口气，拽起袖袍擦去胸口的水珠。
怎么回事？银玄开始回想火焰印记第一次出现的时间，想来想去，他只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那晚，他在星象仪上观测到北斗七星出现异动，有人借助了星辰的力量，看方位，正是北大荒，巧合的是，那时候银玉也在北大荒，到底发生了什么，会不会和银玉有关？
这次银玉回来，感觉她的灵力仿佛又变强了。
银玄独自坐了良久，回到寝殿时，司月迎上来。“王，您脸色不好。”
银玄在床边坐下来，长期不接触日光，他脸上有种病态的苍白，“给我找件衣服。”
司月忙找来一件干净的长袍，银玄把换下来的衣裳丢给她，司月摸到濡湿的那一块地方，“王！”
银玄靠在塌前，手按太阳穴，看起来十分疲惫，“我胸口的封印松动了。”
司月变了脸色，急忙道，“那可怎么办，王的力量还未苏醒，若是被神族发现……”
银玄冷静说道，“无须担心，在他们发现之前，那个人会先一步找到我，他不会放弃修罗王族的最后一丝血脉，也不会放弃长生海下等待苏醒的八万修罗战将。”
***
禄宁回王都已经一月，一直没收到返回西境的命令，成日里和从小混到大的狐朋狗友吃吃喝喝，美酒佳肴，还有美人作陪，刚开始还觉得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半月以后，禄宁就开始想念手底下那群兵-蛋-子了，也不知道他不在的时候，有没有好好操练。
罗小胖长得肥胖又能吃，平日最会偷懒，等回去了，第一个就拿他开刀。禄宁心里这样想着，居然觉得西境的风沙都变得亲近了起来。
他哼着小调往寝房走去，远远看到他那严肃的亲爹带着管家迎面走来，禄宁吓得头皮发麻，他这位挑剔的亲爹对他的杀伤力不亚于西镜时不时搞偷袭的野人部落，禄宁急得心脏狂跳，也不管亲爹看没看到自己，连忙闪进右侧两墙之间的角落里，对着墙根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禄参政黑着脸，一脚踹在了这个不成器的屁-股上，“给我过来。”
禄宁苦着脸跟着亲爹进了书房，管家为二位关上门。
禄参政脱下外袍，禄宁跟个狗腿子一样赶忙去接。
禄宁把外袍挂在屏风上，“父亲，我都回来一个多月了，什么时候才能回西镜？”
禄参政抹高衣袖，“不用回去了，等北嚣的位置空出来，就由你顶上，为父已经替你安排妥当
了。”
“什么……不是……北嚣的位置空出来？北嚣要被调到哪里去？”尴尬的笑容僵在禄宁脸上。
王都只有两名少将，由罗非上将统领，比起东西南北四境，王都的生活条件没有这么艰苦，又是权利中心，离王权最近，职位擢升也是最快的，多少人眼红着这个位置，北嚣明明也很看重现在的职位，之前的任务也都完成得很好，为什么会突然被调走？
“不是调走”，禄宁一向没有多大事业心，像个陀螺一样，要人拿鞭子抽，才肯动一动。但身居高位的禄参政就这么一个独子，再是恨铁不成钢，也不会放任儿子的前途不管。“在与月氏国的一战中，我军明明占据优势，三叉口还是被丢掉了，作为主将的北祁下落不明，从北祁的帐篷里搜出了月氏国国师写给他的书信，北祁的副将揭露这已经不是北祁第一次和月氏国互通书信。若是通敌叛国的罪名被落实，别说北嚣的少将之位不保，整个北家都会受牵连。”
禄宁摇摇头，“不会，祁哥不是这种人。就算他真跟月氏国有来往，又怎么会蠢到将书信藏在自己帐中，这不是上等着别人来抓他把柄么？”
禄参政脸色铁青，眼神凌厉得吓人，“信是真的还是假的，对想要拉他下马的人来说，有区别吗？”
果然！禄宁心里一咯噔！
北家两兄弟在同辈里，实在是太耀眼了。有一个战功彪炳为国捐躯的父亲不说，罗非上将也对两兄弟青眼有加，年纪轻轻就被提升为少将，苍梧一族仅设了十二名少将，北家兄弟就占了两个，多少权贵公子又对这个位置虎视眈眈。禄宁虽然对权利看得很淡，但不代表他什么都不懂。自己这边，只要身为参政的亲爹不倒，就没人敢动他。可北嚣和北祁不一样，北陈上将再是战功累累，到底人已经不在了。没人护佑，北家两兄弟升得越快，需要应对的威胁也就越多，背地里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把他们从少将的位置上拉下来，换自家儿子顶上。
禄宁在暗地里握紧拳头，对着禄参政斩钉截铁道，“北嚣的位置谁爱顶谁顶，反正我不顶，我要回西境。北嚣是我兄弟，我禄宁再浑，也不会做对不起兄弟的事。”
即使他救不了自家兄弟，但有些底线，他一定能够坚持。
禄参政的怒火被禄宁的不知好歹点燃，一拳砸在桌案上，“在王都之中，只有蠢货才会把同僚当成兄弟。”
“我不是蠢货，但北嚣是我兄弟。”禄宁倔强得同父亲对视，从小到大，这还是禄宁第一次有勇气顶撞父亲。
禄参政与禄宁大眼瞪小眼，又拿儿子的倔强毫无办法，率先败下阵来，“由不得你，要不了多久，你的任命就会下来，这段期间，给我老老实实得待在家里，再被我发现和你的狐朋狗友出去鬼混，我打断你的腿。”
禄参政狠狠瞪了儿子两眼，狠狠拉开门离开了。
禄宁一个人在书房内站了许久，窗外的光线暗了下去，太阳落山，黑夜很快就会降临。
想到北嚣此时还在外面出任务，可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禄宁双手紧扣做了个祈祷的手势，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那小子这会儿不在王都，得想办法通知他，那臭小子可千万别回来送死。”
***
自北祁荣封少将后，苍梧王亲赐一座少将府，北祁将母亲芜菁夫人和弟弟北祁从北家接了出来。
北氏如今掌事的是北嚣与北祁的叔父北辙，北辙急匆匆走进少将府，他生得高大魁梧，走起路来气势汹汹，黑色的披风在秋风中高高扬起，上面用银线绣着一个狰狞的狼头，那是北氏的族徽。
“叫你家夫人出来见我。”北辙不怒自威，看门的守卫被他的眼神吓得一激灵，片刻不敢耽搁，跑进去禀报管家。
没过一会儿，管家亲自出来赔着笑引着北辙入了偏厅，期间管家说什么北辙都没接话，管家只好讷讷闭上了嘴。
北辙在偏厅中等了近两盏茶的功夫，千娇百媚的芜菁夫人才姗姗来迟。
芜菁夫人扶了扶鬓角的金钗，清清冷冷得看了北辙一眼，“大哥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又是为何事而来？”
“为你那闯下滔天大祸的长子而来。”北辙从袖中取出书信，重重拍在桌案上。
涉及北祁，芜菁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急忙拿起书信，等读完的时候，她娇柔的身子不自觉发起抖来。“不会，祁儿绝不会做这样的事。”
北辙脸色铁青，“人证物证俱在，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芜菁夫人不顾仪态，激动得拽住北辙的衣袖，“祁儿人呢？信中说他下落不明，还没找到吗？”
“你该庆幸他还没被找到，至少目前他可能还活着。”北辙粗暴得抽出衣袖，掸了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尘。
芜菁夫人眨眨眼睛，捂着心口大口呼吸，过了一会儿，她强忍着心口的滞闷，问道，“他们会怎么处置嚣儿？”
“哼！”北辙冷哼一声，“北嚣！”
芜菁夫人心底尚还存着一分希冀。
“在庆功宴上刺杀仲威上将的丹凰妖女，伪装成桑家小姐进入王庭，在神庙外被大祭司重伤，儋耳看到你的宝贝儿子帮着妖女疗伤，帮助他逃脱守卫的视线。你的两个儿子，都很了不起。”
今日是个清朗的好天气，秋阳透过纱窗，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但芜菁夫人却感到连身体里的血都是冷的。她在手心里掐出一个又一个的月牙掐痕，向来光彩照人的脸上也没有了血色，她两手重重按在椅子的扶手上，背紧贴着靠背。“我能够做什么？”
“北嚣帮助妖女逃脱的消息还压在仲威上将手里，仲威上将不追究，罗非上将必然会想办法保他，留下一条命想来是没问题的。”北辙忽然间将半边身子微微前倾，抬手掐住芜菁夫人的下巴，端详着她精致的眉眼，“你在我眼里一无是处，但在仲威上将眼里，这张美丽的脸却还有点儿用处。”
芜菁夫人狠狠转头，挣脱他的手，用劲太大，鬓旁的珠钗从头上飞了出去，一缕长发落在脸侧，鬓发虽不再精致，却依旧无损她的美貌。她冷冷笑了，“终于露出真面目了，北陈在时，总是装作兄弟情深的样子，北陈不在了，为保全北氏一族的富贵，就迫不及待地将他的遗孀送到别的男人床上去，哪怕那人是个不折不扣的人渣。若北陈泉下有知，会怎么看待你这个亲哥哥？”
北辙看着她，跟着冷笑起来，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北陈是我的亲弟弟，整个北氏都不抵他的一根头发丝儿重要，北祁和北嚣身上流着他的血，我自然会想办法保住他们，至于你……”
北辙停顿一下，声音更加冰冷，“你算什么东西？”
北陈求娶芜菁，北家最为不满的人当属北辙，在他眼里，十六岁就在精英堂中摘得了白银勋章的弟弟，该娶一个能与他并肩战斗不输男儿的巾帼女子，而不是一个徒有其表的花瓶。
作者有话说第11章 构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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